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曹河一日游（二）

送了飯過去后，一陌得在這等他們吃完，好把碗筷飯盒都帶回去。於是，一陌帶著柳文山和汪宇舟站在河堤，欣賞曹河的景色。

曹河在這裡已經靜靜的流淌了上千年，養育了一代又一代曹河兒女。聽老人們說，以前梅雨季節的時候，曹河經常泛濫，兩岸人民受災嚴重。後來，興修水利，這條河堤的父輩們一扁擔一扁擔挑起來的，才有了現在的兩岸人民安居樂業的生活。

「這麼寬的河，怎麼都沒有船？」汪宇舟望著平靜的河面，問道。

「你是不是傻，今天是龍舟節，如果有船，還怎麼比賽。要是到時候碰到了，可不是玩的！你沒看到船都停在岸邊了嗎，每年這個時候，兩邊都會拉警戒線，除了龍舟，別的船都不放行！其他時候，河上的貨船還挺多的！」

「被你這麼一說，真想看看比賽的場景！」

「我也想！」一陌這些年都在外面，已經好久沒有瞧船了，「我們去下面看看吧！雖然不知道能不能上船，但是近距離看看也是可以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各村的船都靠在了岸邊，船上只留了兩人看船，其他人都去吃飯了。一陌帶著他們從樓梯下去，可以近距離看看。曹河的龍舟兩天彎彎，像天上的新月，只有船頭的龍頭勉強能讓這個船稱作為「龍舟」。船尾是刻了姓氏的錦旗，還有一根長長的像尾巴似的船櫓。

「一陌，你們這裡的龍舟長得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啊！」

「嗯嗯，曹河一代一代傳下來就是這樣的！

船上是一陌村上的兩位表叔在船頭看船，一陌匆匆跑過去，低語了幾句，又回來問道：「你們想上船看看嗎？」

「可以上去嗎？」

「我剛特意去問了，可以上去看看！」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著膽子上去了，汪宇舟剛一腳踩上去，船身往這邊一斜，嚇著他「哎呀」了一聲。

一陌在後面哈哈大笑，「你們小心些，這船底可是尖的，小心船翻了！」

看著他們倆這樣怯生生上船，一陌突然很佩服那些叔伯兄弟，真的不是什麼人都能划船的。為了保持平衡，柳文山和汪宇舟一人坐一邊，一陌趁機拿出手機，給他們拍幾張照片留念，好歹來過一趟。

「一陌，你上來嗎，我扶著你！」

「不了，曹河傳統，女兒不上船！」

等有人來換兩位表叔時，一陌就知道他們已經吃完飯了，讓他們倆個下了船，收拾好碗筷鍋盆，開著三輪車往回趕。到家時，院子里的酒席已經擺上了，一陌趕緊停車，安排他們入座。好在汪雨珊由小雪帶著，已經入席了，一陌趕緊把他們倆安排在小雪那桌。

汪雨珊看著一陌去廚房幫著上菜，對著旁邊的哥哥小聲的咬耳朵，「哥，老實交代，剛剛去哪了，還和一陌姐一起回來！」

「就去附近轉了轉，你問這麼多幹嘛！」

「我可聽說剛剛一陌姐是去送飯了，我就奇怪了，人家去送飯，你湊什麼熱鬧！」

「我就去幫幫她，再說，文山也去了呀！」

「哥，我有個秘密，你要不要聽一下！」

「不聽？」

「和一陌姐有關的。」

「什麼？」

「一陌姐現在還沒有男朋友，小雪剛剛還有人向我打聽你有沒有對象呢！」

「你跟我說這些幹嘛？」

汪雨珊白看自家哥哥一眼，「你就當我是廢話吧，只是一陌姐這麼優秀，你就絲毫沒有好感？」

「好感？」汪宇舟愣住了，好感肯定是有的，一陌機敏能幹、溫良恭謙，即使是在普通的衣飾也難掩她出眾的氣質。可是，柳文山呢......他知道他昨晚挑衣服的忐忑與糾結，知道他今天早早起床的喜悅和嚮往。更有，他看著一陌的眼神，要不是跟他認識多年，都有可能被他騙了過去。

「小丫頭話這麼多，菜都上滿了，趕緊吃飯吧！」

汪雨珊嫌棄的看了自家哥哥一眼，不想理他，享受眼前的美食。

曹河傳統，五月二十的龍舟飯，船手都是送飯過去的。剩下的那些姑姑嬸嬸、姐姐妹妹以及回娘家的女兒都在家裡開席吃飯。五張桌子在院子里依次擺開，除了坐在席上的人，還有來來回回傳菜的人，還有滿地跑到小朋友，整個院子里熱鬧哄哄的。當最後一道團圓湯上來之後，屋外的鞭炮聲已經響起了，一陌趕緊去拿避邪包，給小朋友們掛上。還特意留了三個給柳文山他們。

「一陌姐，這是什麼呀？」

「這是避邪包，保平安的，可是我和你學姐親手做的。本來是給小孩子的，你們三個遠道而來，也給你們一份。」

「是嗎？」小姑娘一臉欣喜，「一陌姐，你們手好巧。」

「一般一般啦！」

上了團圓湯，發了避邪包，宴席才算結束，如果有人吃好了，到這會兒才可以離席。一陌這幾天一直忙裡忙外的，眼下這頓飯總算是告一段落了，在撤席時，母親是讓她帶著她的朋友們去逛逛，剩下的活她們來就可以了。

因下午天熱，一陌全副武裝帶著他們三去瞧船。還沒上河堤，就聽到了鑼鼓的聲音。此時，河堤上已經站滿了人，一邊是穿防晒衣戴遮陽帽的看客，一邊是堆滿小吃的攤販。

汪雨珊第一次見，拿著手機拍個不停，「一陌姐，河裡的就是龍舟呀，怎麼跟圖片上的不一樣啊！」

「曹河特色！」一陌自豪的說。

「咦~~怎麼還有人朝外舀水呀？」

一陌看了汪宇舟一眼，讚許的說，「眼睛還挺尖的呀！比賽的時候會把水帶到船內，如果不及時排水，船會沉的！」一陌指了指有兩條正在比賽的船，「看，那正有比賽的！」

大家順著一陌手指的方向，正看到兩條船拼搏前進，「終點在哪？」

「沒有終點。」

「沒有終點？」汪宇舟反問，「怎麼會沒有終點呢？」

「兩條船比賽，誰先放棄，自然而然就輸了！」

柳文山看著漸行漸遠的兩條船，船槳濺起的兩條水花像兩條飛龍護在龍舟兩側，「就像你剛說的，這麼大的水花，船內的水若沒有及時排出去，會不會......」

「會沉！」

一陌的肯定回答讓三人大吃一驚，「曹河兒女從小就會游泳，否則，怎麼上船呀！」

「那也太危險了！」

「嗯嗯！」一陌贊同的點點頭，「以前我不記得了，現在有市裡的水警下來盯著，不會出事的。再說，如果你不會水，也不敢上龍舟的！小的時候，看他們比賽，船沉了，就大家一起合力把船再弄出來，繼續比賽，所以啊，這龍舟賽是對每一個曹河男兒的考驗！」

一陌欣賞著他們三個大驚小怪的表情，暗笑的搖搖頭。天氣比較熱，特意給他們買了冰棍和消暑的綠豆湯。等一陌把東西遞給他們時，發現大批的人往他們這邊跑，一陌趕緊對他們說，「快退後，別站在路中間！」

「一陌姐，怎麼了？這是？」

「哈哈，這是大家追著船看比賽呢！」四十多人一起用力，在水面的速度可比在岸上快多了，有的看客為了看兩條船誰勝誰負，騎著車一直追了好幾公里呢！

「真瘋狂！」

「你們要不要也瘋狂一次，去看看誰輸誰贏啊？」

汪雨珊看著那些人，擺擺手，「不了不了，我們有沒有車，這馬路上還不讓行機動車，我們走過去，腿還不斷了！」

「哈哈~~珊珊，我們就負責逛吃逛吃就可以了。不用跟著他們跑的，天比較熱，不要中暑了！」

曹河人最享受的就是一邊吃著小吃，一邊欣賞河裡的比賽，再和周圍人拉家常的點評。一陌帶著他們沿河堤漫步，走幾步就能遇到一個熟悉的人，操著家鄉的口音，問這些年過得怎麼樣了。這裡有一陌太多的童年記憶，除了老油廠和老農貿市場，最值得紀念的就是一陌的小學在著，這裡承載了太多兒時的歡聲笑語。

為了讓他們能夠更加近距離看到比賽，一陌早就定好了一條小船。這是河兩邊擺渡或打魚的小船，今天比賽，大船不讓走，小船還是可以的。四個人安安穩穩的坐下船艙內，划船的爺爺技術高超，沿著河岸行駛，不衝撞了龍舟的比賽，也可以讓他們更好的欣賞到比賽的激烈。船員吆喝的號子和振發人心的鼓聲自不必說，就連船槳帶動的水汽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曹河上的龍舟賽歷史悠久，在這條賽道上，誰留下來，誰才是真正的勝利。大家約定俗成的，贏的和贏的比賽，如此往複，最終留下來的，就是最後的勝利者。划船是一件非常累人的活，往往兩三個回合下來，就得換了一批人，曹河的龍舟賽考驗的不光是船員的技藝和耐力，更多的人丁的興旺。

天色將晚，河裡的船也越來越少，雖不用在河堤上來回奔波，但玩鬧了這麼久，大家也有些累了，停船靠岸，一陌帶著大家來到一家幾十年的小館，品嘗當地特色美食，為這次的曹河之行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