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第 112 章

希瓦把提姆領到了院子里，特訓就這麼開始了。她把他揍得倒在地上爬不起來，拳頭上沾著他的血跡。提姆被一肘擊飛時鬆開的手掌拋下了武器，身體摔在草坪上。

他劇烈地喘息，血腥味直衝鼻腔。

希瓦的速度實在太快，這是他所見到的動作最快的人，比蝙蝠俠還要厲害。提姆用盡全力想要反擊，她卻總能輕鬆至極地化解所有招數，用凌厲狠辣的招數予以回擊。假如這不是教習演練，提姆要死上百來次了。

「第一堂課到此結束。」

提姆覺得自己全身的傷口都在叫囂著疼痛，幸好他還學了三個月的冥想，很快就擺脫了那份被狠狠打敗的痛楚，開始從親身體會的一招一式中吸取經驗。從獨自行動開始，任何一次戰鬥都讓他有所收穫，何況是接受希瓦這樣厲害的人物的教導，他已經開始飛躍式的進步了。

傍晚夕陽擦紅天際時，他們的行動開始了。

三人蹲守在建築附近，假如能抓到出入的人員是最好不過了，但兩個小時過去，這裡都不曾飛出過一隻蒼蠅。提姆遙控進去的蝙蝠探測器反饋到了足夠的信息，它帶來的影像和檢測到的數據給了潛入成功更多的可能性。

夜幕降臨時周圍的路燈亮起，大廈內部也逐漸亮起燈光。克萊德跟著提姆潛進下水道，嘗試進入建築，找到控制室破壞大廈安保系統。希瓦在他們就位后直接在地上走了窗子，眼光毒辣，從一個私人辦公室翻了進去。

他們的目標是確定多倫斯現在是否就在這裡，他又具體在哪個房間。克萊德的狀態自從他們進入大廈后就明顯變了，他攥著槍的手僵硬緊張，低沉的情緒讓他做任何事都相比之前謹慎認真。

「克萊德？」提姆扯了他一下，這副蓄勢待發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男人只是回過頭來，飽經風霜的面龐滿是讀不懂的複雜心緒：「我知道希瓦是來找多倫斯單挑的，但我會先她一步找到他，然後親手幹掉他。」

「……」

這是他離復仇最近的一次，這或許是他畢生以來達成目標的唯一機會。克萊德願意為了完成他的復仇付出一切，長達兩年的執著到如今，失去所有摯愛的痛苦沒有一刻停歇。

喉嚨里穿過一次深沉的呼吸：「我知道她不是特別在乎那顆瘟疫炸彈，你會覺得我也是。畢竟，支撐我人生的動力就是復仇，而且我只是想殺了多倫斯。」

克萊德臉上有道深深的疤痕，就和他盛滿悲痛往事的破碎眼睛一樣，然而現在他在說一些和往事無關的話：「不管結果如何，只要我努力活了下來，我會繼續現在我堅持的一切——剷除他的整個幫派勢力，我要把他所有的手下都關進監獄。」

他像是了解提姆那樣，露出一個笑容：「假如我失敗了，不管他最後是被希瓦殺了，還是被你送進監獄去等死刑，我都會去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這番話讓提姆對他感到驚訝，克萊德並非像他表面看上去的那樣粗糙，他似乎看出來了尚且還算是個孩子的提姆一直迷茫的東西，那雙充滿閱歷的眼睛似乎看透了他是個離家修行的小助手。

男人難得露出一個細膩的表情：「兄弟，我知道羅賓，你是那個哥譚義警的助手。我沒空了解你們，還有其他英雄，什麼正義聯盟之類的……但我看得出你需要一點指引，你還不夠堅定，不清楚你導師那樣的英雄是怎麼下決心成為那樣的存在的。」

克萊德跟羅賓的心裡話還沒說完，前面的路已經走到盡頭，潛入一層的任務開始了。他們剛剛解除了警報系統，黑掉了監控攝像頭。克萊德話里的意思已經足夠明顯，他要獨自去找多倫斯，在希瓦引走大部分警衛兵力的同時嘗試幹掉他，提姆只需要找到被妥善安置在大樓里的炸彈，然後安全處理它就可以了。

時間緊迫的他沒有阻止和更換計劃的能力，他連和他再多說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似乎一切都在提姆決定一頭扎進紛爭的那一刻加速了，只有每時每刻思考、隨時做出防備，他才有機會喘一口氣。

提姆和克萊德分頭行動，他加快每個動作的速度，只有更快完成自己的那部分工作，出現轉機的可能性才更大。希瓦絕對早早料到了克萊德的選擇，在分配任務時，她決定第一個潛入刺殺多倫斯時毫不猶豫。可現在，開始行動之後，她會直接衝進來吸引所有警衛的注意，因為她知道克萊德一定會去做那件事，她也覺得他一定會命喪於此。

提姆在奔跑，他和希瓦學了兩招，在迅速擊暈敵人的技巧方面有了新領悟。迫使自己的所有動作精簡到極致，一步步搜尋炸彈的所在地。他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早些注意到這事，或許情況不會是現在這樣。精華書閣

槍聲此起彼伏，那些子彈有的迎面而來，有的則在身後。他儘快調整自己的位置，在樓梯和走廊間跳躍翻滾，伴隨著「嘭嘭」聲，彈孔沿著他踏過的地面留下，給地面射成了篩子。子彈打中他披風一角，甚至擦過他的發梢，四處都是碎裂的地磚和飛濺的牆皮。

一邊進行操作黑掉大門的智能鎖，一邊撂倒警衛的提姆甩起他的長棍打下他們手裡的槍，他在極速計算著一切，排查所有可疑地點，抓住可能的知情人審訊時他還能撿起地上的槍精準無誤地讓子彈擦過那人的肩膀，如願在對方的驚恐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們把瘟疫病毒包裹在了某種晶體里，現在那個裝置被存放在距離克萊德目前所處房間很近的地方，哦，他看得見克萊德的位置——而希瓦一定是丟掉了那個追蹤器——屏幕上那個點在目標房間逗留，他找到多倫斯了！

提姆沒有把握自己去對上「蛇王」不會給克萊德添亂，他是拿著槍的，萬一多倫斯抓住提姆做肉盾，克萊德的槍就毫無用處了。

片刻思索后直奔存放炸彈房間的提姆幾乎真的像只小鳥一樣在飛。他衝進房間，長棍撂倒第一個研究員時其他的都伏倒讓開了路。銷毀炸彈，他甚至不需要自己動手，只要拿槍抵著研究員的腦袋命令就可以了。

「快點動手！」

當一切解決，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奔向克萊德所在的房間，來到門口時卻止住腳步平復下呼吸。假如事情成了最壞的發展，他將要面對一個比自己強大很多的對手。

他閃身進門，警惕著所有方向可能的襲擊。屋內一片漆黑，但巨大的落地窗讓今夜的月光得以照清屋內的狀況。

一片狼藉的地面和牆上殘留的彈孔能看得出屋內曾經歷一場戰鬥，但他沒能找到克萊德的身影，這說明只是他身上的定位器遺落在了這裡。提姆飛快地環視四周，室內的裝潢和剛剛逼問研究員的結果都證明這裡的確是多倫斯的辦公室。

「所以你現在是一個人？」

突然響起的低沉聲音回蕩在屋內，提姆完全可以鎖定發聲處，但他不覺得多倫斯會做出說話暴露自己位置的事情。他沒有回答，只是更加警惕地準備應對所有臨時情況。

「怎麼不見你那位長著蝙蝠翅膀的長輩？」

又來了，蝙蝠俠。說起來確實如此，不管是夜翼還是他，他們都還在蝙蝠的照拂下。迪克是有意選擇一個讓自己距離家和家人都很近的地方，就算離開了他也給自己留了回去位置。而提姆完全不打算跑遠，他不介意聽到蝙蝠的名字，他就是來當好助手的。他們之中只有傑森暫時飛到了真正夠遠的地方，和跟他從前毫不搭邊的新朋友在一塊驅散寂寞，沒有蝙蝠陰影。

多倫斯以為一片漆黑的環境中他會不適，但恰恰相反，黑暗是他的朋友，蝙蝠俠介紹給他的。

當提姆繞過柱子時，他立刻意識到多倫斯就在他一柱之隔的身後。果斷抬起武器，他搶到了先手，可顯然這個直到現在才來到他面前露了面的傢伙是個比他高上兩頭、渾身肌肉的武術好手。

擋下這記進攻易如反掌，而提姆的長棍暫時還沒有電擊器之類能耍小花招的蝙蝠玩意。沒有優勢，如果要堅持武器，那麼敵不過對方力量的他將要被掀翻。

提姆迅速後撤放開了手，翻身將自己甩進了黑暗之中。

一雙結實的拳頭迎面而來，帶起的勁風讓人只瞬間就掛滿了一頭冷汗。他感覺得到多倫斯強壯有力的手臂在尋找所有機會像蟒蛇那樣扭斷自己的脖子。他的速度很快，但照希瓦還差上一些，這給了他一點希望。提姆開始按照計劃一點點將他逼向落地窗，不能表現的太明顯，但如果拖得時間太長，他的應對力不從心，任何一個失誤都會致命。

找到機會拉開距離，腳下步子輕盈騰開，提姆撤回黑暗之中，他們再次對峙起來。他用拉瑪教他的方法控制呼吸，像幽魂一樣無聲地將自己懸挂起來，再將自己箭一般射出！

剛剛進門時他捕捉到防彈防窺的特殊材質落地窗上留了好幾個彈孔，那應該是克萊德和他搏鬥后的結果。堅硬的玻璃沒碎開，子彈只是嵌了進去，蛛網般的裂痕布滿整塊玻璃，它變得脆弱了，只要一點衝擊——多倫斯也足夠重。

窗外層樓的高空，玻璃碎裂的那一刻噴薄的爆炸聲伴隨著漂亮的半透明碎片拋向夜空。多倫斯在強大的慣性下直接跌向窗外，在最後一刻，他抓住了一小角窗沿。

高空墜落的玻璃碎片後知後覺地發出零星落地的脆響。

夜風撲面而來，腳下懸著半個城市的霓虹燈火。

提姆站在窗內，他距離外面那個懸吊著的傢伙只有一步距離，他盯著多倫斯，防止他做出什麼極其驚人的動作……沿著建築上能落腳的東西攀爬到下一層就此逃走之類的。

「等一等！你聽好，你先聽我說！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

多倫斯的嘴沒有閑著，他顯然知道羅賓是完全和他無怨無仇只是在伸張正義的角色，所以成功的話術是有可能打動他的。他的呼喊在夜風裡旋轉，沒有聽眾似的有些尷尬。

而緊接著下一刻，提姆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希瓦從黑暗中走出來，她的眼睛因現在的情景而發著亮。動作依舊如往常那樣，身上連滴血液都沒有，似乎剛剛單挑了多倫斯大部分安保隊的不是她。

希瓦只是盯著提姆，吐出帶著刀鋒寒意的話：「殺了他，小鳥。殺了他然後正式加入掠食者隊伍。」

提姆覺得她的臉在月光下比在陰影中要更可怕一點。

「克萊德在哪裡，他怎麼樣了？」

「他死了，他沒敵過多倫斯。」希瓦的表情絲毫未變。

提姆轉頭看了一眼掉在空中的男人，多倫斯只是在盡全力保持自己還能抓住那一小塊磚頭。事實上，他在見到希瓦出現的那一刻就開始緘默不言。

「他沒有，他打空子彈但活下來了，你順手救下了他，或許他現在在救護車上。」提姆的聲音也平靜的不像剛和人纏鬥過還險些丟了性命。

希瓦連眉毛的弧度都沒有改變，只是勾起了嘴角：「是的，你是合格的偵探。幫他實現他的復仇願望？等他從醫院醒來，還是會選擇繼續回來複仇，所以，殺了他。」

提姆沒有回應她的話，反而盯著女人的眼睛：「我想你更需要他，希瓦，這是你想成為的惡人中的至惡。」

希瓦這次很明顯的笑了，她殺手的眼睛里沒有憐憫：「但是我會殺了他。你不是我的武器嗎？」

提姆轉身過去，不讓從破洞窗戶灌進來的夜風再叨擾自己的額發。他那像極了蝙蝠的漆黑披風在亂響，好在裡面鮮黃色的內襯讓人看得出這背影不是變矮的蝙蝠俠。

「不。」

他沒出言阻止，也沒親自動手，吐出那個拒絕的單詞之後，他朝著屋內走去，忽視掉身後那串撕心裂肺的、逐漸遠去的叫喊聲。

層樓下墜可不是一場短途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