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孟月拜訪
顧筠芷手指輕叩在茶几上，咚咚作響，「我遞和離書那日，你揚言要把我剔除族譜，也是為了顧家著想？」
很顯然，這不是尋常的聊天，倒像是興師問罪。
顧建章自是聽出來了，他還沒到老糊塗的地步。
一拍桌子，道：「果然是當了太子妃，翅膀硬了，竟然派人監視起自家人來了。」
因為有前車之鑒，路陽時刻注意著顧筠芷的臉色，見她嘴邊的笑意淡了幾分，偷偷扯了扯顧建章的衣袖。
「你......」
顧建章不耐煩的想要訓斥路陽，不知想到了什麼，心有餘悸的息了氣焰。
顧筠芷笑盈盈的戳破他的虛偽，「自家人這個詞，從父親嘴裡說出來倒是稀奇，你何時拿我當過自家人。也就是我如今過得好，你才能坐在這心平氣和的同我講話。若是我當初嫁的不是暄王，而是什麼阿貓阿狗家的浪蕩公子哥兒，怕是連顧府的家門都進不來。」
這讓顧建章有些難堪的摸了摸鼻子，不敢迎上她的目光。
儘管不想承認，但顧筠芷說的確實在理。
顧建章始終記得，他丟掉官職，受人奚落，是因為宋氏在御前大鬧一通。就憑這，他也不會讓顧筠芷好過。
可老天不開眼啊，讓惡人有了善報。
顧建章沉著臉，「讓你過來，不是聽你教訓我的。」
顧筠芷動了動手指，「說了這些，父親還不明白嗎，我和大哥能有今天，和你沒有半分錢的關係。你呢，也不要借著我們兄妹倆的名聲出去許諾人家什麼。到時候事辦不成，丟的不僅是你的臉，還會白白連累我和大哥。」
「啪！」顧建章忍不住把一個茶杯摔在了地上。
張姨娘端著托盤搖曳的朝書房走來，聽到裡面的動靜，嚇得打了個哆嗦。
她先是張望了幾眼，然後逮住一個小廝問道：「是誰讓老爺發了這麼大脾氣，不知道他是太子的國丈，輔國大將軍的親生父親嗎？」
那小廝一愣，悄聲說道：「是太子妃。」
張姨娘吞了口唾沫，她住進死人院子，都要拜顧筠芷所賜。若不是有個丫鬟說漏嘴，此刻她還被蒙在鼓裡。
原來那些頭皮發麻，陰森森的感覺，都有跡可循。
張姨娘不想和顧筠芷有任何交集，「哦，那等太子妃走了我再過來。」
她一走，兩個丫鬟立馬咬起了耳朵，「剛來府里的時候，裝的那麼高高在上，清冷傲人，不還是妥協了。」
那個被問話的小廝也湊了過來，「茶館出來的戲子，一想便知不過是取悅老爺的手段罷了。咱們顧府眼下可是暄和首屈一指的香餑餑，多少女子消尖腦袋想進來，再清高府內還有她的容身之所嗎。」
窗子是打開的，顧筠芷就站在窗前，三人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被她聽了去。
即便戲子從了良，也不會被人瞧得起。
能精準拿捏顧建章的喜好，不得不說，張姨娘現在是府中最聰明的人了。
顧筠芷淺淺的笑著，彷彿在說什麼無關痛癢的事，聲音卻帶了幾分冷意，「父親也是官員，應當知道皇上封大哥為柱侯，卻忽略掉你，是什麼意思。與其應承別人，最後打自己的臉，倒不如不開這個頭。安分一些，榮華富貴少不了你的。若是非要去作，去應承能力範圍之外的事，那我奉勸你一句，天黑路滑，當心危險。」
「你這是威脅我，你這個逆女，你敢威脅自己的老子！」
顧建章有些氣急敗壞，當下也顧不上讀書人的體面和風骨，站起來似乎是想動手。
顧筠芷走到他面前，扯了扯嘴角，「我讓父親打，父親敢打嗎？」
看著她隆起的小腹，顧建章慢慢把手放了下去。
「我相信父親還是能分清一時的風光和一世的風光哪個重要，畢竟您正值壯年，日子還長著呢。」說完，顧筠芷直接帶紫竹走出了書房。
身後瓷器破碎的聲音不絕於耳，她頓了頓腳步，知道那人聽進去了。
顧建章破口大罵，「孽障，就是個孽障！」
「老爺，小點聲，太子妃還沒走遠。」路陽在一旁勸導。
「聽見就聽見，我怕嗎，她還能殺了我不成？」話是這麼說，但顧建章的罵聲還是弱了很多。
路陽撇了撇嘴，心道：如果不怕，您就不會待在府內不說出去的事了，更不會壓低嗓音的去罵太子妃。
回府的路上，突然從左側衝出一個下人模樣的女子，張開雙臂擋在馬車前面。
「吁......」
幸虧韓路及時停下了馬車，再有兩尺就撞上了，他大聲呵斥道：「敢攔太子府的馬車，你不要命了！」
那女子跑到車身旁邊跪下，「巧兒拜見太子妃，奴婢是銀青光祿大夫府上的。我家少夫人說王妃接了喜帖送了禮，卻沒來得及喝她喜酒，想請您喝杯茶略表心意。」
顧筠芷想了一圈，才想起銀青光祿大夫是誰，那巧兒口中的少奶奶，應當就是孟月。
她對孟月懷著段輝的孩子卻嫁給汪朝衛有些好奇，便道：「今天太晚了，我和你家少夫人是舊識，明日讓她來太子府喝茶吧。」
汪家官職低微，能進太子府喝茶，是天大的榮耀。
巧兒應聲，歡快的退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孟月就來了太子府，身後還拉著一車禮品。
「汪夫人，請隨我來。」羅叔把她引至偏廳。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著鼻腔，入目便是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設著一個斗大的青花囊，插著滿滿當當的富貴竹，無論是主座還是客座的桌椅都用上好的紅木雕成，腳下的羊毛氈異常柔軟。
孟月只覺得眼前華麗的一切有種不真實感，不知此刻身在何處。
這麼一比，她帶來的那些禮品寒酸極了。
顧筠芷穿著霞色的浮光牡丹裙，長發用玉簪挽了個流雲髻，蛾眉輕掃，略施粉黛，折著炫目的光。
孟月望著她的肚子，有片刻出神，而後急忙福身行禮，「臣婦拜見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