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生
「靜靜,起來喝點粥。」耳朵響起熟悉的聲音,記憶中只有媽媽才會這麼溫柔地喊她。她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看著面前年輕了30多歲的媽媽,眼睛一下子模糊了。
就是在夢裡嗎?不然怎麼會看到年輕的媽媽?想想自己已經快40歲了,媽媽也差不多70了,就只能是夢裡了。不過這個夢好真實啊,送到嘴邊的粥還是溫熱的,媽媽過來觸碰額頭的手也是暖暖的。
「媽媽,媽媽,媽媽,嗚……」蔣靜將頭埋進媽媽懷裡,大聲地哭出來,感覺像是把婚後的委屈也哭喪出來。
蔣媽媽嚇了一跳,拍著女兒的背,著急地問「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已經退燒了,是頭痛嗎?還是哪裡痛啦?靜靜,快跟媽媽說。」
「嗚……沒……沒……痛,沒……事……」蔣靜哭得咽哽地回道,她真的太想媽媽了。雖然她嫁得近,開車也就15分鐘到娘家,可是丈夫不喜歡她回去,一年就那麼幾個節日或者生日才回家一趟,距離上次見面都有快3個月了。
「那是怎麼了,怎麼哭得這麼傷心?」媽媽擁著她,輕柔地問道。
「我做了一個噩夢,夢到自己離開家了去了另一個地方,見不到媽媽了……」蔣靜不敢跟媽媽說真話,只好說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夢都是假的,不哭了啊。媽媽在這裡,媽媽在這裡……」蔣媽媽繼續安慰著她。
到這個時候,蔣靜才有空看周圍的環境,老舊的磚牆也沒有刷漆,頭上兩排衣服掛在竹竿上,都是樣板衣。自己也不是睡在床上,而是一個搭起來的寬大長方形木板上,頭下墊了一個自己做的碎花枕頭,還搭著一條老舊毛巾做枕巾。
看到這裡,蔣靜有點回憶過來,這是小學的時候租的城中村的房子。
她爸爸是粵省僑市的,媽媽也是旁邊的城市江市的,在爸爸年輕時候在江市當兵,跟媽媽認識了,兩人自由戀愛結的婚。
婚後父母兩人到粵省都會廣市打工,開始兩人是在工地里抬磚打雜,後面媽媽自己去幫小作坊加工服裝。
兩人看著小作坊每天貨進貨出,肯定賺錢,心動了,找了嫁到廣市的大姑家借錢,想買一台縫紉機出來自己接活單幹,被大姑趕了出來,還諷刺父母「沒錢就不要好高騖遠,多大的本事干多大的活。」
因為爸爸那邊除了大姑家是一家大國企正式工,而且大姑丈還是小管事,本來想著借個一年半載的就還錢,可是大姑瞧不起他們一家,生怕借了錢不還。小叔在老家做數學老師帶著奶奶過,小姑雖說嫁到廣市,但是是郊區農村,也沒啥錢。..
不過也是,八十年代末一台縫紉機也要幾百塊錢,雖說他們在沿海的廣市,來貨的源頭也不便宜,最少也要兩百多一台縫紉機。
父母這麼幾年打工也存了兩百多,可是不夠啊,想自己接活,還要給押金,每次拿服裝分拆布料都要給押金,縫製好成衣交貨后才能退,加工費也不是每次一結,而是每月一結。
就算勉強買一台縫紉機,也沒有錢給押金,而且房租吃飯這些一個月下來也不少。就是因為兩人到廣市打工不方便帶著孩子,蔣靜小時候是放在外婆老家養。
夫妻兩人一商量,就趕回外婆老家借錢,這個事也是媽媽後來跟她說起,她小時候很多事情都沒啥印象了。
外婆家那時候還沒分家,媽媽四兄弟姐妹,兩個舅舅,還有一個小姨。為什麼想著回外婆家借錢,因為聽媽媽說過,剛結婚那會兒,爸爸家是真的窮,媽媽每次帶著蔣靜回娘家住幾天,爸爸都去接她們回家,外婆每次都會塞一個紅包給媽媽。開始媽媽不以為意,以為就意思一下一兩塊錢。
後來家裡沒錢,才想起打開紅包看,幾個紅包里,有一個50塊的,有兩個10塊的,還有幾個是5塊的。應該是外婆知道女兒婆家窮,不容易,又怕明面拿出來怕女婿愛面子不肯收,都是臨走時塞給我媽,說是給蔣靜買點好吃的,媽媽想著是小錢就收下了。
媽媽也說當時外婆家也窮,就只有外公一個人有正式工作,每月工資40塊錢養一大家,大舅成家了兩個男孩,一個比蔣靜大一歲,一個比蔣靜小一歲。小舅還沒有結婚,相親好幾次沒看上,小姨也沒結婚。所以蔣媽媽當時根本沒想到外婆給的紅包這麼大,80年代初期50塊,那是相當多了,也是外婆存了補貼女兒的心思。
後來父母回去跟外婆說了想借錢買縫紉機的事情,本來想著最多借個200塊錢,誰知道外婆愣是借給了他們600塊錢,估計這600塊錢對於80年代末的農村家庭來說,是這麼多年大部分的存款了。一對比自家的姐姐一毛不拔,爸爸對外婆真的是打從心裏面感激的。
也是知道外婆是真心對自己這個女婿,每次到外婆家都忙前忙后給他們準備好吃的,走的時候也是大包小包的讓他們帶走,爸爸對外婆也是非常敬重的,以至於後來賺錢了,每次去外婆家都是帶很多禮上門,臨走時都會給錢給外婆。
話說他們拿到錢回到廣市,一咬牙買了兩台縫紉機,租一個小房子,拍了電報回外婆家讓小姨出來幫忙,給工資,按件計包吃住。開始了兩姐妹接活單幹,從一開始的小量慢慢做大量,然後存夠錢重新租了一個兩房一廳的小平房,又從外婆老家喊了幾個不的姐妹出來繼續服裝小作坊。
蔣靜看看現在房子的情況,兩個房間都搭了閣樓,其中一個大點的房間上的閣樓只有一個半平米的口,從下面有一個斜靠的工字木梯爬上去,閣樓是平鋪的木板,就是小作坊的姐姐們的大通鋪,可以睡5,6個人,蔣靜這個時候也是睡在通鋪的最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