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怪事

第144章 怪事

轉眼到了曲白師太的頭七,鍾玉卿接到京中的來信,說是二房長子夏侯翓將護送胞妹夏侯純回京待嫁,還有許多嫁妝需要鍾玉卿回去幫忙採辦。

夏侯純早年與太尉賀宗道的三子賀子彥定下了親事,過完年到三月便是婚期了。距離現在雖然還有大半年的時間,但是中秋節過後就快年底了,年底事情更多,必然不好籌備嫁妝,所以鍾玉卿權衡再三,決定先回京做準備。而夏侯紓還有未完成的任務,就留下來繼續弔唁。

鍾玉卿不放心夏侯紓,就把廖護衛和裴浪留了下來,還私下叮囑了他們務必要看好夏侯紓,然後才憂心忡忡的回京。

母親走了,夏侯紓反倒鬆了口氣。母親在,她不好與泊雲觀的人鬧,如今沒有長輩管著,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不會束手束腳得了。

鍾玉卿回京的當天,夏侯紓就去妙如的住處找她。這陣子,妙如一邊沒日沒夜的照看曲白師太,一邊要打理泊雲觀的大小事務。曲白師太過世后,她又忙著操辦喪儀,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精神也沒有夏侯紓剛來時那麼好了。看到夏侯紓來找自己,她還有些意外,便道:「這幾日忙著師父的喪儀,也沒顧得上其他。聽妙非她們說,今日你母親已經下山了,你怎麼沒有跟著一起回去?」

夏侯紓愣了愣,然後認真的打量著妙如,心想我為什麼留在這裡難道你不清楚嗎?

「你為何這樣看著我?」妙如詫異道。不自覺的就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事。我就是覺得大師姐最近憔悴了許多。」夏侯紓緩了緩,繼續道,「大師姐,如今泊雲觀還要靠著你來操持,你可千萬別病倒了。」

妙如笑了笑道:「師父待我如親生母親,她生前我沒能挽留住她,這身後事我必然要全力去做好,所以這都不算什麼。」

如果這話是從妙非的嘴裡說出來,夏侯紓一定會覺得對方在暗戳戳的貶諷自己。可這話從妙如的口裡說出來,夏侯紓反而覺得很真誠。但是話題繼續這樣聊下去,恐怕是達不到自己的目的了。

夏侯紓想了想,便說:「大師姐,師父臨終前曾交代了我一件事,她說她已經跟你商量好了,待她走後,大師姐自會來找我。如今師父的頭七已過,卻未見大師姐來找我,我想著應該是你太累了,所以就自己來找你了。不知大師姐是何打算?」

妙如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冷了下去,半晌才說:「夏侯師妹,我知道你對師父也是一片孝心,所以她交代的事情你一定會去完成。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其他人?泊雲觀里的眾人都是師父的弟子,說是形同母女都不為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按照師父的意思去做了,其他人會有什麼反應?」

夏侯紓聽出了些意思,便問道:「那麼大師姐的意思是不會遵照師父的遺願去做了?」

妙如道:「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不顧及大家的感受。」

「所以為了顧及大家的感受,大世界就要違背對師父的承諾嗎?」夏侯紓的聲音也冷了下來,「那師父的感受呢?不用顧及了嗎?」

「你說什麼?」妙如皺眉道。

夏侯紓以前覺得所有師姐妹里,妙如是最沒有私心的,對誰都溫柔和善,笑容可親。然而此刻,她也有些恍惚了,腦子裡不由得回憶起師父之前說妙如是有有想法的之類的話來。所以究竟是妙如變了,還是她原本就不想幫師父完成遺願?

夏侯紓不甘心的勸說道:「師父她在泊雲觀清修了三十餘年,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道姑到如今曉瑜四方的住持師太,她為了遵守當初對師祖的承諾,循規蹈矩,兢兢業業,把大半輩子都奉獻在這裡了。如今她便只剩下最後一個心愿,便是與裘先生魂歸故里,九泉之下再續前緣。我們作為弟子的,難道不應該替她完成嗎?」

妙如靜靜地聽著,知道夏侯紓說完,她才道:「當初我答應師父,是因為我想讓她高興,但我心裡,其實是不同意的。師父自踏入泊雲觀,便已不再是紅塵中人。她是我們的師父,也是泊雲觀的住持,如果讓天下人知道她居然有這樣的心思,豈不是壞了她的名聲?」

夏侯紓看著妙如,嚴肅道:「大師姐,究竟是你怕這件事傳出去壞了師父的名聲,還是怕壞了泊雲觀的名聲?」

妙如怔了怔,突然提高了音量,微怒道:「夏侯師妹,你也曾是泊雲觀的弟子,難道你就絲毫不感念師門情義嗎?」

「不,我很感激師父對我的情義。」夏侯紓說,「但是我感激的方式不是阻止師父完成她最後的心愿,而是成全。」

「我不能同意幫你。」妙如說完轉過身去。

夏侯紓看著妙如的背影,忽然覺得她很陌生,便道:「大師姐,我不是來跟你商量的。」

「你……」妙如驟然轉過身來,「你想怎樣?」

夏侯紓搖搖頭說:「我本來以為大師姐會幫我一起完成師父的遺願,但是如今看來,這好像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那我便只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去辦妥這件事了。」

妙如了解夏侯紓的為人,此刻也有些慌亂,忙問:「你到底要做什麼?」

夏侯紓道:「大師姐既然不願意相助,我也不勉強,那麼我接下來要做什麼,自然也不會告訴你了。另外,這件事情你是答應過師父的,如今你說你從一開始就不同意,我無力辯駁,也不想再多費口舌。我不為難大師姐,也請大師姐顧及師門情義,不要阻止我。」

「但我也不可能由著你任意妄為。」妙如說。

「你放心,我會用我的辦法。」夏侯紓說完便告辭了。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夏侯紓立馬讓雲溪去把裴浪找來商量了一番。

第二天下午,一直負責靈堂香燭紙錢的幾個道姑突然渾身發癢,隨即身上有出現大面積的斑疹,就連來弔唁的賓客,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甚至還有腹瀉和嘔吐的癥狀。其中有個小道姑年紀比較小,直接昏睡過去。泊雲觀里唯一懂醫術的妙辰趕緊提了藥箱去替大家診治。

妙如跟著去看望客人,結果妙辰還在替賓客診脈,她自己就暈倒了。眾人都被嚇了一跳,但都說她是悲傷過度再加上日夜操勞所致。但沒想到沒過多久妙如的身上也開始出現紅疹,露在外面的臉上、脖子上、手臂上紅了一大片。身為泊雲觀唯一的男弟子,妙辰忙得暈頭轉向。

夏侯紓看著眾人慌亂成一片,趕緊說自己帶了個大夫上山,所以就把裴浪推了出來。

裴浪的醫術是得到越國公府眾人認可的,所以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病症,他顯得十分鎮定,很快就配了葯讓人去煎水擦洗身體,同時還開了方子給大家服用。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出現異常的人癥狀都得到了好轉,紛紛誇讚裴浪醫術高明。裴浪擠不謙虛,也不驕傲,默默地走到一邊。其他人則開始討論起這件怪事來。

妙辰說他們這是碰了什麼東西,皮膚過敏才出現紅疹。但是不論是伺候香燭的小道姑還是前來弔唁的賓客,他們這幾天都是在靈堂、客房和齋堂之間走動,並未去過其他地方。而且這一條路都十分寬闊乾淨,不至於那麼多人出現同樣的癥狀。

眾人議論紛紛,妙辰趁機偷偷挪到裴浪身變,謙虛地問道:「裴大夫醫術高明,不知你對這是有何見解?」

裴浪十分平淡的肯定了他的診斷結果,但對於究竟是接觸到了什麼才導致大家集體過敏,他沒有說。

妙辰覺得裴浪是有意隱瞞,正準備深入挖掘。此刻賓客中有一個年過三旬的女冠提出了疑惑:「我今日上午才上的山,到了之後就一直在靈堂裡面,並未去過齋堂,也未去過客房,若真是邪祟入體,那也只能是在靈堂里碰到了什麼。既然如此,大家何不好好檢查一下靈堂,看是不是多了什麼不該放的東西。」

那女冠是碧霄觀的人,道號靜明。碧霄觀與泊雲觀相隔數百里,報喪的人一路過去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她們趕來弔唁的時間久比較晚。

眾人聽了不免懷疑起來,又開始小聲議論。

恰好妙非代妙如來看望眾人,聽到他們議論的內容,頓時冷了臉,怒道:「我師父屍骨未寒,你們就開始在這裡胡言亂語,難道是想詆毀我師父的清名嗎?」

靜明眉頭一皺,道:「曲白師太的名號名揚四方,我等豈敢詆毀?只不過我們確實是在靈堂里出現了紅疹,所以大家也是合理猜測,你不必多心。」

妙非哪裡肯服氣,立馬就要回懟,卻被同來的妙離拉住了。妙離說:「諸位遠道而來,我等感激不盡,理應奉如上賓,只是家師仙逝,泊雲觀上下悲切不已,未能好生招待,以致諸位身體違和,妙離在此待泊雲觀眾師姐妹向諸位致歉,泊雲觀必當全力為大家診治。還望諸位看在家師仁德,不要再非議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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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鳳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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