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作坊

房間最裡面靠牆最底下是一張搭建的小床，拉著棕黃的布簾，這是給老家出來的奶奶睡的。

小床上方一米還搭了一張寬1.5米連接三面牆的木板，這裡距離閣樓木板也只有80厘米左右，這裡就是蔣靜父母的床，還帶著小她7歲的小弟弟一起睡。床上掛著到頂的蚊帳，還拉著灰白的布簾。這個高度，每次爬上去，父母也是只能坐起來，所以只有睡覺了才會爬進去睡覺。

在房間的另一邊靠窗戶，就是貼著兩面牆搭起來的大木板床，高1米，平時是用來攤布料裁剪的，也是蔣靜現在躺著的地方，由於她發燒了，閣樓上上下下不方便照顧，現在就放在上面休息，等夜裡再上父母的床一起睡。估計等病好了就回閣樓跟那些姐姐們一起睡通鋪，畢竟父母的床四個人也睡得下，就是有點擠了。

在這個大木板床的上方是兩排滿滿當當樣板衣，大木板床下方也塞滿了各種布料，服裝配件拉鏈，紐扣配飾等等，整個房間擠得滿滿當當的。蔣靜不停感嘆父母的生活智慧，這個房間真的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利用上了，沒有一點點空間浪費。

「媽媽，我想尿尿！」蔣靜估計是發燒被媽媽餵了很多水，還有滿滿一碗稀粥，現在有點急意。

蔣媽媽連忙扶起女兒，抱她下地，然後攙扶著她穿過房門，來到另一個房間，說是房間，按現在來說是有兩個門的小廳，這個門連接著出來的房間，一個門連著天井。

這個小廳比房間小，也是搭著一個小閣樓，上面是給外公睡的，是的，這個時候父母喊外公出來幫忙買菜煮飯，因為小作坊的姐姐們都是包吃住的，爸媽忙著送貨出貨，只能喊外公出來煮飯，估計外公是退休了還是什麼原因沒工作了，就出來幫忙做飯了。

蔣靜前一世對這個不太了解，只是記得這個時候外公在他們家幫忙。每次小學語文課作業老師布置課文讀書十遍要家長簽名，都是她一大早上學前，讓外公幫她簽名，記得外公寫的都是繁體字，那時候不太懂，還問外公為什麼已讀十遍的讀書兩個字，跟老師教的不一樣。

小廳里靠過道擺著折骨機（就是那種布料拉過去就包邊裁剪好的機器）另一邊排著兩排，每排兩個共四個縫紉機。

這個時候大概是下午，因為平時姐姐們都是通宵趕貨，畢竟計件發工資，大家都拚命幹活，差不多天蒙蒙亮才去睡覺，現在姐姐們都在踩縫紉機，估計是午飯後開始工作了一段時間了。

穿過另外一個門就是天井了，廣市這邊的老房子基本都是這樣，比較通風，因為氣候潮濕，天井不到5平米，被利用成了淋浴間跟廚房，擺著一個木架子放碗碟，靠邊的區域拉一個帘子就是淋浴的地方，也可以小便，用水沖沖就可以了，過來一點地上放著兩個煤爐，是燒煤球那種，簡單的燒菜做飯就彎腰站著完成。

本來天井只有一點屋檐，高處掛了一根竹竿晾晒衣服，廚房那一片區域是沒有遮擋的，上面的瓦檐也是後來父母搭上去的，不過沒有屋檐高，正好高低錯開，通風透亮。

蔣媽媽拉著蔣靜來到最裡面，把防水布料的帘子拉上，就讓她小便。蔣靜習慣了馬桶，再不濟也是蹲坑，這裡啥也不是，就一個水泥地，牆角有一個出水口。想去大的也不行，現在家家戶戶基本都沒有廁所，去大的只能去100米外的公共廁所。

蔣靜在媽媽的催促下，蹲下來趕緊解決了，媽媽勺了兩勺水一衝就搞定。拉開帘子，媽媽牽著蔣靜的手穿過房檐下的另一個門到了客廳，說是客廳，只有5平方米左右，靠邊還放著兩個縫紉機，面對著牆坐著在趕工。

媽媽按住蔣靜的肩膀在另一邊的木椅坐下來，「你坐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他今天去跟小學的主任吃飯，都兩點多了也差不多回來了，我讓他出門前給你買點九制陳皮開開胃。」

聽到媽媽這麼說，蔣靜大概猜到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應該是九一年的夏天，爸爸媽媽的小作坊也步入正軌，在她讀完三年級放暑假的空檔，從外婆老家把她接出來廣市讀書。

父母怕她從農村小學轉到城市小學，學習跟不上，就讓他再重新讀一年三年級。由於蔣靜上的小學，所以現在重讀三年級，年紀也是跟同學們一般大，開學她就滿9歲了。

今天爸爸去跟小學的主任吃飯，估計就是談贊助費這個事情。由於他們家是農村戶口，在城市裡是沒有辦法讀小學的，但是進去讀小學也是可以的，找關係走後門塞錢就可以了。

據說爸爸當年是給了2000塊錢才弄到這個小學學位的。由此可見父母兩人在廣市的小作坊收入還是可以的。

也是因為贊助費這個事情，父母兩人對於廣市城市戶口這一事非常執著。因為除了小學，初中高中甚至升大學都需要這個城市戶口。況且現在還有一個弟弟，如果小學，初中，高中都要交贊助費的話，兩個人的費用加起來，那簡直是一筆天文數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