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街撒酒瘋

半晌，他才輕聲道：「這不是靈山，這是萬洛山，只是一座普通的，風景秀麗之山。」

「那我的碎魂為什麼會在那裡？」

恆樂誠實道：「不知，或許……」或許是因為你就是我那位故人。

話說到一半，恆樂卻不說了，山黎心下著急，卻見他決意不肯說，只得撇撇嘴道：「話說一半，你——」

「我如何？」

山黎卻也不說了，扭身去扶喝得爛醉的孟絮，出了酒樓。

「……」

這兩人在這邊說著，那兩人在那邊喝著，明明先前還說著酒，現在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討論到了仙鬼兩界如何和平共處。

「……」

「……」

南麒喝得爛醉如泥，孟絮都被人攙走了，他還對著她空空如也的座位舉杯道：「來！喝！」

恆樂不願親自動身去扶那酒鬼，便化出一個跟南麒一般無二的小人來，讓他帶著南麒從窗口翻出，自己則大搖大擺從門口走了出去。

那小二見四個人里有三人都出來了，心下狐疑，心道：「莫非那藍衣公子喜愛一個人喝酒？」又等了許久，卻不見有人出來，進去一看，只見裡面空無一人。小二對自己表示懷疑，隨意抓了一個同事來問，卻得到了與自己相同的答案，直到晚上回家也想不明白：那包間明明是四個人進去的，怎麼出來時，就只剩三個呢？

再說罪魁禍首恆樂，此刻正悠哉游哉走在回客棧的路上。山黎拖著醉死鬼一樣的孟絮，又看看旁邊同病相憐的被化出來的南麒，再抬眼看看身前的恆樂，哼哼兩聲，不滿道：「你不是要教我化形的法術嗎？」

恆樂聞言站住腳，四下望望，此刻已是夜深人靜，街上除了他們兩仙兩鬼並無他人，於是道：「教，現在就教。」

山黎聞言將孟絮甩在了一邊，旁邊的南麒二號拖著南麒一號來到孟絮旁邊。孟絮被這一甩甩得醒了過來，先是看見兩個南麒，隨後又慢慢變成四個，大叫道：「啊哈哈哈——南麒麟你怎麼還學會分身啦？快教教我！」

沒等來南麒的回答，卻等來附近居民的一聲罵：「媽的，哪個不要臉的喝了酒在大街上撒酒瘋？！滾回家去撒！」

「……」

「……」

孟絮聞言滿心委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這一哭，南麒也醒了過來，先是看見兩個自己，大驚，叫道：「我學會分身啦！」

「媽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撒酒瘋的，滾！！！」

被這一罵，南麒也嚶嚶地哭了起來，兩個人哭著哭著，便抱作一團。一旁的南麒二號看了，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站在他們旁邊傻愣愣地看著。

再說恆樂，他隨便一拂手，地上就變出一個跟山黎一模一樣的小人來，山黎見一旁的南麒很是孤獨，於是學著恆樂一拂手，變出一個鼻歪眼斜，彷佛心智有障的孟絮來。

「……」

「……」

恆樂跟山黎雖然嫌棄，可南麒二號並不嫌棄，一見自己有了玩伴，急忙衝上前來將孟絮二號抱到跟前，也學著兩位真主嗚嗚咽咽哭起來。

這下倒是一旁的山黎二號有些尷尬了，她不知所措地看著山黎一號，山黎一號會意，手一拂，又變出一個對眼的恆樂來。

「……」恆樂嘴角抽搐，憋了半天只說出一句：「有進步。」

山黎倒是很高興，又學著恆樂一連變出了幾個恆樂n號、山黎n號、南麒麟n號以及孟絮n號，她變得是高興了，只是睡覺的居民可慘了，那群人都隨了他們各自的性格，恆樂依舊少言，只有的時候調笑兩句；有的很是活潑，唧唧喳喳個不停……總之，整條街彷佛幾十個菜市場混在了一起。

「我草了！你們大晚上在這蘿蔔開會呢！」一個男人怒罵一聲，打開窗子向下望去，卻見街上空無一人。

「……草了……」一陣穿堂風吹過，吹得他汗毛倒立，急忙關了窗，鑽進了被窩不敢言語。

幸虧恆樂手快，給眾人施了障眼法，要不然那人看見滿大街都是一模一樣的四個人，得嚇得當場過去。

正好山黎也學會了這術法，恆樂手一揮，只剩下南麒一號和一個容貌端正的孟絮n號，一號拖著一個醉鬼，朝那客棧走去。到了客棧跟前，山黎想了想，還是揮揮手給一號和n號換了一件衣服，好不至於讓老闆看見他們穿一樣的衣服起疑心。

那客棧老闆正在櫃檯上打盹，卻看見早上那幾人又回來了，老闆登時清醒了。只見恆樂上前，道：「三間房。」

老闆心道：這群人早上還沒什麼錢，今晚出去一會怎麼就有了這錢，莫不是偷？

山黎見那老闆神色怪異，不耐地催促道：「快點。」

老闆打眼一掃，一行六個人，只開三間房，看來這群人偷也偷的不多。

恆樂自己住了一間，南麒自己一間，山黎跟孟絮一間，兩個人收拾著把醉鬼安排好了已是後半夜，急忙上了床休息。

次日，孟絮看著自己臉上的淚痕神情詭異，見山黎從那青瓶里鑽出來，神色怪異地指著自己的臉問她：「我昨天幹什麼了？」

山黎不知道該怎麼說，支支吾吾道：「你問問南麒就知道了。」

卻說另一邊的南麒起了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帥得慘絕人寰的臉，一拿鏡子，看見滿臉的淚痕，露出黑人問號臉，疑惑地盯著恆樂，「我昨晚幹什麼了？」

恆樂面不改色地胡說八道：「昨天晚上你喝多了，跑出酒樓去撒酒瘋，在大街上看見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賣身葬父，你說這孩子可憐，跪在旁邊邊哭邊說不必賣你自己，賣我便好。那孩子哭著點點頭，道哥哥你真好。不一會就見街邊來了幾個彪形大漢，見著你們心下奇怪，便問了緣由，知道了前因後果，為首那大漢上下打量你，朗聲道『我買了！』，這——」

「等等！」南麒越聽越不對勁，疑問道：「是真的？」

恆樂面不改色，轉眼看他，也疑問道：「你什麼事干不出來？」

南麒聽著這話，默不做聲了，心下疑問：按照這故事發展，莫不是……這般想著，急忙站起身來摸摸自己的菊花，感覺到沒有異樣，這才放下心來。

正欲再問，卻聽得門前一陣敲門聲，恆樂道：「請進。」

孟絮推門進來，兩個人打了照面，見著對方臉上的淚痕，神色怪異。南麒回身去看恆樂，問：「你剛才說的是真的？」

山黎也跟進來，轉身關了門，就聽得恆樂繼續胡說八道：「怎麼不是真的？昨晚她看你跪在那小孩身邊任人買賣，著實可憐，也跟著在旁邊哭了起——」

南麒這下子確定了，眼前這人就是在胡說八道，罵道：「你就會編排我了！」

恆樂笑笑，轉移話題道：「咱們得起身，去萬洛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