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跳海
時南拚命的掙扎著,試圖將手腕和腳踝上的繩索掙開,手腕的皮膚被繩子磨的血肉模糊。
匕首一直藏在袖子里,卻無論如何都摸不到,鋒利的刀刃劃過白皙的手腕,淡淡的血色在水中散開,任誰都看不出來。
落在司錦寒身上的每一棍子都帶著要將人生生打死的力度,渾身的衣服被血濕透,他的血掛在那鋼管上,往下淌,背上已經看不到一塊好肉,每一下都是舊痕上再添新傷。
司錦寒早就已經意識模糊,卻死咬牙關,不讓自己吭聲,眼睛從始至終不曾移開過水箱。
滿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執念。
讓他的南南活下去……
谷錢饒有興緻的看著這一幕,手邊的扶手上的沙漏已經快要流完,這讓他嘴角的笑容微僵,一抬手,那執棍的兩人立馬明白。
「砰」的一聲,狠狠砸在了司錦寒的膝蓋上,這一下帶著震碎骨頭的力道,司錦寒頓時被迫跪在地上,膝蓋的無力讓他直不起身。
他掙扎著從地上起來,可雙手被束在背後,沒有任何的支撐能讓他爬起來。
他已經分不出哪裡最痛,渾身上下都痛到麻木,身體如同在灼燒。
他腳邊的地上都是斑駁的血跡。
每一次呼吸都彷彿死裡逃生。
正掙扎間,突然一道聲音讓他渾身的血液驟然變得冰冷。
谷錢命令道,「注水。」
「是。」
一旁的人立馬打開開關,只聽「嘩啦啦」的水流聲響起,原本只是到時南腰間的水瞬間瘋狂上涌,眨眼間便到了胸前。
這一幕讓司錦寒目眥欲裂,雙眸猩紅,他怒聲道,「不許!」
谷錢冷聲笑著,「不許?憑什麼不許?你們兩個,總得要有一個去死。」
冰冷的水注入水箱,已經到了時南的脖頸,司錦寒的身形不穩,拼了命的試圖用那已經受了重傷的膝蓋支撐起身體,幾次爬起來卻又狼狽不堪的摔到地上,原本的天之驕子這一刻如同喪家之犬,看上去滑稽可笑,可時南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水已經淹沒到下巴,時南的聲音早就已經沙啞的不成樣子,他大聲道,「司錦寒!你他媽何必受這種罪!你以為你被折磨的不成人樣我就能過下去了嗎?我們最後都會死!」
與其這樣被別人戲弄,還不如直接死去來的痛快!
這非人承受的痛苦,他不明白已經失去神志的司錦寒為什麼還要去堅持!
為什麼?為了他嗎?為了他……
他不可否認,在這一刻,他的心臟瘋狂顫抖,那名為悲傷的情緒充斥著整個胸腔。
他……不想看著司錦寒死……
司錦寒聽不見他的話,但是時南所說的道理,他早就想過了。
他知道谷錢會守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還是想拼盡最後所有去保護時南一次,哪怕,死的面目全非……
他拼盡全力站起身,谷錢那肆無忌憚的嘲笑在耳旁響起,谷錢擺擺手,「把水閘關了。」
關閘的瞬間,那如雨點般密集的鋼管再次落到了身上。
一棍子落在了司錦寒的眼角,司錦寒本能的別過頭,但依舊受了傷,傷痕在眼角處炸裂開來,僅差幾分便能將他生生打成瞎子。
血迸濺在睫毛上,眼前的視線都血紅一片。
他看不清那沙漏,但漸漸地可以感受到身體正在麻木,發涼。
他可能,沒辦法保護時南太長時間了……
只期盼他死後,周朴能早些帶人過來,把時南救出去……
他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南南,這一生,我只能愛你到32歲了……
突然,「嘩啦」一聲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兩個執棍的人停下手,朝著聲源處看去。
這聲響離谷錢最近,谷錢心臟一顫,正要回頭去看,突然後腦的頭髮被人一把揪住,如同小山一樣的身體瞬間被人揪著往後拖,將他的腦袋硬生生拖進那碎了的水箱里,冰冷銳利的匕首貼近他的脖頸,正對準他的動脈,一道冰冷刺骨的聲音在他的耳旁響起。
「把槍和槍里的子彈拆下來扔了,不然,我讓這傢伙人頭落地!」
時南手腕處的磨痕深可見骨,傷口被水泡的發白。
拼盡全力拿著匕首破開水箱,他的整條手臂都在發麻發抖。
那兩個人已經放下鐵棍,持槍瞄準了他,對他的話不為所動。
他們本就是為了錢來的,谷錢是死是活,他們並不在乎。
時南在這一刻出奇的冷靜,大腦飛快運轉著。
「你們殺了我們兩個又能怎麼樣呢?谷錢嘴上說派人去接應,但對方看不到我就不會給錢,兩千萬你們一分也拿不到,你們到時候從誰的手裡拿傭金?從谷錢的這一張嘴往外扣錢嗎?」
「谷錢跟我們有仇,寧可不要錢也要殺了我們,那你們呢?你們也跟我們有仇嗎?寧可一分錢不要,也要陪他白玩這一趟嗎?你們知道陪他白玩這一趟的代價嗎?」
這話一出,兩個人驟然回過神,面面相覷。
對啊,不放了司錦寒的小情人,谷錢從誰的手裡拿錢啊?
谷錢可是說了,要活活淹死這傢伙的!
谷錢眸光驟然變得狠厲,正要張口說話,匕首已經從他的脖頸轉移,生生插進他的嘴裡,他再多說一個字,這匕首就會從他的後腦穿出!
水箱的玻璃碎片在他的脖頸下,他能感受到大片的血在從脖頸下的傷口往外滲。
時南冷靜的給那兩個人洗腦。
「弄死了司家的獨苗,你們天涯海角也跑不了,兩千萬一分也拿不到,谷錢從始至終就是在耍你們玩,就算是拿到了兩千萬,你們也頂多聞個腥味而已,大魚依舊在谷錢手裡,你們這輩子都只能屈居人之下。」
「那如果是你們救了司錦寒呢?兩千萬,你們一人一半,從現在的刀尖舔血搖身一變,千萬,富翁……」
這話太有誘惑力了,其中一個人受不住了,大聲道,「我們答應你,我們怎麼做?」
時南看了一眼他們的槍,說道,「讓我看到你們的誠意,先把槍和子彈扔了。」
兩人想了想,時南手裡只有一把匕首,還能把他們怎麼樣?
這麼一想,也就沒什麼顧慮,乖乖拆了子彈,把槍扔了。
「這下該……」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槍響打斷了兩個人的話,谷錢摸出腰間的槍,對著時南發出最後一擊,時南一直對他有所防備,側頭躲過,同時,手狠狠一沉,刀尖穿透後腦,谷錢當場咽氣。
這一聲槍響驚動了外面的人,那兩人連忙就要撿起地上的槍,可剛剛彎下腰,時南已經奪過谷錢手中的槍,瞄準的兩個人……
這些畜生,一個也不配活著!
外面的人破門而入。
「老大!」
無人回應,只有滿地狼藉,破碎的水箱讓水流了一地,鮮血將水染成了淡淡的紅,三個人已經沒了生命跡象。
時南和司錦寒,已經沒了蹤影。
「後門開著!快追!」
眾人連忙朝著後門跑去,可眾人趕到,只聽到「嘩啦」一聲重物入水的聲音,看到了那高濺的水花。
跳海了……
「怎麼辦?還追嗎?」
「追個屁,司錦寒自己活下去都費勁,他那小情人不會水,倆人除了死,沒別的路。」
「那邊是什麼啊?怎麼今天晚上這麼多船啊?」
一人詫異的指著遠方,為首的人拿著望遠鏡朝那邊看去,一個又一個司家的家徽印在一艘艘船身上,頓時看的他頭皮發麻。
「媽的,司家的人追來了!快跑!」
谷錢死了,船上亂作一團,沒一會就被追上。
渺小的遊艇幾乎被包圍,周朴和齊肖霖同時登上了船,本只有寥寥三十幾人的船,瞬間變得黑壓壓的,那三十幾人被按著跪在齊肖霖腳下。
「齊總,槍支已經全部搜獲,船上的人都在這裡了。」
齊肖霖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腳邊的人,沉聲問道,「谷錢呢?」
「死了。」
他俯下身,伸手捏住了男人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臉上帶笑,可笑意不達眼底,帶著森森寒意,「那,司錦寒呢?」
男人幾乎窒息,顫聲回答著,「跳,跳海了……」
齊肖霖的眼神讓人心生恐懼,僅一眼就足以讓人知道這不是個好惹的主。
多年不見,這狼崽子越發駭人,難怪谷錢寧可犯險招惹司錦寒,也不願意再跟這狼崽子碰面……
他顫聲求饒,試圖用多年交情喚醒齊肖霖的一絲寬容,「齊,齊總……你還記得我嗎?以前在晏家的時候,我還……額……」
話音未落,脖頸上的那隻手驟然收緊,讓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齊肖霖看向身後的人,說道,「派人下海,這一片海域和周邊島嶼,都給我仔仔細細的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竟然被晏家剩下的雜碎鑽了空子……
「是!」
身後的人應了一聲,立馬回頭朝著身後帶來的人下了命令。
齊肖霖轉頭看向面色不善的周朴,說道,「或多或少,都跟我摻了點關係,司家對我有恩,這場營救,我齊肖霖,必然拼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