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割血宴
鄧家村的小子鄧牛一眼就認出眼前的趙羽,就是這個人拿著刀逼迫他爹讓大家搬來這裡避難的。
「你這個狗官,拿著架在我爹的脖子上,逼我們搬來這裡,然後連張床都不給我們!」
鄭虎一手壓著鄧牛,空出來的一手一巴掌甩過去。
「讓你嘴巴臭,竟敢責罵縣令大人。」
「床是給老人和孩子睡的,你難道是老人和孩子?」
「呸!我看你分明就是區別對待我們鄧家村的人。」
「難道你們鄧家村的老人和孩子沒有床睡嗎?」趙羽語言犀利,直接責問鄧牛。
「鄧家的,你是不是不服?」
「是!我鄧牛就是不服你。」
「張虎,直接把人放開。」
眾人看著大氣都不敢出,鄧牛也很是意外,這就把自己放了?
趙羽冷冷地掃了一圈大院子里的人,抬手指著門外,道:「你們有誰,不想在這裡避難的,就走吧。」
一句話,讓剛才趕著鬧事的人把脖子給縮了下去。
誰會不怕死啊,這天的雨一直下,離開了這裡,哪還有能去的地方。
「走啊,三兄,二弟,剛才你們還說在這裡住著憋屈的,怎麼不走了呢?」
邁出腳步的只有鄧牛一人,其餘人把頭低下,避開鄧牛投來的目光。
鄧牛也想爭一口氣,只是他也無處可去,最終無奈地站在原地。
「怎麼?不走了嗎?」趙羽厲聲問道。
掃視了一圈,見無人再動,趙羽冰冷的聲音傳來:「在這裡,我不想在看到這種事情發生。」
趙羽心中生著悶氣,最近公務繁忙,自己只能與二兩匆匆用餐后就來處理公務,許久沒有陪著二兩好好說話了。
今兒剛得點空,這群人就不消停。
「既然你們不喜歡這裡,本官便給你們換個地方去。」
「張虎,張豹,剛鄧家村帶頭鬧事的那幾個關進縣衙大牢冷靜幾日。」
趙羽說話,拂袖離去。
這次,沒有人敢再反駁。
趙羽匆忙趕縣衙,在房裡把外頭沾染了雨水和涼氣的衣服換上,再用火爐熏一下自己身上,確定沒帶著寒氣后這才去找二兩。
二兩閑來無事,拿著針線繡起花來。
平常跳脫的二兩此刻正正經經地拿著針線認真地綉著,讓趙羽看著覺得很是彆扭。
「二兩。」
趙羽輕輕喚了一聲,二兩手一抖,針直接戳進手裡。
「二兩。」
趙羽急了,連忙跑上前去:「怎麼了,沒事吧?」
「沒事,就一個小小的口子。」
二兩順手拿起手帕輕輕擦去手指上的血。
趙羽很是自責道:「都怪我,在你繡花的的時候喊你,看你繡得那麼認真,讓我來看看你綉了什麼?」
二兩聽說趙羽要看,也是著急了,急忙把綉框往後面藏。
「別看了,還沒綉好了。」
二兩這個綉框趙羽見過,近來好幾日二兩都拿著這個框子。
「就看看,我看看你繡的是什麼。」
趙羽手長,一把那過二兩藏在背後的框子。
「二兩,這是?」
「圈圈?」
「圓點?」
綉布上只有一個綠色綉線綉成的圓圈,不,應該說是圓點。
「我本來想學著人家綉只鴛鴦的,這才剛綉了個眼睛。」
「是個眼睛。」
趙羽咽下一口口水,這話他真的沒法接。
「綠色的眼睛嗎?」
「綠色不好看嗎?」
「那換成粉色的怎樣。」
趙羽想到粉色眼睛的鴛鴦,立馬搖頭道:「不,我覺得綠色的就非常好好了。」
「我喜歡綠色的眼睛。」
「只要你繡的,我都喜歡。」
二兩受到了鼓舞,信心大增,道:「好,等過幾日我就做成個荷包用給了。」
過了幾日又不知道幾日後……
趙羽腰間上多了一個墨色的荷包,上面有一雙綠油油的眼睛,然後,沒有然後了。
但凡有人看見趙羽腰間上的荷包,第一句話便是:「這是狼?」
「狼眼睛嗎?」
「倒還是別緻得可以,荷包是狼,還帶上眼睛。」
只要這樣,趙羽總是會不厭其煩地解釋道:「這是鴛鴦的眼睛,鴛鴦的眼睛裡頭看到的都是碧波綠湖,所以眼睛也是綠色的。」
但解釋都是無用功,大家一致認為這個就是狼。
春雨時節雨紛紛。
春天的雨不比冬日的雨小,而且還下得更密集,連喘息的時候都不給。
兩條大河的水已經漫進了田裡。
上游的水變大,河堤攔住了一部分的水,但是水已經淹沒了周邊的村子,這樣下去,再遠的村子也將會被淹。
趙羽當下決定泄洪。
下游的水已經淹進了村子,如果泄洪的話,巨大的洪水將會淹沒掉下游的村子。
等雨水退去后,家園不在。
但不泄洪,上游的河水將會淹沒還有人居住的村子里。
趙羽一早披上蓑衣,與張虎張豹去了河堤附近。
「開閘,泄洪。」
趙羽一聲令下,衙役們上去把閘門打開,洪水頃刻間如瀑布噴涌而出,流向下游的村子去。
肉眼可見的洪水,直接把下游變成**一片。
「這雨,再下的話,不止是這附近的村子,再遠的村子都要被淹了,什麼時候這雨才會停下來。」
京中。
寒知雨衣不解帶在御書房裡已經睡過了冬,迎來了春。
雨水還是一直在下,他這把老骨頭都要散架了,怎麼還不停呢。
寒知雨搬了張椅子,透過天窗往外看。
皇上下朝,愁眉苦臉地往御書房來。
「這裡又是災,哪裡又是水災,那處喊要死了,這處喊要命了,他們做的河堤都是豆腐嗎?」
「一場大雨,怎麼就能塌了這麼多個河堤呢?」
寒知雨:皇上,不塌怎麼有銀子來呢。
「然後個個都在跟朕哭窮,個個都在問朕要銀子。」
「朕也窮啊,找誰哭去?」
「等雨停了,朕就讓這些哭窮的大臣來宮裡,看看哪個東西值錢就搬走吧,朕都不要了。」
皇上一通發泄,直接一屁股坐在寒知雨旁邊。
寒知雨默默地把腦袋埋起來,想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寒知雨,你說,這雨還能不能停了?」
「這雨再不停,朕這皇帝也不要當了。」
「皇上,臣惶恐啊。」
「皇上您乃是一國之君,是天子,這話可說不得啊,萬萬說不得啊。」
「寒知雨啊,這雨下了那麼久,你是不是得拿出點看家本事來了?」
皇上盯著寒知雨。
寒知雨心裡苦啊,他只會看天象,又不會求雨,求雨是神棍乾的事情。
寒知雨正想請罪,這時候察覺天上的烏雲消散了些。
寒知雨衝出去,他看到了。
「皇上,撥開雲霧見月明,這天妖大晴了。」
「皇上。」
皇上趕緊衝出去,即便他看不懂什麼天象,但他也要抬頭看著這個漏了那麼久的天。
「要晴了?」
「是啊,皇上洪福齊天,這天,要大晴了。」
「行了,別扯這些有的沒的,趕緊來看看,這次能晴上多久?」
「如無意外,這天接下來都是大晴。」
「哈哈哈,天不亡我金鳳啊,終於要晴了,來人,把大臣都喊進宮來。」
皇上跟寒知雨站在雨中放肆的大笑。
皇上笑這天終於晴了。
寒知雨卻笑著脖子上的人頭終於保住了。
歡樂過後,金鑾殿上。
皇上剛才的笑顏立馬換成一張愁苦的臉。
「總愛卿,老天眷顧我國,終於放晴了。」
「雨水雖然停了,但是之前下的雨水過多,已經造成多地嚴重水災,並且奏摺上面來報,還有多地的河堤坍塌。」
金鑾殿下的大臣頭皮一緊。
接下來皇上要說什麼他們都猜到了。
說國庫空虛。
喊前兩年水災用了不少的銀子。
哭他無能為力,然後需要大臣的幫助。
這哪裡是上朝,這擺明了是一場「割血」宴!
「前兩年水災,朝廷用了十幾萬兩銀子去賑災,百姓剛過上幾天的好日子,這次又是一場水災。」
「這次的水災要比上次的凶,久。」
「國庫空虛啊,朕心繫天下,卻又無能為力。」
「朕不配當這個皇帝。」
「臣惶恐啊。」
金鑾殿下的大臣黑壓壓地跪滿了一地。
這次皇上連不配當皇帝的話都說出來了,看來是窮得徹徹底底了。
「皇上,臣等願為朝廷賑災出一份力,臣願意拿兩銀子賑災。」祝濤首先站出來,聲情並茂道。
張不離低著頭,心裡狠狠地吐槽祝濤:你當然願意,你兩銀子出來,再貪墨個幾個兩,你還穩賺不賠呢。
「臣願意拿出六千兩銀子賑災。」
眾大臣一陣沉默。
這右相張不離和左相祝濤一直不對付,在做冤大頭時也要比較上一番。
祝濤嘴角勾笑,彷彿早知道張不離會這樣做。
「好,兩位愛卿不愧為朕的左右手,朕深感欣慰。」
好啊,幾句話就能有銀子了,當皇上還是好的。
皇上努力地想擠出幾滴感動的淚水,然後還沒。
算了,還是放棄吧。
就算朕不擠淚水,下面這些大臣也要拿銀子出來的。
有了祝濤和張不離帶頭,底下的眾臣心裡就算滴著血,也跟著出來報出自家願意捐獻的銀子。
旁邊有個翰林拿著筆刷刷記下,手上筆速之快,就怕這些大臣等會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