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賀執事

三河鎮以北，十裡外。

雲霧飄動，參樹屹立。

兩座高山，似劍鋒般，拔地而起。

左側山峰，名為三合峰，為內堂山門，習吐納，練武學之地。

右側山峰，名為百草峰，為外堂山門，孕百葯，培醫術之地。

唏律律。

百草峰下，魁梧漢子拉緊韁繩，止住馬車。

「都下車，在這裡等我。」

魁梧漢子朝馬車內吩咐一句，快步向山峰下的駐守弟子走去。

陸宇等人，不敢有疑，連忙從馬車上走下。

眾多少年，神色忐忑，站在原地，不敢東張西望。

很快，外門弟子跟駐守弟子，交接完畢。

只見四名駐守弟子，走了過來，對著少年們說道：「都跟上。」

十二名少年，不敢有疑，當即一分為四，跟上步伐。

登上山梯，繞過數道蜿蜒，陸宇與另外兩名少年，在駐守弟子的帶領下，來到一處幽靜小院前。

駐守弟子踏進小院，看向面前一道身影，拱手行禮，「賀執事，人帶來了。」

「嗯，辛苦了。」

一道慵懶的聲音，輕輕傳出。

駐守弟子聽聞，再次拱手，轉身離去。

沒了駐守弟子擋在身前，小院中的人影，映入眼中。

雙鬢微白，知非之年。

慵懶身姿，愜意躺在搖椅之上。

一襲青衫，頗有幾分文客之風，還散著淡淡的草木清香。

泛著褶皺眼的角紋上，是一雙明亮的雙眸，正在打量陸宇三人。

在賀執事身旁，還站著一位同樣身穿青衫，神色有些木訥的青年。

打量片刻后，賀執事收回目光，背靠在搖椅上，指了指身旁的青年，慵懶道：「這是沈方，你們的大師兄，今後由他來傳授你們藥理醫術，也負責對你們進行考核。」

「沈方，帶他們安頓下來。」

「是，師父。」

沈方木訥應道，帶著陸宇三人離開小院。

百草峰，後山。

成片的葯田旁，一排木屋，鱗次坐落。

沈方指著木屋，對著三人說道：「這些木屋無人居住，三位師弟可擇其一處，用作居住，稍後自有雜役，送來被褥一類。」

「關於授課，每日辰時，你們需前來的我木屋，由我傳授你們藥理醫術。」

「至於吃食，每日會有雜役送來。」

「還有，師父他老人家，喜靜不喜動，切勿前去打擾。」

「如有要緊事，告知於我即可。」

沈方認真說道，抬起右手，指向不遠處的木屋，「那就是我住的木屋。」

交代完后，沈方便走向自己的木屋。

陸宇三人，則是走向一排的木屋，選擇一處，作為自己的住處。

兩名少年，心思活絡，選擇了靠近沈方的木屋。

至於陸宇，走向了較為偏僻的一處木屋。

他身懷悟道石，日後勢必隱秘諸多，自是選擇偏僻之處。

推開木門，一陣霉味，撲面而來。

環顧屋內，厚厚的灰塵，落在其上，顯然是長時間無人居住。

陸宇也不意外，取了清水，開始打掃木屋。

待清掃完畢，雜役弟子也將被褥一類和吃食，送了過來。

被褥一類，皆是好布好棉，至於吃食，一葷一素，油水分外充足。

不得不說，三合門不愧是掌管一鎮的大門派，區區學徒的吃食用度，就比得上富裕人家的子弟了。

夜晚。

陸宇躺在木床上，透過木窗，望向星空，思緒浮動。

經過短短半日接觸，他從中看出不少東西。

隨意的安排，木訥的大師兄，長久空置的木屋，都在說明，這位賀執事，無心爭權奪利，只想安享天年。

這不竟讓陸宇，對這位賀執事，心生好奇。

要知道，作為龍頭的三合門，牽涉的利益，令人眼紅。

哪怕只是一丁點利益，也足以讓尋常人家，吃得流油。

更別提身處高層的執事職位，但凡流露半點想法，便有無數人想方貼上，成為馬前卒。

可這位賀執事，恰恰相反。

門庭沒落，甘守一地。

不過，這與他無關。

他需要的，是苦學三載，將此間的種種，化作資糧，以待潛龍出淵。

翌日。

陸宇吃過早食，算著時間，前去沈方的木屋。

一進木屋，兩道人影映入眼中。

正是同為學徒的兩名少年。

一高一瘦。

高個少年，名為孫平，商賈之子。

瘦弱少年，名為楊書道，楊家子弟。

兩人看到陸宇走進木屋，臉上微微泛紅，略帶窘意，隨後兩人極為默契地低下頭，看向身前的醫道書籍。精華書閣

陸宇瞬息之間，便明白過來。

同為學徒，亦有競爭。

這兩人，看出自己出身低下，達成默契，將自己排除了小圈子。

對此，陸宇只是搖了搖頭，朝最左側的位置，徑直走去。

有悟道石的存在，自己的崛起，勢在必行。

更別提，這等手段，在他眼中，太過稚嫩。

盤膝坐下，陸宇低頭，一本醫道書籍，進入視線。

書籍封面，是四個大字——百草大全。

「看來沈方大師兄，是打算先教授我們如何認知百草，打下醫道基礎。」

陸宇心有所思，旋即翻開書籍，認真看了起來。

隨著翻閱，在悟道石中，一冊書籍模樣的模糊輪廓，正在漸漸形成。

只待翻閱完整本，便可凝實成一冊《百草大全》，從而進行推演。

噠，噠，噠。

正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沈方踏著步子，走進木屋，來到三人上方。

沈方也不多語，拿起《百草大全》，徑直開口道：「你們之前未曾接觸醫道，所以我先帶你們認知百草，打下基礎。」

「等到熟悉后，再傳授醫道病論。」

「先翻到首頁。」

隨著話語，三人翻開首頁，一株草藥的墨畫，映入眼中。

在墨畫下方，兩行小字註解著草藥的藥性。

「這是紫蘇葉，藥性溫和，可散寒、理氣……」

沈方指著紫蘇葉，闡述其藥理，娓娓道來。

講解其間，還不忘結合相應藥方，以及醫治病例，由淺入深，生動形象。

其本人，一談及醫道，彷彿換了個人似得。

木訥的雙目，頓時靈動起來，口中話語，亦是不絕。

兩個時辰后。

沈方結束授課，不過其臉上，還透著意猶未盡的神情。

孫平和楊書道則是如釋重負，鬆了口氣。

口若懸河的沈方，像極了私塾的老夫子，令他們倍感壓力。

更別提，那一頁頁的草藥註解，彷彿一本本論語放在眼前，讓他兩頭疼不已。

十二三歲，正值多動之齡，哪裡靜得下心來。

倒是陸宇，聽得津津有味。

連帶悟道石內的書冊，其凝實速度也快上數分。

有一位深耕醫道的老師講解，就是比自學快。

「好了，今日授課結束，你們回去後記得多多溫故。」

沈方恢復木訥神色，合上書籍，揮了揮手，隨後像是想起什麼，又再次說道：「對了，今日師父交代，命你們三人，於戌時去青木院一趟。」

青木院，正是昨日面見賀執事的清幽小院。

「是，大師兄。」

三人起身，應聲道。

「嗯。」

沈方應了一句，越過三人，向外走去，看其模樣，似是有要緊之事。

至於陸宇三人，則是分道而行。

孫平和楊書道交耳竊語，小聲商量，朝外走去。

陸宇揣著《百草大全》，返回木屋。

他今日，要翻閱整本《百草大全》，將模糊輪廓徹底凝實，從而進行推演。

這關係到他立身的根本，馬虎不得。

只有展現足夠的醫道天賦，才能在百草峰徹底站穩跟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