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樹下的少年
高中的生活就像是被按了加速鍵,似乎剛換了新班主任沒多久,就快要放寒假了。
這一年的冬天也比往年似乎早來了一點。
臨近期末考試的那幾天,下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第二天一出校門,外面早就被一片純白所覆蓋。
她與吳澤剛到落春山家附近,少年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兩隻手捧著一個毛茸茸的裝滿熱水的暖水袋,要不是身高在哪裡,整個人幾乎成了一個球,圓滾滾的。
「早啊。」少年一開口就帶出一串熱氣,他把手中的暖水袋遞給白嵐,「剛裝的。」
吳澤微微抬起眼皮,轉過頭去,雙手插兜。
落春山對白嵐的區別對待,似乎從這傢伙來他們班上就是如此了,後來加入隊伍更是絲毫不收斂,似乎他並不介意其他人傳他的緋聞一般。
有趣的是,他們這樣膩歪在一起,班上反而從未傳過他們幾個的八卦。
「哪有談戀愛這麼光明正大的。」班上的幾個女生一致認為,落春山就是單純的空調暖男。
畢竟誰拜託他做事,少年都是笑嘻嘻的,雖然大家都很難在白嵐以外的地方找到他。
鵝毛大雪還在紛紛下著,等三人趕到學校的時候,頭上肩上已經落了不少白色的精靈。
白嵐和落春山非常默契地跺跺腳,掉落一地的白點點,在地上很快化開。
劉熙很快趕來教室,才上第一節課,就接到了學校的通知,因為雪太大,再加上最新的天氣預報新聞發布了預警,可能學生回去不方便,故而這學期的期末考試取消,從今兒個開始,直接放寒假。
眾人一陣歡呼,收拾了東西,就直接去校園裡堆雪人,打雪仗。
白嵐並未參與進去,她站在門口,抱著暖水袋,看外面熱熱鬧鬧的一片,嘴角微微翹起。楊美美一個雪球朝著他們門口看熱鬧的學生們丟過來,直接撞上落春山的黑色羽絨服,留下一片淡淡的水跡,
「啊,不是故意的。」楊美美吐了吐舌頭,她本來是要丟白嵐的,準頭不太行。
少年咧開了嘴:「是嗎?那我也不是故意的。」他剛說完,直接沖入戰場,一彎腰便隨手抓了一大把雪,然後在短短的幾秒之內捏成球球,朝著楊美美就丟了過去,十分精準地打中少女的肚子,和她丟落春山的位置一模一樣。
「好啊,你欺負一個弱女子!」楊美美挑眉,立馬喚了一堆姐妹包圍了落春山。
少年這邊也不甘示弱,呼朋喚友來助攻自己,沒一會兒,兩個陣營正是成型,一場大戰蓄勢待發。
當然,真打起來的時候,是完全忘了陣營的。作為楊美美陣營的一位女學生不小心把雪球丟中了班長,頓時班長倒戈,又拉一旁袖手旁觀的吳澤和謝照入場,很快,亂成一團。
白嵐早早地躲在了教室內,這才發現,自家的新班主任正在教室的窗子邊看向窗外的亂斗,手中的相機拍個不停。
「老師不加入嗎?」白嵐湊過來,這相機很明顯是謝照經常帶著的,他有時候畫畫需要素材,就會把他認為或有趣或美好的事情隨手拍下來。
「白嵐你不加入嗎?」男人用白嵐的語句來反問。
白嵐笑眯著眼睛:「我去不合適。」自己對這樣幼稚的事情,已經不感興趣了。
劉熙轉過頭來,看向這個成績在穩步提升的少女,她實在是太神奇了,明明是段佳怡那個小組的核心,卻偏偏是最不管事的。似乎除了成績,已經沒有其他的任何的東西能夠讓她感興趣了。
這並不像一個才十六七歲的少女,這個階段的年輕人,應該是對社會充滿好奇的階段。
「合適的。」劉熙回,指了指窗外玩得開心的落春山等人,「你的朋友都在那邊呢。」
少女隨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落春山剛因為敵我不分,一打多導致惹了眾怒,目前正被一群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們推倒在雪地上,壓得死死的,問他「服不服輸」。
白嵐噗嗤一聲笑了,這傢伙真的是。
劉熙也微微翹起嘴角,少年人的愛戀啊。就像春日裡的柳芽,夏日裡的煙花,總是讓人怦怦心動。
大概也是因為如此,他選擇回到這個小城市吧。
劉熙望著窗外的學生們,抬起相機,按下按鈕,記錄下他們最可愛的時刻。
年前,白媽媽和白爸爸被朋友邀請去某熱帶省份旅遊,把白嵐留在家裡也不方便,便乾脆關店,把少女打包拜託給了姑姑。
白嵐的姑姑在鄉下種田,因為最近家裡的表哥蘇格剛從大學回來,姑姑的意思是還能讓她這個兒子輔佐一下白嵐。
當然,除了白嵐,連帶著輔佐的,還有他們村裡的另一位少年——蘇想。
那位在樹下遞給白嵐橘子的與白嵐一樣大的少年。
白嵐的父親就這一位親妹妹,白嵐小時候,經常被父親送到姑姑家生活,由比她大五歲左右的蘇格輔導。
那時候,蘇想的個子比她矮多了,天天跟在她屁股後面,白姐姐白姐姐地喊著。
初中結束后,因為自己考入了陽安中學,學業任務繁重,自己再未在姑姑家長時間地停留,總是大年初二那會兒,過去看一眼,吃個飯,就匆匆離開,偶爾在門口撇一眼,一縷熟悉的頭髮匆匆飄過,她再追出去的時候,少年早就消失在田地和房屋之間。m.
她又不好意思詢問姑姑他們,只假裝吃飽了去外面逛逛。
就這樣一路走到了蘇想家門口,大大的院子里,熟悉的老黃狗搖著尾巴來迎接,倒是那位她想見的人,沒有蹤跡。
屋內似乎也有客人,白嵐怕打擾到,便看了幾眼就離開了。
再後來,她上了大學,更是沒有了蘇想的消息。
工作的第二年過年,她回姑姑家看望的時候,從哥哥的口中得知,蘇想結婚了,對象是大學的女友,兩人談了三四年,終於走向了婚姻的殿堂。
而自己,白嵐捏緊了衣兜里當初的那張信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