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無力
第二天是雙休日，自從徐小微財務問題爆發以來，她就不喜歡放假了。
以往放假的時候，她總會讓蘇爾秋帶她去這去那。可自從她接到一次催收電話以來，就完全沒有這份心情了。
這個月才剛剛開始，第一通催收電話在清晨八點過後就打過來了。那時她與蘇爾秋還在睡覺。她周轉不過來之後，習慣把電話調成靜音。為此蘇爾秋經常抱怨她，打電話常常不及時接聽。
她沒法不靜音。上次有一筆小貸還不上了，剛開始她還是挺樂觀的，也做好被蘇爾秋知道的打算。
可催收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她就沒法淡定了。她是個極愛要面子的人。至今難忘那個催收女人對她的人身攻擊，及種種諷刺的話。
今天她躲到衛生間去接聽。
那個男人聲音還挺好聽的，就是說話的語氣陰陽怪氣：「徐小姐是吧。這個月小紅貸款欠了整整七千塊，昨天是最後一天還款日。今天什麼時候能還上呢？」
她握著手機，聲音已經降到了最低。
「我會抓緊時間還上。」她畏畏縮縮地回答。畢竟她欠別人錢，沒底氣，心裡發虛。
「今天中午十二點能還上吧。」那男人瓮聲瓮氣地說著。從那催收人員的口吻中，可以揣測到他許多情緒在裡面，比如輕視，鄙夷，高高在上，甚至還能想象得出討債人的嘴臉。
從小到大都是乖乖女，長得又是嬌滴滴的她哪裡經受過這些。
儘管不是第一次面對催收，但徐小微的內心還是洶湧起來。
「儘快。」
「徐小姐，你總共欠多，麻煩你提交一下材料。」
「什麼？什麼材料？」
「你的徵信報告，我們有理由懷疑你是惡意拖欠，準備訴訟法院，有必要的話，還會派人上門來看看。你的地址是住在……」
沒等那男人說完，她就已經把電話掛了。她擰開水龍頭，忘記打開熱水了，就那麼在二月份的天氣里，她用冷水洗了把臉，竟然也沒有什麼感覺。
徐小微心想，我這哪裡是在過日子，簡直是煎熬。
她走出去后，看到蘇爾秋一臉惺忪地走出來：「老婆，今天周六，這麼早就起來了啊。」
說著就往她跟前湊了一湊，那張嘴對準她的臉就要親下去時，迅速被她用手背攔住了：「臭死了，去刷牙吧。」
她走到房間，窗帘密不透風地拉著，也不開窗，就打開檯燈，拉開抽屜，翻找自己的首飾盒。
上個月已經賣了一萬塊的首飾，現在還有一枚鑽石戒指，對戒，還有項鏈。這都是結婚時蘇爾秋送的。她還有一隻金手鐲，是母親陪嫁給她的。
除了手機之外，這些就是她的全部個人財產。
難道要把結婚戒指都拿去賣了嗎？
她整個人喪到不行，想到那個陰陽怪氣的男人，想到蘇爾秋。
她想告訴自己父母親。父親所有的錢都是由母親掌管。母親又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她這三十萬說出來，恐怕要被娘家人斷絕關係。
可告訴蘇爾秋也不行啊。
他是典型的金牛座，平時對自己就夠摳摳索索的了。結婚份子錢屬於他那一邊的，他也瓜分走了。
徐小微的心情差到了極點。她認為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也許死路有一條。
蘇爾秋點了外賣，兩人胡亂地吃了一頓早餐。蘇爾秋說自己要回公司加班。她正求之不得。
蘇爾秋走了之後，好朋友丁純又打電話給她，約她吃飯逛街。她說自己手頭緊，沒辦法去逛街。
丁純非要她出來，還請她吃飯。
她只好出來了，穿上自己前年買的舊羊毛大衣就跟丁純去會面了。
丁純還沒有結婚。一頭利落的及肩長發，個子跟她差不多，身材苗條。大眼睛大嘴巴還有微微的齙牙。長得說不上有多漂亮。但她異性緣極好。
丁純見到她，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小微，我要結婚了。」
「啊，你什麼時候有男朋友了？「
丁純挽著她的胳膊說：「半年前就有了。」
她說：「你談了半年就結婚了？」
丁純面帶微笑地點點頭。
這時她的手機又亮了一下。她一看屏幕又是一串陌生的號碼。心頭掠過不祥的預感。
丁純疑惑地看著她：「怎麼不接呢。接呢。」
她勉強擠出一絲苦笑：「不用了。廣告而已。」
丁純也就沒說什麼。兩人走進商場。丁純讓她陪自己選衣服。
挑來挑去，沒有挑中一件中意的。倒是徐小微挑中了一條裙子。但她沒打算買。
丁純笑著慫恿她：「售價才三百多塊。買了吧。又不貴。「
三百多塊對現在的她來說是一筆巨款。上個月讓她挨過去了，這個月才剛剛開始，工資還沒有發。估計要逾期二三個小貸。她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
這三百多塊可以讓她還一個小貸了。
旁邊的營業員取下裙子讓她去試穿。
徐小微穿著這條湖藍色的長裙，飄飄欲仙。因為受債務影響她又瘦了。
丁純羨慕極了，誇她：」小微，你穿這條裙子真漂亮。「
營業員說可以借給她vip卡，打個九折。
丁純在一邊鼓吹她：「打完折才二百多塊，太好了。小微，這條裙寫著你的名字。」
徐小微推卻不掉，為了她可憐的那點面子，她拿著裙子走去收銀台。
她取出手機讓收銀員掃一掃。結果收款機傳出語音：付款失敗，請重新掃一掃。
她記的自己的花唄明明還有三百未用，怎麼會掃不了。她打開一看，花唄被凍結了。額度歸零。
她差點要暈倒了。手機綁定了七八張銀行卡，總共的餘款不超過兩百塊。
看到營業員投來狐疑的眼光，她只好打電話給蘇爾秋，讓他給自己轉兩百塊。
蘇爾秋問她幹什麼。她不耐煩地在手機里凶了他，還掛了電話。
收到丈夫轉來的兩百，她東拼西湊了裙子的錢。這才付清了。..
在回專櫃的途中，她拿著那條裙子，心裡後悔極了。想著無理由退換貨。明天再拿去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