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指紋

「我說怎麼......」

蒲雲磊剛打算說昨晚被便衣搜查房子的事情，又及時止住言語，想到已有五六天沒有和女朋友見過面了，儘管邱利民在一旁講述著這一天一夜對工地人員的調查，但蒲雲磊卻心不在焉地想著女朋友的事情。

「那你發工資了沒有啊？」

「發了」

「那借我30塊錢，我去找一下我家姑娘」

蒲雲磊的女朋友是一個金陵本地姑娘，在金陵大學讀教育學專業，一頭時髦的中分披肩發，人也長得秀氣，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嘴唇如玫瑰一樣魅紅。

而蒲雲磊則是海河大學的學生，兩人通過去年秋天的一次兩校籃球友誼比賽相識，她正是金陵大學教育管理學院的學生會會長。

蒲雲磊出了將軍巷，走到了丹鳳街的十字路口，一向強健的他覺得雙腿發軟，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果真是好漢也頂不住三頓飢。

當走到金陵大學醫學院門口那條十字路時，他隱約覺得金陵大學周邊的氣氛不太對勁，街口的人怎麼走路慢慢悠悠，朝他走來的人都會盯著自己的臉看，這讓他很不舒服。

這條十字路口，往前是天津路，往左是漢口路，往下是小粉橋路，金陵大學就這樣被交叉的街道切割成幾塊。

醫學院過條人行道就是教育管理學院，這一塊是金陵大學最混亂的部分，原因在於成份過於複雜，既有本科學院和學生宿舍，又有住著不同年齡段的成教學院宿舍。三教九流、校內校外、各行各業的人每天來來往往，通行無阻。

也正是因為成教學院管理鬆散的緣故，常常發生一些偷竊、鬥毆、跟蹤猥褻、男女混居的醜事。

蒲雲磊站在宿舍樓下，女生宿舍樓總共四層，以往每層的門外都掛滿了晾曬的女式內衣，姑娘們在樓道里曬太陽，或是搬個小板凳靜靜地翻開書看。也許是天氣太冷的緣故吧，今天出奇地安靜，沒有一個女生站在樓道里。

若是以往，他只需站在樓下，便會被她的室友看到，室友們嬉鬧著跑進宿舍，大聲喊著「你男人在樓下等你！」

等了好久，才等到一個上樓的女生，拜託她幫忙叫一下人，那女生看著蒲雲磊面熟，也就加快腳步到二樓204遞了個話兒，匆匆回到自己的宿舍。

她的室友走出門來，對著樓下的蒲雲磊喊道：

「她不在，你回去吧！」

「那她人呢？」

「在學生會呢！」

不知怎麼，蒲雲磊覺得自己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覺得自己這兩天變得好遲鈍，想著今天無論如何要見到許久沒有謀面的女友，或許，是想抱抱她，或是像以前一樣在花園裡好好親吻一下她。

他以為是這幾天沒有聯繫，女友生氣了，不想見他。

於是不自覺地走到了以往幽會的小花園，朝著學生會所在的教學樓走去，好巧不巧，就在此刻撞見了迎面走來的女友。

「慧慧，你......在忙嗎？」

他的女友慧慧見到他也有些喜出望外，忙問他這幾天在幹什麼，為什麼臉色看起來這麼憔悴，說話也有氣無力的。

她右臂夾著一個紅皮的筆記本，雙手都揣在棉衣的口袋裡，

突然盯著蒲雲磊的眼睛看。

「今晚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還是學生街的那家」

「晚上就不出去了，這幾天我比較忙......」

她看得出蒲雲磊有一絲失落之感，便安慰說：

「這幾天事情比較多，等我忙完我請你去吃鹽水鴨」

「好啊，你在忙什麼事嗎？」

兩人短暫的交談使氣氛輕鬆了一些，可蒲雲磊感覺到慧慧的目光似乎一直在打量著自己的全身上下。

「你在看什麼？是不是我鬍子沒刮乾淨？」

「你先跟我來吧，來」

慧慧手牽著蒲雲磊的小臂一齊走向不遠處的辦公樓，今天的校園靜悄悄的，學校里好像多了些不是學生的人，行走在校園各處。

進了辦公室，蒲雲磊才發現這小小的房間里居然擠了二十多個人，慧慧徑直走向坐在辦公桌上的三位表情嚴肅的老師旁邊，說了幾句話，隨後四人的目光齊刷刷朝自己看了過來。

「今天真是奇怪，怎麼每個人都盯著我？我又不是賊！他娘的」

不明所以的蒲雲磊正想問問慧慧這是要幹什麼時，已經被其中一個老師要求留下十根手指的指紋。

「老師，我不是本校學生啊，你們幹嘛呀？」

蒲雲磊先質問老師，又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慧慧，不由地怒火中燒，準備甩脫后離開辦公室。

「我們是警察，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說著其中一人也像昨晚一樣拿出了警官證給蒲雲磊看，無奈之下，只得把手指分別印上圓鐵盒裡的紅油印泥，把指紋拓在文件紙上的方框內，寫下了自己的信息。

「我說你把我叫來幹嘛?」

「抱歉抱歉，這是我的工作，你不要生氣好嗎？」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拓完指紋后，蒲雲磊和女友慧慧互相挽著對方的手臂走向女生宿舍。

「等過幾天我再告訴你」

目送女友上樓后，蒲雲磊準備轉身離開，突然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昨天晚上被警察攔住，還搜了房間，今天又被女朋友忽悠著採集了指紋，也有警察。

但他不知道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只能獨自走回漢口路，想美美地吃上一碗蓋飯。可奇怪的是，漢口路這條街上的飯店今天都不營業，只是開著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