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時南本來不會游泳的
時南吃力的將司錦寒拖上岸,夜風吹來,渾身刺骨的冷。
游泳的脫力讓他臉色蒼白,站都站不穩,眼前的事物幾乎重影。
司錦寒已經不省人事,渾身的傷口被海水泡的發白。
時南不知道自己遊了多久,本能的求生欲讓他拼了命的想要拉著司錦寒活下去,司錦寒白天教他的那些東西起了作用,一遍一遍在腦海里回蕩,情急之下,他竟然能帶著司錦寒往這邊游。..
他忍著那股噁心頭暈感,俯下身拍打司錦寒的臉龐,「司錦寒,你還活著嗎?」
觸碰到的皮膚冰冷一片,像是屍體一樣。
時南強忍著淚水,去聽司錦寒的心跳,可那心跳聲卻微弱的幾乎聽不見,似乎隨時都會停止。
他抬手不斷的按壓著司錦寒的胸腔,彎腰去給他做人工呼吸。
他的右手已經沒有多少力氣,掙脫繩索的時候早就已經把手腕磨得血肉模糊,他全憑著左手按壓著右手用力,忍著那撕心裂肺的疼,去按壓司錦寒的胸腔。
司錦寒的衣衫破破爛爛,已經不成樣子,那衣衫下,是一道又一道不忍直視的傷口。
眼淚到底還是沒能忍住,砸下來落在司錦寒的臉上。
他的聲音哽咽顫抖。
「你不是說愛我嗎?你別死,你睜眼睛看看我!」
「司錦寒!你不許死!」
「你睜眼睛我們就在一起,你要是死了,我轉頭就領著司念南跟別的人過日子去!」
「司錦寒,求你別死……」
努力了許久,終於手掌下那冰冷的身體有了一絲反應,司錦寒無意識的往外咳水。
這讓時南一喜,連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臉,「你……你醒了嗎?」
話音落下半晌沒有回應,但這點反應已經足夠,起碼他知道司錦寒一時半會不會死。
突然,上空傳來直升機的「轟隆隆」的聲音,時南不禁緊張起來,抬頭去看,數架直升機盤旋在海面上空。
谷錢?
這個可能性讓時南渾身僵硬,可隨後一想,不對,如果谷錢有這能耐,也不至於變著花樣的從司錦寒手裡要錢。
他記著司錦寒臨暈過去前告訴他,周朴已經在查他們的位置,會有人來救他們。
時南顧不了那麼多,他自己也撐不了多長時間,只能朝著上空大喊,試圖吸引直升機的注意。
無論是誰,只要有人就好,不然他和司錦寒都得死在這!
喊了半天,他放棄了,直升機根本聽不到他的聲音。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司錦寒,咬咬牙,說道,「你就算醒了也不能亂跑!等我一會回來。」
說完,他扭頭跑開。
他四處尋找乾草枯樹枝,但凡是易燃物他都一股腦的撿起來抱著往回跑。
他能感受到他的意識正在潰散,他的腿已經酸軟的發抖,他跌跌撞撞的跑回司錦寒身旁,將懷中的東西放在地上,抽出一直以來別在腰間的匕首,緊緊握在手中里。
他眸光堅定的看著司錦寒,沉聲道,「咱們兩個,絕對不能死!」
——
直升機停在易城醫院後院,司錦寒和時南紛紛被推進了搶救室,一個傷的渾身沒有一塊好肉,另一個手腕的傷口幾乎磨破動脈,臉色蒼白的像是沒了氣息。
齊肖霖和周朴站在門外,周朴從來沒見過這麼重的傷勢,一時亂了陣腳,一旁的齊肖霖氣定神閑的雙手插兜,陪他站在門外。
見慣了血的人,這種場面他早就已經習以為常,雖然看著傷勢恐怖,但他清楚,這還不足以致死。
醫院不讓抽煙,他只能在嘴裡叼根牙籤,弔兒郎當的安慰著,「放心吧,死不了,都是皮外傷,內里沒有多大傷害,殺人的刑具它不折磨人,折磨人的也弄不死人,那玩意我在晏家見得多了。」
但以往也只是一兩棍就得讓人修養小半個月,這照死里打的還沒對誰用過。
這不過是谷錢從晏家學來的小手段罷了。
估計本該有狠手留到最後,等到折磨的差不多了,就直接一槍殺了,但谷錢沒想到時南能破開水箱把人救走。
這份魄力,倒是挺讓人詫異。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沒讓周朴的臉色好看多少,畢竟那可怖的傷任誰無法安心下來。
齊肖霖坐在椅子上,說道,「時南倒也是厲害,竟然能帶著人游那麼遠。」
直升機在海面上空盤旋,但是黑夜裡找人有難度,如果不是時南找到一堆易燃物然後鑽木取火把易燃物點燃,估計這一宿都找不到他們。
雖說那傷死不了人,但是泡了海水,受了風寒,環境髒亂,這一宿過去如果感染,也說不定直接要了人的命。
這倒是讓他對司錦寒身旁這位沒見過什麼殺戮苦難的小金絲雀有了改觀。
找到他們的時候司錦寒已經不省人事,時南的身體也已經脫力,等到他們的那一刻,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終於鬆懈下來,暈了過去。
周朴薄唇抿了抿,沉默片刻,說道,「時南,並不會游泳……」
這話一出,齊肖霖愣住了。
將近凌晨搶救室的門才打開,裡面的人被推了出來,萬幸的是兩個人都平安無事,轉到了普通病房。
司錦寒渾身裹得像木乃伊一樣,時南躺在他旁邊的病床上,手腕處纏著厚厚的繃帶。
清晨司錦寒才醒,時南體力透支,尚在沉睡。
周朴早上買了早餐回來,正巧看到病床上的司錦寒睜開了眼睛。
「司總。」
司錦寒渾身都纏著繃帶,只有眼睛和嘴巴能動,他甚至連轉頭都做不到。
聽到周朴的聲音,他斜眸看了一眼,問道,「時南呢?」
時南拖著他跳海,他還以為時南要和他一起自盡,可沒想到卻是帶著他逃生,他並沒有徹底暈過去,他尚且保留著一絲意識,但最後也沒撐下去。
周朴指了指他身旁,「在你旁邊呢,還沒醒。」
司錦寒努力的想要朝著那邊看過去,可腦袋連動都動不了,時南平躺著,他怎麼努力也看不見人。
周朴嘆了口氣,他擔心司錦寒本來已經包紮好的傷口再次蹦開,只能走過去擋住了他的視線,迎上司錦寒不悅的目光,硬著頭皮說道,「時南沒事了,手腕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最嚴重的就是體力透支,多休息就好了,醫生說他可能會醒的晚一些,預計是明天。」
聽見這話司錦寒才鬆了一口氣,意識到自己的眼角也同樣纏繞著繃帶,苦笑一聲道,「這回算是破相了。」
周朴安慰道,「去疤手術不會讓你破相的。」
看到司錦寒的那一刻,不由讓人心驚。
病房的門再次被打開,周朴轉過頭看去,看到了同樣拎著早餐進來的齊肖霖,他恭敬的叫了聲,「齊總。」
齊肖霖點點頭,他估摸著司錦寒早上會醒,老早就訂了兩份早餐。
他大刀闊斧的坐在旁邊,將早餐盒子打開,夾起一個生煎,笑眯眯的調侃道,「來一個?」
被繃帶包紮的說話都含糊不清的司錦寒,「……」
他翻了個白眼,別開了視線。
齊肖霖本來也沒想給他,轉手塞進自己嘴裡,拿過一旁特意給司錦寒買的粥,遞給周朴,讓他喂司錦寒,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我是來給你賠罪的。」
滿屋子都是生煎包的香味,司錦寒苦逼的喝著那有些燙嘴又有些發苦的白粥,一臉冷漠的接受著那毫無誠意的賠罪。
生煎是好生煎,這粥是從廚餘垃圾桶撿的吧?
司錦寒實在受不了這噁心的味道,扭頭躲開了遞過來的吸管,問道,「谷錢的人你打算怎麼處理?」
有些事他做不方便,不如交給齊肖霖。
齊肖霖的手頓了頓,悶聲道,「交給我家那位,讓他自己解決去吧。」
這話一出,司錦寒的面色微沉,「讓晏家的人,處理晏家的狗?」
他不得不懷疑齊肖霖身旁的那位能否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
齊肖霖揉了揉頭髮,本能的幫晏清鳴撇清干係,「谷錢就是最底下的一條狗,根本談不上什麼交情,我家那位……他,他沒做什麼噁心事,也就是給晏家訓練訓練人,那些喪盡天良的事,都是那倆老不死的做的,跟他沒關係。」
司錦寒幽幽說道,「那你幹嘛還關著人家?」
這話噎的齊肖霖一愣,半天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索性不回答,低頭悶悶的吃著手裡的早餐。
他心裡彆扭的想著,誰讓那傢伙姓晏……
司錦寒懶得看他這樣子,再三努力下,從床上挪到了輪椅上,周朴將他推到時南病床邊,讓他可以看到時南。
時南身上並沒有太多的外傷,唯獨手腕處的那一道傷痕,深可見骨……
唇瓣似有千斤重,他努力了好久才開口,猶豫著問道,「時南……時南的手,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他心底明知道那個答案,卻又害怕聽到那個答案。
周朴斟酌著說道,「醫生說,暫時肯定會有些不靈敏,但堅持復健,也有可能恢復到原來的水平。」
司錦寒愧疚的望著時南。
他的南南,沒辦法再彈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