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妖的尊嚴呢

「仙君，荒嶺狼妖求見。」

天上，一處仙君洞府外，一個仙童朝洞裡面彙報。

聲音傳進了洞里，洞府裡面的仙君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兒才回道，「讓它進來吧。」

「是。」

聽到吩咐，仙童退了出去，不一會兒狼妖就被帶了進來。

仙君是仙，不是妖魔，見人自然坦誠相見，沒有躲著的道理。狼妖進來的時候，洞府外有一個石桌，凌波仙君已經在旁坐等著了。

「你今日前來尋本君，是為何事？」見狼妖來了，凌波仙君睜開眉眼。

凌波仙君穿著道袍，當初乃人族修道飛升成仙，如今倒是一股風仙道骨。

狼王前段時間為凌波仙君所救，見金熊熊要對天界不利，等她離開，立刻就上來稟報了。他拱手表示，「多日不見仙君，今日來見仙君是為要事。前些日子，有個熊精前來託付……」

狼王從金熊熊被觀音和孫悟空為難開始講，講到她帶著人來到他的洞府，還有給楊枝甘露說的那番話。

他懷疑金熊熊要與天界作對，今日上天界與凌波仙君說，便是作為手下對上級的稟報了，為的，當然也有能得些好處。

妖界鬼界，有些會為了天材地寶爭奪不休，甚至爭奪中多有傷亡，有些則是想著法和天界搭上關係，以求雞犬升天。

狼王便是後者了。

凌波仙君聽到唐僧師徒還有觀音的時候，身形微不可查的頓了一下，不過後來又鎮定下來了。

他想到如今道法凋零，眼中看不清神色道，「你說的這些，本君知道了，至於要不要把那些小妖送上來，本君……」

這邊，狼王明明答應了金熊熊，會好好對她的那些小弟，卻上了天界與凌波仙君高密。那邊，金熊熊聽到虎妖的話，心中就跟翻江倒海了似的。

她那般信任狼妖，狼妖竟是天界的妖？

老虎精的話簡直是晴天霹靂。

她把小弟交給狼王的時候，狼王是怎麼說的？說一定會照顧好她的兄弟。

如果說，沒有什麼深的交情，人家憑什麼給你照看小弟呢？可她給了他一半的楊枝甘露啊。受了她的恩惠，為什麼不遵守承諾。

金熊熊心中閃過各種猜測，尖牙因為生氣都快露出來了。

這個時候，第一波糕點也蒸好了，金熊熊滿腹心事掀開蓋子，讓蟒蛇他們都分一分。

說實話，她很擔心她那些小弟。

那個狼王，很明顯已經知道了她的計劃，既然靠攏天界，也不知道會不會暴露了她。

金熊熊對自己暴不暴露倒是不怎麼怕，就怕小弟們會被當作把柄，被狼王送去天界。

狼王看著也不像是個壞人，她怎麼也想不到他會那麼做。

妖怪們不知道金熊熊的顧慮，看見糕點做好了，一個個都想要圍攏上來。

妖怪容易被慾望驅使，有蟒蛇這個龐然大物在，倒是不敢輕舉妄動，走了幾步便不再動，乖乖等著被分到糕點。

蟒蛇能震懾在場的妖怪，可其實不服氣它的還是很多，大家忌憚的，其實還是它身後的樹老頭。.

樹老頭對蟒蛇頗有照拂，是這片森林獨一份。這都是背地裡的，妖怪們不願意接受的。

「你們都別急，待會兒還有，大家都有。」蟒蛇不親自分發糕點，而是拿了自己的份，就讓老虎精他們去做了。

至於老虎精他們，好歹是大妖，當然是又吩咐下面的小妖們去做了。

「蕪湖蕪湖~」小妖怪們勾著手，嘴角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第一批糕點很少，就那麼幾籠子，大妖們都還不夠分，肯定還輪不到小妖怪們。小妖怪們只能等。

無論是普通的動物世界，還是妖界，都有嚴格的等級制度。老大吃飽了，滿足了，下面的小弟才能吃，才能擁有。

金熊熊有心做快一些，問在場的妖怪，有沒有妖怪會做木工。

蒸籠不夠，現做來湊。

在場的妖怪這麼多，還真就有擅長做木工的。那就是樹妖。

這個森林裡，除了樹老頭這個樹妖，其實還有其他的小樹妖。那小樹妖平時閑著無聊，也會用自己要脫落的枝幹做些東西，蒸籠自然也是會做的。

金熊熊聽說有妖精會做蒸籠，開心極了，問小樹妖，「你叫什麼名字？」

小樹妖穿得很是原始。身上的衣服說是衣服，還不如說是幾塊布，把重點部位遮住了，外邊再卷個披風，下面圍個裙子。倒是像某個遊戲，掛在其他玩家頭上的那個輔助穿的那一身。

「嘿嘿，我，我叫鬆鬆。」

小樹妖是松樹妖，沒有名沒有姓，鬆鬆這個稱呼還是樹老頭起的。

這個森林裡，樹老頭的徒子徒孫多了，剛開始還有閑心起個好名字，後面就敷衍了事。不是根據種類起，就是根據靈智初開時間起。

金熊熊默念鬆鬆兩個字，道，「你幫我做幾套蒸籠出來，能做幾個，我就多給你幾塊糕點。」

糕點分配都是有數的，能被金熊熊用來許諾給鬆鬆的，自然是其他妖怪給她的烹飪報酬。

聽松妖做幾個蒸籠就能夠多少個糕點，其他妖怪都羨慕壞了。

他們想要以身替之，恨不得那個會做木工的是他們。

可惜，他們都不會做蒸籠，只能遺憾了。

平時的時候，其他樹妖閑著無聊，都去做其他事情去了，見鬆鬆做木工的時候，還出聲嘲笑。不想，以前被他們嘲笑的對象，現在竟然用木工得到了他們怎麼也得不到的糕點。

「有時候就是這樣，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這次的機會是鬆鬆的，下次的機會，說不定就是其他妖怪了的呢。」

「畢竟，各妖有所長。」金熊熊看見有樹妖不服氣，說了這樣幾句話。

大道至簡，除了那幾個天道之子，還有反派炮灰，其他都是公平的。天道雖然沒有生命，可也會累啊。要是每個生靈都一番安排，豈不是要累死了。

很大程度上，生靈的機會是一樣的，就看誰能抓住了。

金熊熊這幾句話出口，在場的妖怪都安靜了。

在這個西遊世界里，除了人族之外，其他幾個族都知道有天道的存在。

人類敬畏仙人，可其實仙人妖怪鬼修之上，還有天道，掌管著一切。

天道鍾愛人類，給予人類最強氣運。眾所周知，天道最不喜歡的就是妖了，妖修鍊那麼艱難，時間長不說，每一次突破都要靠肉身去經歷雷劫。

人修鍊那麼短時間，靠著法寶輔助，就能看破天機，經歷雷劫飛升成仙。

在以往，妖都是默認自己不受天道待見的。

金熊熊這番『運氣"言論，實在是顛覆他們的認知。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異想天開吧，妖怎麼可能會有運氣，還每個妖都有。」

「天道最不喜的，就是妖了。這隻熊莫不是瘋了。」

妖怪們議論紛紛，糕點都堵不住他們的嘴。在上方擋雨的樹老頭，默默看著這一切，想看金熊熊之後怎麼做。

樹老頭神魔大戰前就存在了，這麼多年都沒能成仙，很大程度上，是認可眾妖的說法的。

天道怎麼可能對眾生靈平等。最殘忍的，就是天道了。

金熊熊沒有怎麼做，也沒有再說什麼。

有時候，只有事實才能令妖相信，說再多都是沒有用的。

妖怪們明目張胆談論金熊熊，一會兒不到，在場的大妖怪，包括小妖怪都開始議論起來。

鬆鬆對金熊熊的話不太認同，可本著感恩的想法，還是替她說了一句話，「你們不要再說了，每個妖都有每個妖的道，你們不能說她的道不對。」

勘悟天道勘悟天道，悟了天道的道，才有機會飛升成仙。這個地界的大部分妖，都覺得他們的道是對的。

天道不公，他們只能鑽空子，尋一個好主子，跟著雞犬升天。

金熊熊說天道也眷顧妖，簡直是往另一方向去領悟。

眾妖也不是想嘲笑，就是……難以理解？人跪久了就站不起來了，妖也是一樣。

蟒蛇其實也想替金熊熊說話，或者鎮壓在場多嘴的妖怪。

它看金熊熊的臉色，沒有看到憤怒更沒有看到羞惱，便歇了之前的想法。對她的說法，蟒蛇其實是有些認同的。

以前的它，其實和在場妖差不多想法。只是前些日子臨近晉陞，它似乎摸到了一絲天道意志，漸漸有顛覆以往認知的認知。

這個認知有，卻並不強。它還是堅持地覺得，天道是不喜妖的。

金熊熊說話與大多數妖背離，也與它的背離，這也是它此時沒有開口的原因。

為了拿到多一些糕點，鬆鬆做蒸籠做得很賣力，就金熊熊一邊做的功夫，就沒短了她蒸具。

她有意做快些，想著做完了，就去好好調查小弟和狼王的事情。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周圍的大妖，乃至外圍的一些小妖都分到了糕點。

做完了妖族的糕點，接下來就是做鬼修的了。

作為妖，金熊熊是不怎麼了解鬼的。之前還很好奇鬼界的她，此刻要不是知道了小弟的事情，肯定是要問上許多問題的。

比如鬼修是怎麼修鍊的，鬼界如今的局勢是怎麼樣的？

金熊熊沒有說話，手中麻利做了鬼修的糕點，隨後又把東西交給了鬼修。

金熊熊把廚具都收了起來，收拾好了，便拱手朝他們告辭道，「我突然有要事處理，就先行一步了，要是還有來日，便來日再見罷。」

蟒蛇還有其他妖怪都沒有想到她這麼早就要走了，都紛紛挽留，「是有什麼要緊事？說不定我們能幫忙呢。」

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廚修，妖怪們怎麼都不願意放過。而且，他們都很想和她結交一番，以後說不定就有用到的地方。

多個厲害的朋友，多條路不是？

要是以前，金熊熊說不定就說了。畢竟有天道的任務在，她只是一個手縛雞之力的廚修，能多交一些朋友，就是多一些保障。

有了狼王那一茬子在，她心中亂糟糟的，雖然沒有冷靜下來的時候，可也隱約明白了，要和天界作對的事情，是不能輕易與他人說的。

地界靈氣不足，很多妖修都被仙佛收作坐騎，沒有被收上去的妖怪，也很多都是天界的眼線。更別提那些躍躍欲試的。

她大剌剌的把要對付天界的事情說出來，是怕不被天界絞殺不成？

她要是沒有記錯的話，老虎精對狼王能搭上天界是很羨慕的。他要是知道了她要對付天界，說不準就要拿這消息，去投靠天界了。

「沒有，沒有，我就是想起來有些急事。不礙事的，不需要你們幫忙。以後要是有需要你們幫忙的地方，我一定不會客氣的，放心吧。」金熊熊客氣搖搖頭。

金熊熊和妖怪們說完，也和鬼修他們說再見。

這森林裡，除了鬼修，就是妖怪最多。聽說她要走了，鬼修拿著糕點也不放心，說了告辭便也走了，想著以後再見，再好好答謝一番。

鬼修走了之後，便是其他的妖怪。

今晚吃了糕點，很多妖怪都有了突破的意思，他們阻攔不了金熊熊離開，打算回老巢試圖突破一番。

金熊熊看了一眼四散的妖怪，轉身也離開了。

就在她往東北方離開的那一刻，森林西南方向唐僧師徒三人來到了這裡。

「師傅，附近沒有村子，森林裡似乎有妖氣，我們就在這裡歇息吧。」孫悟空跳上一棵樹，勾著手，打開火眼金睛看了一會兒森林，朝唐僧說道。

聽到孫悟空的話，唐僧被嚇了一跳，不過還是很快正了正神色，「那，那便在此地歇息吧。八戒……」

師徒三人，孫悟空開路，唐僧肯定是不會挑擔的，一路上挑擔的活計都是豬八戒乾的。

豬八戒似乎是氣不過，放下擔子，眼珠子轉了轉，背著孫悟空小聲道，「妖怪妖怪，哪有那麼多妖怪。師傅，那猴子說不定是嚇唬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