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徒勞

「喂？你看沒看新聞？這麥卡病毒真嚇人啊。」荊羽在電話那邊急切的說道。

「怎麼了，我聽說這病毒變異了怎麼著之類的，新聞里怎麼說？」孫漓覺得自己目前對麥卡病毒還是有一些了解的，但他不清楚荊羽指的是什麼。

「你快用手機搜索一下看看，你看非洲那些感染了麥卡病毒的人，那是一個村一個村的傳染啊，尤其是那些被感染了的人，他們居然不會立刻就死掉，反而是站起來去攻擊其他的人，這怎麼發展的越來越像喪屍片了？」荊羽的語氣明顯變得急促。

「嗯？有這麼可怕？」孫漓的語氣明顯帶著一些驚訝。

「你搜搜看不就知道了，本來我還想著，這次就是跟以往一樣，簡單的隔離兩天。如果這病毒真發展成視頻里的樣子，我怕是這輩子都出不了這個門了。」荊羽的語氣裡帶著恐慌。

「好，你一定要關好窗戶，鎖好門，我這就去搜搜看。」孫漓簡單的叮囑了幾句，旋即掛斷了電話。

孫漓明明記得上午的時候手機里搜索麥卡病毒，還都是一些簡單的相關通報，卻沒想到再一次搜索麥卡病毒時，卻被非洲的一段錄像霸佔了全部視線。

視頻來自一個晃動不斷的安置在一輛越野車上的攝像機，畫面中越野車不斷的高速飛馳，而跟隨在車後面的，是成片晃動的人群，人群中傳出嗚咽和嘶吼的聲音，讓人聽起來不寒而慄。忽然，整輛越野車彷彿像是撞擊到了什麼物體一般，整個車側翻在了路面上，攝像機里的畫面也由原來的正面朝上，撞成了側面朝上。

在畫面之中，一道道和普通人無異的身影，卻用著一種詭異的步伐接近攝像機，隨著人影越來越近，不知怎麼的，在屏幕面前的孫漓也感覺到了恐慌和害怕。整個攝像機中傳遞出來的場景凌亂不堪，傾斜的畫面和嘈雜混亂的尖叫聲、吼叫聲混在一起，構建出了一幅彷彿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地獄繪圖。

隨著一張雙眼通紅布滿血絲、皮膚都不再完整的臉，吼叫著貼上鏡頭，整個畫面戛然而止，變為了滋滋聲不斷的電磁干擾聲。.

孫漓被手機中的畫面所震撼到，久久的癱坐在沙發上無法出聲，不僅僅是因為那個畫面中的人和自己曾經在鏡子中看到的自己一模一樣，更是因為那個畫面的最後一秒，他看到了幾隻缺少了指甲的手，孫漓這才明白，自己所經歷的根本不是什麼所謂的夢境，而是一整個曾經真真實實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其實孫漓內心早就有這樣的揣測，畢竟這一切的事情，如果用夢境來解釋，也未免太詭異了，可他還是不願意相信，畢竟在夢境之中，他極有可能親手殺害了自己的奶奶，雖然是他無意識的行為。

奶奶對孫漓而言，是整個生命中無法割捨的存在，畢竟從小到大，孫漓和奶奶相處的時間是最多的，也受到了來自奶奶最多的照顧。所以孫漓下意識的不願意承認這些事情所發生的巧合性，可那攝像機中的畫面則徹徹底底的擊潰孫漓內心的最後一道防線。

「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嗎？」孫漓呆坐在沙發上，木訥的自言自語道。

「可我今天一天都沒有出門，應該不會有事兒吧？」好在孫漓的心理承受能力不算太弱，他迅速的調整了自己的心態，並將自己和回憶里的事情相對比，發現了自己和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還是有很多內容是不同的，比如這一次，孫漓自從離開學校之後便再也沒有出過門。

「如果我所猜的不錯的話，應該就是我那一次出門，導致我被感染，進而成為了，應該叫喪屍吧。」孫漓心中縱使有一千個不情願，他也不得不承認當時自己所表現出的情況，和他曾經看過的小說電影中所描述的喪屍分毫不差。

「那麼也許這次我只需要做好防護，靜靜的等待國家的救援就好了，畢竟每一次我們都挺過來了，這次也不會出意外的。」孫漓安慰自己道。

孫漓看了看手機，現在的時間是2:37，按照回憶里的情況而言，孫漓認為自己的猜測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可以在七點鐘得到佐證，在回憶里的孫漓是在七點時出現了一些變異的徵兆，並且迅速的在半小時內成為了一頭嗜血的怪物。

孫漓心想如果時間不錯的話，即便是他這次仍然無法避免成為喪屍的厄運，但最少他也有足夠的時間避免自己去傷害他人，避免別人進入孫漓的居所。

說罷，孫漓前往門口，將整個防盜門反鎖，隨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孫漓躺在自己的床上，腦海中想的卻儘是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細細想來，我一直以為死亡這件事離我很遠的，我也一直以為這件事情會是在肉體上痛苦的，讓人無法承受的。可真當我真真切切的經歷了它的時候，發現最讓我無法承受和痛苦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它帶給我的，對未知的恐懼。」

「這種我所恐懼的未知，既包括對我將要離開所在世界后，這個世界會發生什麼的未知，也包括，我會在失去這個世界上的生命后，去往何處的未知。我害怕我死亡后，我會對這個世界上喜歡我的人造成傷害，害怕想象他們追憶我，懷念我；我害怕死亡后，這個世界日新月異的科技與我無關，每時每刻都有可能出現的新鮮玩意兒與我再無瓜葛；我害怕我死亡后，隨著最後一個認識我的人的離去，我與這個世界徹底劃開界限，就像我從未來過一樣。」

「我恐懼我離去以後，是否還存在思考和想念的能力，我的靈魂將去往何處，又會遭遇什麼樣的場景，亦或者，我更恐懼的是倘若我離去，我真如一杯黃土，再無任何與生命相關聯的跡象，無法思考，無法理解。當這些念頭充斥在我的腦海里的時候，我不知怎麼的，便只想著，我要活下去。」

隨著孫漓的思緒翻飛，時間的流動也似乎逐漸加快，孫漓感覺自己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感覺再一次襲來，孫漓強忍著睡意，試圖保持清醒的狀態，然而再過強大的心理素質，在人類最本能的慾望面前也有些不堪一擊，孫漓最終還是沒能抵抗住強烈的睡意，逐漸昏睡過去。

孫漓從睡夢中醒來，翻了個身，正要起床，卻發現身下的汗漬充滿了黏膩的質感，孫漓伸手去摸，在指尖輕搓自己的汗漬，竟然隱約間感覺到了粘連的質感，孫漓猛地起身，打開了卧室的燈具，鶩然回頭，乳白色的床單之上竟然是大塊撕裂的皮膚和黏膩的血跡，孫漓猛地抬起自己的雙手放在自己的面前，那雙青筋暴起蒼白無比的手，很明顯不是一雙正常人應該擁有的手。

「不！我已經避免了外出！為什麼！為什麼！！！！！」孫漓憤懣的怒吼道，然而他的聲音卻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他甚至無法組織出一句完整的人類語言，他拉長的言語，最終轉變成了駭人的嘶吼，從窗戶中傳出，在整個小區里迴響不絕。

「吼！！！！！！吼！！！！！！」

滴答

滴答

滴答

「孫漓，醒醒，醒醒，別睡了。」熟悉的聲音，再次從孫漓的耳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