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練也罷

邁進木屋，陸宇坐到老位置上，等待沈方到來。

噠，噠。

數息后，急促邁步聲，在身後響起，還夾雜著輕咳聲。

轉頭一望，孫平二人的身影，映入瞳中。

兩人步伐急匆，面容憔悴，嘴唇發白，眼眶上頂著碩大的黑圈。

其手上，各自拎著慌忙包紮的藥包。

觀其模樣，兩人怕是在半夜驚醒后，連夜磨碾藥材，直至今早。

至於咳嗽聲，來自楊書道。

相比孫平，從小慣寵的楊書道，其體魄明顯不如孫平壯實，已感風寒。

唰。

感受到陸宇的目光，兩人身軀一顫，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

恐懼之色，更是不受控制，從眼瞳深處湧出。.

兩人，被昨夜陸宇的兇狠手段，打怕了。

陸宇見此，輕輕一笑，不再注視。

兩人知趣就成。

至於告狀，他更是不擔心。

要知道，他才是受害者，該擔心是孫平二人才對。

見陸宇收回目光，孫平二人，連忙低頭，悻悻走上座位。

沒過多久，沈方踏進木屋。

「今日，我講解的是……」

沈方翻開書冊，生動話語，娓娓道來。

兩個時辰，一晃而過。

沈方一如昨日，收上磨碾藥材，遞給三人今日講解病例的醫治藥包。

孫平二人，如釋重負，接過藥包，快速離去。

恨不得長出翅膀，當場飛回木屋，遠離陸宇這個煞星。

至於陸宇，接過藥包后，邁出腳步，朝著東面走去。

他要去百葯堂。

百葯堂，坐堂問診，開方煉藥。

不過，百葯堂並不對外開放。

因為它的醫治對象，是三合門的弟子。

此次前去，是為購置益氣補血的藥材。

其藥方，正是來自「養氣功」。

「養氣功」雖假，但其內的藥方，卻是為真。

可以益氣補血，彌補陸宇早年營養不良的虧空，從而為習武之路，打下堅實基礎。

同時，這也可以製造出修鍊「養氣功」的假象。

以人為手段，提升精氣神，掩蓋他未修鍊「養氣功」的事實。

半晌過後，陸宇回到木屋。

手上，拎著三副藥包。

錢囊之中，則是少了二兩銀子。

「窮文富武，當真說的一點沒錯。」

陸宇看了一眼藥包，不由感慨一句。

習武之前，需葯膳食補，養氣壯血，健魄強身，打下夯實基礎。

所花銀兩，可不少。

陸宇想要迎頭趕上，更要付出許多。

手中配置的三副藥材，只是開始。

要想打下習武基礎，這點可遠遠不夠。

若不是得了橫財，怕是根本無法支持他，如此揮霍。

習武之後，更是如此。

丹藥壯血，葯浴強身，哪一樣不需要大量銀子。

也只有以整個三河鎮為養料的三合門，才有這般雄厚資本。

這也是無數人打破腦袋，想拜入三合門的原因。

燒火，添水，以文火徐徐熬煉藥材。

濃濃草藥味，伴隨著葯湯沸騰，飄散出來。

起罐，倒葯，一碗熱騰葯湯，擺放在陸宇面前。

吹溫，端起，大口吞下。

湯藥入腹，順著血液，擴散四肢。

一股暖洋洋的溫暖，從丹田中，徐徐升起。

這是湯藥在滋養陸宇的體魄。

「藥效不錯。」

陸宇舒服得眯了眯眼，滿意說道。

旋即陸宇放下藥碗，取出今日病例藥材，開始磨碾。

湯藥一補，類似葯膳，無需多管。

只需讓身體隨著時間，緩緩消化藥力，便可化作自身資糧。

時間，如水流逝。

一天一天，隨之而過。

木屋往西，三里之處。

一座石屋，坐落於地。

大量熱氣，從石屋內，滾滾撲出。

「陸師弟，推桿進風，力出七分，重推。」

「拉杆出風，力至三分，緩拉。」

「默數十息后，再推，九分力……」

石屋內，沈方的話語，不時傳出。

木訥神情，赫然不在，正全神貫注，盯著身前一方葯鼎。

更準確地說，是凝視葯鼎下方的火勢。

葯鼎後方，陸宇手握風箱推桿，按照沈方話語，不時推拉。

熊熊火勢下，陸宇臉龐通紅無比，黃豆汗珠，如雨而下。

即便如此，陸宇也未露出一絲疲倦，反而精神奕奕。

雙瞳之中，更是迸出求學亮光。

他知道，這是沈方在變相傳授他熬煉丹藥之法！

隨著醫道的深入學習，陸宇不再藏手，開始一點一點展現自己的天賦。

這自然引起了沈方的注意。

其結果，正如陸宇所料。

鍾情於醫道的沈方，自是對他上了心。

更是起了提攜之意，帶他熬煉丹藥。

這等機會，陸宇自是牢牢抓在手中。

呼啦。

石屋中，陸宇一邊賣力拉動推桿，一邊牢記沈方所言要點。

熬煉丹藥，七分在觀，三分在聞。

觀火勢，何時大，何時小，何時急，何時緩。

聞葯香，順則淡如木，變則濃似焦，毀則刺猶糊。

不多時，一道淡淡木香，從葯鼎中飄散出來。

陸宇聞后，精神一振，這是丹成的徵兆。

「陸師弟，拉杆，全力速拉！」

一旁的沈方，目光帶著凝重，重重道。

「是，大師兄。」

陸宇鄭重應道收緊，握牢推桿，臂膀用力，猛地一拉。

呼啦。

木製推桿，被全力拉出。

特製的風箱，化作一個無形漩渦，四周空氣，盡被吸入其中。

更是將火勢四周的空氣，汲取殆盡。

失去助燃的火勢，快速熄滅。

取而代之的是，越發濃郁的木香，飄散而出。

沈方上前，揭開鼎蓋，濃濃葯香，撲面而來。

朝內一望，一團膏狀的藥膏，映入眼中。

正是熬煉丹藥的初品，只待製成丸狀，便為成品。

取出藥膏，動用竹條，反覆輕碾。

六枚通體亮澤，散發清香的藥丸，就此形成。

「不錯，色澤明亮，葯香十足，是為上品。」

沈方看了一眼藥丸品相，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說道。

接著取出兩個木瓶，將藥丸一分為二，裝至其中。

一份收於懷中，一份卻是遞到陸宇面前。

「大師兄，這……」

陸宇抬頭，微微一怔，待反應過來，木瓶卻是被沈方強行塞入懷中。

「勿需多言，煉藥燒火，亦是不易，這份固本丸，是你應得的。」

沈方打斷其話語，黑白雙瞳看向陸宇，認真道：「那養氣功，我看過，如你要練，切記當以固本培血為主，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

「也望你謹記，功法之流，終為外物，行醫救人，方為正途。」

陸宇聞言，哪怕兩世為人，心頭亦有溫暖。

沈方大師兄，看似木訥，實則胸懷心慧。

今日這固本丸，怕是特意為他煉製的。

更不提，熬煉成品的藥丸，其價值遠勝相應湯藥。

這三枚固本丸，放在外面，可值數兩碎銀，貧窮人家一年之財！

「是，大師兄，陸宇一定謹記在心，永不忘記！」

陸宇內心感動，拱手行禮，鄭重說道。

「嗯。」

沈方點點頭，木訥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

隨後沈方轉身，如往日般，匆匆往山下走去。

望見沈方的背影，陸宇福臨心至，脫口而道：「大師兄，師弟斗膽，敢問大師兄可練了那養氣功？」

沈方身影，微微停頓，抬頭望天，重重道：「那等外物，只益自身，怎及醫道救苦世，醫他人。」

「不練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