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怨
「館主,怎麼了?」三人來給街上給相識的老闆送葡萄。
葛輪一動不動,盯著山那邊看,葉渺渺好奇,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半山腰有大片烏雲籠罩著而已。
小樹看了眼雲,看了眼葛輪,「難怪你最近有點陰晴不定。」
葉渺渺:「有什麼特別的嗎?不過是要下雨了而已。」
小樹:「下雨?啊,晾的葡萄乾還沒收呢!渺渺快跑,回去收果乾。」
葉渺渺:「好。」說完兩人狂奔起來。
葛輪一個人慢悠悠在最後晃,他剛剛從店鋪老闆那裡聽說,一個月前,金明搬來了一戶人家,厲害呢,金明池附近的地價可不便宜呢。他一手摸著下巴沉思,一手拿著金算盤在晃動。他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了。
「打擾了,姑娘,一個人嗎?」一位穿著牡丹花大氅的男子手裡拿著一把印花油紙傘。
面前的女子抬眼看見男子漂亮的眉眼,紅了臉,「嗯,就我一個。」
男子:「實在是冒昧,只是在下看這天快下雨了,小姐沒有帶傘,在下不忍小姐被淋濕了,感染風寒就不好了,對吧?」男子粲然一笑。
女子難得低頭,再抬眼瞥見了男子身後的丫鬟,她裝作害羞,看著丫鬟輕輕搖頭。
女子看了眼男子手中的傘問:「能勞煩公子送我回去嗎?我家就在金明湖旁。」
男子:「能陪美麗的小姐走這一趟,是在下的幸運。」
女子心花怒放,「公子才是花容月貌。」
男子撐開傘,「小姐,請。」
二人從葛輪身旁走過,真有意思,上次見他時還不是這位小姐,這就換人了?葛輪轉著左手腕上的珠子,胡亂想,要不要尋個機會知會梁渠一聲?
***
夜半,有個紅眼披頭散髮的怪物四肢著地,尖牙穿透了羊崽的軀體,嘴裡低聲嗚嗚著,正試圖嚇退野獸,怪物利爪在地上用力,朝前撲過去,雙方扭打起來。
臨近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彩落到怪物身上,怪物就褪去尖耳尖牙,爪子也慢慢的變化為人手,散著頭髮的女子緩緩轉醒,她茫然的看著山林,驚慌的想捂住自己的嘴,才感受到自己手上有血跡,嗚嗚....怎麼會這樣?怎麼變成這樣呢?她害怕的抱著膝蓋哭泣。
***
葉渺渺:「館主,前院有人求見。」
葛輪點了下頭,去了二樓看見有兩個村民,「坐,別站著。」他拉開椅子,自顧自坐下來,兩個農人見他坐下了,這才坐下來,兩位老人局促的搓著手,小樹上了茶,「請用。」然後退下了,立在葛輪身後。
葛輪:「說吧,為何而來?」
兩位老人互相看了眼,婦女猶豫了下,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說:「是這樣的,我女兒婚期快到了,女兒很孝順,男方也很大方,本來一切都朝著很好的方向發展,只是...」
葛輪:「直說就好,我就是干這個的,有所隱瞞我反而不好辦事。」
婦女:「好...一個月前,發生了一件怪事,我女兒常常清晨從外面回來,衣服凌亂,手和衣服總是帶血。」婦人說著,忍不住捂住臉低聲哭泣,「我們都很害怕,我們問她,可是她什麼都不說...我們只能半夜蹲守,我看見,我看見!」婦女有些害怕的抖著肩膀,
見妻子說不出來話,男人嘆氣,說:「我們看見,子時剛到,一個好生生的人瞬間就變成了妖怪,她長出了尖牙,尖耳,手也變成了鷹爪...我們想叫住她,她回頭瞪著猩紅的眼睛看了我們一眼化成了一縷紅煙消失不見了。」男子說起這事,粗糙的手在抖,「次日清晨,她又會變成正常人。」
葛輪:「她半夜出去做什麼了?」
男子:「殺了家畜。我們很害怕,等家畜都殺完了,她是不是會殺人?」
婦人:「道士,她是不是被邪祟附體了?一定是邪祟作亂,是不是?」
葛輪:「...是。」反正也差不多。
婦人用袖子抹眼淚,開心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花有救了!小花有救了!」
男人:「對,把邪祟趕跑就好了,她會好起來的。」
葛輪看著互相安慰的二人,笑著喝茶。
男人:「那道士你什麼時候可以去我家?」
葛輪放下杯子,「不急,我們先來談一下費用,如何?」
男人:「這...」
葛輪:「想必你也知道這市面上的價格吧?」
男人點頭:「二十兩?」他之前打聽過。
葛輪笑,「不是,我收費比較貴,五十兩。」
婦人:「五十?五十兩?這位道士能不能商量商量?這...」
葛輪:「太貴了?你們既然能尋到這裡來,肯定是試過別的術士,旁人解決不了,才推薦的我吧?」
二人不說話。
葛輪繼續,「既然是這樣,那就知道我的規矩,五十兩保底,上不封頂。先收一半定金,事成再付另一半,失敗了全款退回。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嗎?」
站著拿著托盤的葉渺渺看著穿著樸素的兩位老人,在葛輪的寸步不讓下,十分為難,她忍不住出聲:「館主,要不...」
葛輪優雅回頭,「要不你去?」
葉渺渺不吱聲,她那微薄的法力....去找死嗎?
葛輪:「小樹,送客,二位什麼時候準備好錢,什麼時候再來,我會再在這裡等你們。」
小樹上前,「客人,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二人見這位年輕人毫不猶豫下逐客令,有些憤怒,「哼!」男人揮袖,拉著婦人走了。
葉渺渺氣呼呼的上前坐下,「館主,一看他們那身穿著就拿不出五十兩啊?人家姑娘要結婚了誒,你就不能成人之美嗎?驅逐一隻小妖對你來說應該很簡單的吧?!」
葛輪見她同情心泛濫,說:「你可以去啊,我也不會攔著你。」
葉渺渺:「我有這本事嗎?」她要是有她立馬就過去了。「你不能看在為人父母的份上嗎?」她看著葛輪那淡然的表情,「哼,差點忘了,妖天生地養,哪來的父母?」她有些心疼,站起來走了,不想面對鐵石心腸的妖王大人。
葛輪難得沒有回懟,只是捏著茶杯發獃。
小樹:「渺渺她就是感性了點,別介意。」
葛輪沒有接話,只是說:「這幾日,我不在。茶館需要你照看了。」
小樹:「去哪裡?」
葛輪:「洛州。」
小樹點頭,「有點遠呢...」下一秒,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
這一走就是一月,葛輪很少出門這麼長時間,也很少不和他們通風信符,葉渺渺一個人在屋子裡閑的很,一個閑著就很愛胡思亂想,她總覺得會不會是這次事件很棘手,葛輪被人暗算,然後死在外邊了。葉渺渺越想越害怕,一個月都沒有心情做飯,正巧賣包子的大娘推著小車來賣包子,她就在門口拉著大媽閑聊。
大媽:「你是不是沒事幹?所以耽誤我賣包子?」
葉渺渺:「哎呀,別這樣嘛!我也是你的客人,聊幾句。」
大媽:「買幾個?」
葉渺渺:「還剩幾個?都是什麼口味的?」
大媽:「十多個吧,有七個菜包,五個肉包,四個紅糖包。」
葉渺渺:「肉的全要,四個菜的,兩個紅糖。」
大媽:「你這剩幾個,我也不好賣呀。」
葉渺渺:「那我也吃不完啊,你說這一次我家館主出去的時間有點長,不會出事了吧?」
大娘一臉複雜的看向她,這僕人怎麼還咒自己老闆呢?「出去幹啥了,時間這麼長?」
葉渺渺:「還能幹啥,我們是茶館,當然是進茶葉了。」
大媽:「可能路不好走吧?」大媽一邊說一邊打包。
葉渺渺突然驚慌,「你說他不會發生了什麼意外,死在外面了吧?」
大媽皺著眉看著葉渺渺,這話她沒法接。這姑娘的嘴...
「聽說這段時間,你到處和人說我死了,葉渺渺。」
「誒?!」背後響起熟悉的聲音,她猛的回頭。
葛輪從馬車上下來,立在茶館門口還沒站穩,突然嗖的一下竄出一顆球直奔葛輪懷裡。
「嗯!」葛輪悶哼,有東西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葛輪低頭看人,好吧,除了這個化形不過百年的小妖外,人間的禮數早就把女子禁止在他半米開外了。
大娘:「哎呦喂!你的包子!」
站著門口的小樹看了二人,說:「給我就好,多少錢?」
大媽接過錢看著光天化日之下有傷風化的二人,搖了搖頭推著車子走了。
葛輪穩了穩身形,摸摸懷裡毛絨絨的腦袋,懶洋洋的說:「雖然你家館主我風姿卓越但是摔個四腳朝天也並不好看。」
葉渺渺環住葛輪的腰哼哼唧唧,小臉在葛輪懷裡蹭,「館主,你不要怪我,我想你了嘛。」
葛輪用rua屠生的手法揉她,「嗯?說的什麼鬼話?想我了就就造我謠?」
葉渺渺從懷裡抬起充滿期待的大眼睛,略帶可憐的問:「館主,下次帶我好不好?你去那裡我去哪裡。」
葛輪眼也不帶眨,略帶思索下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不行。」
葉渺渺立馬收起滿腔熱血,撒開手,站直了,一副木得感情的表情,說:「歡迎館主回來。」
小樹抱著幾袋包子,笑著看葛輪,「終於回來了。」
葛輪看著小樹大包小包,合理猜測,「不會我不在的這一月,你們天天吃的包子吧?」
小樹:「...差不多。」
葛輪迴頭看葉渺渺,「你就是這麼揮霍我的血汗錢的?你那身廚藝是擺設嗎?」
確實是擺設,葉渺渺心虛轉移視線。
葛輪:「回頭再和你算賬。」二樓有人在等他。
二樓坐著兩個人,依舊一個婦女一個中年男人,男人略大的肚子,頭上一冠帽子,左手的五個手指頭上都戴滿了玉扳,衣服上的花紋清晰可見。而一旁的婦人挽著頭髮頭上是金簪,耳朵上掛著綠色的玉,衣服上也有刺繡,此時,男人正拍著婦人的手背安慰她。
葛輪在二人前坐下來,正要開口。
男人搶先說:「我們此次來,是來著誠意來的,事成之前會付你五百兩,事成之後再付你五百兩。」
葛輪笑,很上道。
男人見他不說話,問:「不夠嗎?」
葛輪:「可以了,說說情況吧。」
男人嘆氣,「說起來今年我們運勢一直不太好,先是搬了家,現在女兒又遭遇了這種情況。」
葛輪:「說重點。」
男人:「好,一個月前,我們從一個山腳下搬到了金明,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突然半月前,我的女兒說她被一個怪物纏上了,本來我還不信,直到她精神狀況越來越不好,我內人只好半夜守著她,有一個晚上,內人睡著睡著,感覺到有東西在啃食她的腳趾頭,她被痛醒了,一睜眼看見了青面獠牙怪物,而女兒則蜷縮在角落哭泣...」
葛輪:「怎麼突然就找上你們?仇家?」
男人:「我十幾歲開始行商,從不做黑心事,大家都是客客氣氣的,仇家?」他捏緊拳頭,「不至於報復家人才對。」
看來他也不清楚有沒有仇家,葛輪:「看清那怪物的模樣了嗎?」
男人看了眼妻子,拍了拍她手背,「」我後來也蹲守了幾日,但是我沒有看見過,內人倒是看清楚了,尖牙,尖耳,鷹爪,猩紅的眼睛,女兒說每次見到那妖怪,嘴裡總是滴著鮮血...「」
「真的嗎?!」葉渺渺突然興奮。
葛輪咳嗽一下。
葉渺渺:「對不起,你們繼續。」
葛輪:「你們的需求是殺了那妖怪?」
男人:「是,死了最好。什麼時候能動手?」
葛輪:「我今晚就過去小姐屋外等它來。」
男人:「那太好了,這是五百兩。我回去和漾兒說一聲。」
葛倫:「好,回見。」
男人扶起婦人慢悠悠的走下樓梯,小樹跟在後面送客。
葉渺渺開心的坐下來,
葛輪知道她想問什麼,只是說:「等小樹回來再說。」兩人等了一會兒,小樹上樓梯了。
葛輪:「你覺得這隻妖和之前那對夫婦女兒邪祟附體的是同一隻嗎?」
小樹:「我覺得有這個可能。」
葉渺渺:「我覺得就是誒!你說巧不巧,這家人就是從山腳村落搬過來的,那對婦人也是村落來的!」
葛輪看向葉渺渺,「你怎麼知道的?」
葉渺渺不好意思嘿嘿笑,「自然是我去問過那對農婦的住址了,萬一我有更好的法子去幫他們呢?」
葛輪:「...你的善心是不是多的無處安放了?」
葉渺渺立馬閉嘴。
小樹:「是的話,可能有點麻煩。」
葉渺渺關切道:「什麼麻煩?」
葛輪瞥了她一眼,「你守好店就行。」葛輪去了府邸,藉助樹木掩蔽身形,連著去了幾日怪物都沒有來,他閑著無事,靠著樹榦思考。
「啊!救命!」屋子有人大叫。
葛輪立馬從樹上滑下,踹開窗戶進去,他警惕的四處看,屋子裡除了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半分鬼影都沒有。葛輪從懷中取出摺子一一點燃蠟燭,燭光逐漸照亮屋子,他端起其中一個燭台,走到抱頭哭泣的人面前,「吳大小姐,鬼叫什麼?」
女子依舊抱著頭縮在角落,「怪物!你別過來!」
葛輪站著看著抱成一團的女子,「我沒打算過去,蠟燭放凳子上,我出去了。」
女子逐漸聽清了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心裡感到安慰,抬頭立馬說:「你別走!」她面前站著一個高大的男子,穿著黑衣,袖口和領口是金色描邊,黑色腰帶,寬肩窄腰,男子抬著燭台笑著看向她。他太好看了,女子覺得狼狽不堪,摸了摸眼淚,說:「你騙人!」廊洲如此人傑地靈嗎?這裡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俊美。
葛輪:「怪物沒來,有事再叫我。」
女子:「你等等!」她突然小聲,「我腿麻了,你扶我站起來。」
葛輪把燭台往前面的桌子上一放,笑著看向她,「不行,這不在我的業務範圍內。」隨即轉身跳出窗。
女子:!!!這十五年來,她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待遇,這個術士比前幾日遇到的人更好看,性子也更惡劣。她氣哼哼的站起來,被男人氣的忘記了害怕的事,放鬆后竟睡了個好覺。
又是一日晚上,葛輪依舊躺在樹上,屋子裡的燈依舊亮著。有枚綠點在葛輪身側飛舞,像一隻蒼蠅一樣飛來飛去,葛輪嫌煩抬手趕走了光點。
女子在床上躺著,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想再見那個術士一面,他高大英俊,她忽然覺得安心,甚至...有一點期待那個怪物來,怪物...她總覺得它有種熟悉感。她忍不住嘆氣,閉眼翻身,突然有個黑影徐徐從地上升起...
「媽呀!!!」女子大叫,把枕頭往地上一扔,「道士救命啊!」
下一秒,一個高大的人影擋在了女子面前,怪物發出低吼的聲音,四肢用力朝前一撲,葛輪甩出一條鞭子,狠狠打在妖物的頭上,妖物不敵,結實挨了一鞭子,從半空中摔下去。
「館主,我來助你!」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一個青衣女子,手裡拿著一把刀向地上哀嚎的妖物刺去。
「別殺她!」地上的妖物瞬間化為一縷紅煙沖向青衣女子。
「哇!別殺我!」誰知紅煙繞開女子衝破窗子。
青衣女子立馬可憐兮兮的走上前,「館主,它,它好可怕!」
葛輪:「待會兒再收拾你。」他轉身質床上的人問:「你認識它?」
女子瑟瑟發抖,猶猶豫豫,「我...」
葛輪看著她,「想好了再說,不說實話,我立馬就走。」
女子被嚇住了,連忙表示,「說。」
葛輪:「葉渺渺去點燈。」被叫到的青衣女子挨個點燈。
女子套了件外衣,三人圍著圓桌坐下,女子臉有些慘白,「我叫吳漾,事情是這樣的...」
很快外面天逐漸亮起來了,「所以你懷疑那個妖物是你的好友桐小花變的?」葉渺渺問。
吳漾看了葛輪迴答:「我們現在不是朋友了,她只是我認識的一個人而已。」
葛輪輕飄飄掃了吳漾一眼,沒說話。
葉渺渺:「你說,她是因為嫉妒你才變成這樣的?」
吳漾看了看葉渺渺,「不然呢?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一,她沒我好看,二,她沒我有錢,沒我人緣好,她還嫁了個殘疾丈夫,她自卑見識少,不是因為嫉妒我還能是什麼?你們是沒有看見哦,她連螃蟹都不會吃!」她話語里透露著得意,字字暗示她吳漾高桐小花一等。
葉渺渺不解,「會吃螃蟹是什麼很了不起的事嗎?」
吳漾:「城裡人肯定都會啊,見識廣嘛,只有鄉下人沒見過螃蟹,他們不會吃。」
葉渺渺用手拉了葛輪的袖子,「館主,是不是要到了吃螃蟹的季節了?」
葛輪:「怎麼了?」
葉渺渺一臉正經,「原來不會吃螃蟹是會被人當作一件天大的事情嘲笑的,我們秋季買,嗯,十斤?十斤多嗎?」
葛輪手指扣著桌面,笑著附和,「仔細一想,金明湖的螃蟹也快熟了,十斤哪夠?八十斤吧,每斤算2.5隻螃蟹的話,總共200隻螃蟹,能吃就吃,吃不完就研究下螃蟹的內臟結構。」
葉渺渺:「真的嗎?」
葛輪無所謂點頭,「反正不過五兩銀子而已。」
吳漾臉上有點掛不住,不自在咳了下。
葛輪:「所以呢?她那麼不好,又自卑又淺薄,吳小姐想殺她嗎?」
吳漾立馬嚇了一跳,立馬擺手,「沒有沒有!我不想殺她!」
葛輪:「哦?那是希望我們替你殺了她?」他語氣一轉,直接的挑開含義。
吳漾冷笑,覺得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能和我比什麼?智商?才華?還是家底?她連我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你們先試試能不能把她變回來。」然後語氣一轉,「如果不能,」她迎上葛輪的目光,「她又危及到我的性命,那還留她做什麼?」
葛輪笑,「是,吳小姐。」果斷聰明的女子。看向旁邊發獃的人,「葉渺渺,我們走。」
吳漾看著二人要走,急忙問,「你,你明天還來嗎?」雖然他脾氣不好,嘴還毒,但是這些都可以看著那張臉的份上原諒他。
葛輪頭也不回丟下一句,「我知道她在那裡,你們負責準備好謝禮就行,告辭。」
***
如葛輪所想的一樣,妖物受了傷后逃回了村莊,不過她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後山,她需要動物精氣養傷。找到她其實很容易,一路的死雞死鴨死兔子什麼的。
桐小花一見二人立馬想逃,葛輪一揮手,一根紅色的繩子飛出去了,上面還有銅鈴,繩子將桐小花困住。
葉渺渺上前,「哈哈,被抓住了吧!」說著想伸手把她扶起來,桐小花眼神兇狠,張大嘴就是一口,葉渺渺嚇得往後倒,驚魂未定,她坐在地上,「館...館主,她的牙!」
「看到了。」葛輪上前,她的牙變尖了,才一個月,妖化這麼嚴重。葛輪蹲下來,「桐小花。」沒什麼反應。「聽說你和吳漾是朋友?」
桐小花像一條失去的夢想的魚,一動不動。
葛輪:「我聽吳漾說你嫉妒她?」還是沒什麼反應,「貧窮富貴不是你能選的,所以你就嫉妒,因為自己沒有擁有,所以旁人就不能擁有。」
桐小花的豎瞳動了一下,葉渺渺看著那雙眼睛,覺得哀傷。
葛輪站起來繼續小嘴叭叭,「確實,出生是命,沒得選,也許有貧窮人努力奮鬥一生,發現還是達不到別人的富貴,這時不妨回頭想想,是不是那些曾經難以企及的東西,是不是現在努努力就能夠上了?現在的你是不是比之前過得好一點了,興許還能讓下一代過得好一點?」
葉渺渺看著沒什麼變化的桐小花,坐在地上小聲說:「聽說你要嫁人了?恭喜呀。」
桐小花豎瞳閃了一下,葉渺渺繼續,「他是你喜歡的人嗎?他長什麼樣子?高還是矮?是文弱書生類型還是成熟類型?」葉渺渺自說自話,「吳漾說他比你大十歲,那就是成熟類型的,聽說是美男子,那應該和館主差不多,哎呀,扯遠了。只是,聽說他雙腿殘疾,家境也很好...只是廊洲城有很多富裕又變態的公子哥,他們白天衣冠楚楚,晚上會拿藤條抽打小妾...而且吧,我聽說其實你的婚期已經到了,但是你父母一直在推遲,男方家開始對你父母不滿...」
葉渺渺說的投入,完全沒有注意到面前的人散發著紅色的妖氣,在全力掙脫繩子。
「啪!」
「閃開!葉渺渺!」
葉渺渺瞪大眼睛,不行,僵住了...
好在危急時,葛輪抱走了葉渺渺,兩人飄在半空,葛輪:「你和她說什麼了?」
葉渺渺:「也沒什麼,就是婚期推遲了,男方對她父母不滿什麼的...館主,」她看著化出尖牙利耳的人,桐小花正像野獸一樣在地上低吼。之前桐小花從來沒有在白天化妖,「館主,我是不是搞砸了?」
野獸後腿用力,猛的一蹬,長著大嘴跳起來想生吞了二人,葛輪抱著葉渺渺躲閃,野獸咬空落了下去,葛輪將葉渺渺放在最高的樹杈上,叮囑,「呆在這裡,它上不來。」
葉渺渺看著葛輪飛走,看了眼腳下,只覺得兩眼發暈,救命啊...我恐高!
葛輪飛到地上,一甩鞭子,「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退婚嗎?」野獸靈活躲閃,退婚,他說的輕巧,如果男方沒有過失,女方被退婚了,是不能再嫁的,而且會連累一家人被村裡人指指點點。
野獸繼續攻擊,而且更猛了,難道不是退婚?說起來,吳漾說男方家境還可以,送過桐小花很多首飾,葛輪心裡有了主意,收起鞭子,從儲物袋中拿出袋子,「不就是錢嗎?我借你,這裡是五百兩。」他拿出袋子往野獸腦袋上砸,野獸依舊不停,又猜錯了,不是因為彩禮用了還還不上的事情嗎?葉渺渺究竟和他聊了什麼?葛輪猜來猜去,好想直接把她打死...葛輪不想躲了,直接對著野獸出拳,不耐煩吼,「如果他對你不好,我替你揍他就是了!」
野獸豎瞳逐漸變圓了,臉上的妖紋漸漸消失,巨大的獸形褪去,逐漸化為一個少女。他的拳頭離她只有半拳,但是他停住了。
葛輪收回手,眼前的女子渾身傷痕,瞪著大眼睛看著葛輪哭的稀里嘩啦,「伸手。」
桐小花被他揍的反應有點遲鈍,「什麼?」
葛輪嘆氣,「像我這樣。」葛輪伸出小拇指和拇指,其餘三指彎曲。
桐小花不明白他想做什麼,只好照做,反正打也打不過。
葛輪勾住她的小拇指,拇指在她拇指上印章,她拇指上的黑色妖紋很快不見了。葛輪很快收回手,說:「如果你日後受到委屈,你儘管呼喚我,我替你揍那個人一頓。」
桐小花吃驚,隨後確是漫長的歡喜,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流,如果當初也有人這麼對她說,該多好...
「我叫葛輪,你只需要呼喚這個名字三聲,我自會來。」
桐小花抬手捂住嘴,低著頭哭泣。
葛輪不能理解,她又在哭什麼?
「啊!啊啊啊!!!」桐小花突然痛苦倒在地上扭動,一縷紅色的東西從她身體鑽出。蟲子從地上一跳,徑直撲向葛輪。
「館主!」葉渺渺憑空出現抱住葛輪,葉渺渺害怕的閉上眼,意料之外,她什麼感覺都沒有,只感覺到葛輪緊緊抱住她後腦勺,將她護在懷裡,一手攬住她的腰,二人坐在地上。葉渺渺連忙推開葛輪,「你沒事吧!」原來那瞬間,葛輪調換了二人的位置。
葛輪冷著臉,「我能有什麼事?」二人站起來。
葉渺渺著急去檢查他身體,葛輪冷漠著推開她,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她,「以後別做那種蠢事,少看點人類的話本。」
葛輪往前走,輕微的晃了一下,葉渺渺忍著難過去扶他。
葛輪躲開她的手,上前抱起桐小花。
葉渺渺傷心的看著他的背影,她只是擔心他....擔心也是一種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