第 99章 他的身影
安安沒想到,這家葯堂雖是開在一個小巷裡,但店面卻是不小。門匾上書寫著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齊安堂。藥店裡面像是由兩個廳堂連接起來,一邊是放著葯櫃,三個大夫正在前面診治著病人,另有兩個在後面忙著抓藥。安安看著他們年歲似乎都不算大,許羽所說的老大夫是哪一個呢?
廳堂的另一邊,是看病人排起的長隊,此時正人頭攢動,人聲鼎沸,尤其是那些孩子的哭聲此起彼伏,格外響亮。
安安暗自皺眉:「二師兄,我們這要等多久呀?」
許羽瞥了她一眼,帶著她徑直往後院走去。
「貴客,請留步。」一位歲數不大的小葯童攔住了他們。
許羽對著葯童欠了欠身,「勞煩通傳一下,在下許羽,求見荀老大夫。」
葯童打量了他們一眼,才欠身回禮道:「兩位稍等。」說完轉身去了後院。
安安疑惑的扭頭看他:「這老大夫不接診嗎?」
許羽看著後院,聲音清冷的回道:「老大夫的診金貴,平常人的小病,一般找外面老大夫的徒弟便可。」
安安點頭,低頭無意間看見自己被緊握的手臂,頓時皺了皺眉,被禁錮住的感覺,真不自在。
「二師兄,你把我的手臂放了吧,這裡這麼多人,我又不會跑。」安安掙了掙手臂。
許羽冷哼一聲,完全不理她的請求,依舊攥的死緊。
安安氣餒。
「咳咳咳……」
不多時,裡面的小葯童走了出來,恭敬的請他們進去。
安安跟著許羽向小葯童道謝,然後走進了葯堂後院。
這個後院看起來過於樸素,裡面一塊一塊整齊的種著各種耐寒的藥材。..
安安看著這些藥材,腦海里閃過在均陵的那天晚上,陳子意被陳月瑤叫走,她那時還不懂,只覺得心裡沒來由的氣悶,便撅著嘴到院子里給藥材培土,結果陳子意沒一會兒便又回來,抓著她滿是泥土的手,不讓她往臉上蹭。
此時也被抓著手臂的安安,恍惚間似乎有一種錯覺,嘴角露出甜甜的笑,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的形狀。
「你在樂什麼?」
許羽冰冷的聲音,瞬間把她拉回了現實。
安安的嘴角垮了下來,心裡更加的思念陳子意。明明就在一座城池裡,為什麼就是遇不到他呢?
安安看到荀老大夫,才知道為什麼他不出診,不坐診。他老人家今年已有九十高齡,蒼老的手上滿是皺紋和老人斑,深陷的眼睛卻依舊明亮。
他在看到許羽時,銳利的眼眸,微眯了眯,隨後笑道:「原來是你呀!我說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許羽恭敬的行禮道:「上次多謝您老人家的救助。」
老人緩慢的擺擺手:「這是我醫者的本分,你不必道謝。那你今天來,又是所謂何事呀?」
許羽把安安往前推了推,「這是我妹妹,她自小身體便弱,這才不小心掉進水裡,得了風寒,如今這咳嗽已有十多日,而且還有嚴重的跡象,所以才來麻煩您老人家。」
老人向安安招手:「來,小姑娘。」
安安坐到桌案前,伸出右手,老人顫巍巍的伸出手指放在了安安的手腕上,片刻后,又讓安安換了只手。
「這姑娘以前應該是,受過什麼高人的調理,所以現在的脈象才能這麼平順。」老人收了手,「小姑娘現在的身體不錯,沒什麼大問題,我等下開幾劑葯便可。但一定要切記,不可再受涼了。」
「是。」安安站起來,向他微微福身,這老大夫確實名不虛傳。
兩人從後院出來,許羽禁錮著安安的手臂,帶著她一起去拿葯,在付診金葯錢的時候,安安看到他嘴角抽了抽,便注意了下他所付的診金,然後也被嚇了一大跳。
「這麼多?」安安一邊跟著他往外走,一邊小聲說道。
許羽瞅了瞅她,難得帶了點內疚道:「師父花大力氣把你的身體調理好,我如今卻害的你再次生病,總要把你治好才行吧。」
「嗯。」安安點頭:「這你是應該的。」
許羽翻了個白眼,不知謙讓的死孩子!
「我是問,你一路上都苛待我,沒讓我吃過什麼好東西,現在哪來的這麼多錢?」安安瞪著他。
許羽冷著他那張萬年不化的冰塊臉,頭也沒回的說道:「我出去帶的錢不多,為了籌劃劫持你,都花光了。」
安安很想罵人,劫持她的事,明明是他理虧,但他怎麼能說的這麼理直氣壯呢!還說什麼師父不給他盤纏?切!
「哼!」安安不再說話,扭頭看著街道,心裡琢磨著該如何逃脫?
突然許羽把手裡的藥包往她手裡塞,並側身擋住了她的視線,自己也別著頭,像在躲避什麼?
安安疑惑的看看他,然後往旁邊側了側,從他的脖頸處望了過去。
只見一個偉岸英挺的背影,身著他慣常的深藍色衣衫,正行色匆匆的往前走去。
「師……」
安安的話剛出口,便被許羽捂住了嘴巴,她手裡的藥包也掉在了地上。
安安使勁扒拉著許羽的手,目光貪婪的追隨著那道身影,他領口的那些暗綉,她似乎都能看到。
眼看著他越走越遠,最後拐了個彎,消失不見。安安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蹲在地上,趴在自己的臂彎間,小聲的抽泣著。
許羽撿起地上的葯,然後踢了踢她的腳:「行了,快起來走吧。」
安安蹲在地上一動不動,微微抽動的肩膀,泄露了她此時的狀態。
許羽站在一旁等了片刻,見她還是沒動靜,「你走不走?再不走,我把你打暈拖走!」
安安沉浸在自己的傷心裡,絲毫沒有動彈。
周圍人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但許羽絲毫不受影響,反而抬頭看了看太陽,「已經快中午了,我們趕快回去,我下午還有要事要辦。」然後又踢了踢安安的腳:「你聽到沒有?」
安安還是沒動,許羽想了想,又看了眼剛才陳子意遠去的方向,試探著問:「你想見大師兄?」
安安抬起頭,癟著嘴看他,臉上還掛滿了淚痕。
許羽蹙眉自我反省了下:「我好像沒有虐待你吧,你有必要為了見大師兄,哭成這樣嗎?」
安安低頭,暗自垂淚。
「走吧,回去了。等我們和大師兄談好,你就能去找他了。」
「談好?你要把我賣了!?」安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