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及時行樂

第147章 及時行樂

夏侯紓將曲白師太和裘先生的骨灰放在了倚香苑的密室里,並再三叮囑夏侯翊要嚴加看管,絕不能有任何閃失,才坐上馬車回越國公府。

鍾玉卿聽說她回京后不是先回家,而是去倚香苑,不由得就多問了幾句,夏侯紓早就猜到母親會有此疑問,於是撒謊說是自己離京前答應了夏侯翊要從望蒼峰給他帶幾株植物,所以要去倚香苑種下。

鍾玉卿這段時間忙裡忙外的,也沒閑工夫去驗證她說的是真是假,這事便這麼糊弄過去了。

緊接著就是中秋節,夏侯淵從宮裡回來后,就跟府中眾人在院子里共享家宴。宴席開到一半,門房突然來傳話,說是宮裡來人了,陛下為京中十幾戶人家賜菜,而越國公府也是其中之一。

眾人跪地謝恩,那傳菜的使者才尖著嗓子表示他們還要去下一家就不多做停留了,鍾玉卿又趕緊命人準備了打賞。

待宮裡的人走後,夏侯淵和鍾玉卿頓時笑意全無,甚至神情還有些凝重,郭連璧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夏侯紓不明白長輩們都怎麼回事,明明剛才好受寵若驚,笑嘻嘻的。她往夏侯翊旁邊湊了湊,偷偷問道:「二哥,怎麼我看大家的臉色都不大好看?陛下賜菜不是榮耀嗎?許多人家都求之不得呢。」

夏侯翊搖搖頭小聲道:「確實是恩寵,但以往只有元日歲首宮中才會賜菜。中秋節賜菜,這大概是南祁開國以來第一次。而且這次陛下賞賜的都是像魏王府、趙王府、丞相府和姚國舅那樣的皇親國戚,連恭王府都沒有的恩賜,單單多了我們越國公府。」

「啊?」夏侯紓愣了愣,默默放下了筷子,繼續跟兄長咬耳朵,「最近這段時間我不在家,難道父親又有什麼我不知情的功績?」

自集賢館一事後,夏侯淵對朝中那些只重自己的利益的人寒了心,緊接著又被丞相府和趙王府連續抹黑,他便無心再搞什麼創新,每日按部就班的去上朝,下朝了再本本分分的去西郊大營練兵,慢慢地,朝中那些彈劾他的人也就消停了。可是如今陛下突然賜菜,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沒有,什麼也沒發生。」夏侯翊若有所思道,「父親最近也只是照常上朝練兵,並未做其他事。陛下的這道菜,也不知道有何深意。」

夏侯紓平時鮮少涉足朝政之事,並不清楚內情,也不知道宮裡賜菜還有那麼多講究。但看大家的反應,這次的賜菜顯然不是什麼好事。把越國公府和其他皇親國戚放在一起獎賞,無異於是在給越國公府拉仇恨。

她再仔細看了宮中賜的菜,是一道清蒸蟹。這個時節的蟹又大又肥,正是食用的好時候。但是京城並不產蟹,所以要吃蟹,還得從外面運過來,價格也不菲,尋常百姓家宴席上很少見到這道菜。而且蟹與其他雞鴨魚牛等不一樣,它得蒸熟了趁熱吃,冷了就腥了,再加熱的話就不是原先的味道了。宮中特意賜下這道菜,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見氣氛變得沉重起來,夏侯翊舉杯邀道:「時值中秋佳節,星河燦爛,月滿人團圓,難得宮中賞賜,我藉此邀請諸位親長和手足共飲此杯。」

夏侯淵立馬露出笑容來,心想這個時候還是兒子想得明白,與其胡亂猜測壞了一家團聚的氣氛,還不如及時行樂。是福是禍,日後自見分曉。於是他也舉起了杯,一口飲下。

鍾玉卿也覺得不必為此分心,所以號召大家一起飲酒盡歡。

中秋家宴便這麼不咸不淡的過去了。晚些時候,夏侯紓提著一個兔子燈跟夏侯翊回住處,路過暢旭堂的時候,兄妹倆不約而同的停住了腳步。

夏侯紓嘆道:「大哥若是還在,今天就會更團圓了吧。」

夏侯翊的笑容越發苦澀,道:「大哥他永遠都在。」

夏侯紓愣了一會兒,然後點頭稱是。

中秋節過完,便是夏侯翊的冠禮了。符息特意回了一趟眠象山,將靈丘道人請來給夏侯翊加冠。

冠禮那日,夏侯氏的宗親族老和姻親都來了,有官身的著官服,沒有官身的也著禮服,場面十分隆重。

冠禮分三步,先由師長靈丘道人替夏侯翊束髮,並加緇布冠,並祝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隨後由舅舅鍾瓚為其加皮弁,並致辭:「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最後由夏侯淵親自為其加爵弁,祝曰:「吉年吉月,冠服再升。孝悌忠信,修齊治平。壽享天年,安樂平生。」

加冠之後,靈丘道人為其取字「子善」。

從此,夏侯翊有了表字,夏侯子善。

冠禮之後,鍾玉卿讓人把靜和園與攬月軒里裡外外又打掃了一遍,說是夏侯翓及夏侯純兄妹不日將抵達京城。

靜和園是夏侯潭夫婦從前的居所,攬月軒則是夏侯綺和夏侯純姐妹的住處。平時也有專人修繕維護,但主人來之前還是得重新打掃一遍。

此次夏侯潭命長子夏侯翓親自護送夏侯純回京城,一來是考慮到夏侯純常年在邊關生活,性子活脫了些,想請鍾玉卿進行教導,學些京中的禮儀和規矩,免得到了太尉府落人閑話;二來夏侯純是二房嫡出的女兒,嫁的又是太尉府,自然要從夏侯家的祖宅風光出嫁方才不失了體面。

夏侯紓自己沒有親生的姐妹,與舅舅家的幾個表姐妹關係尚可,但與她最投緣的還是只相處過近兩年的堂姐夏侯純。

記得七年前她剛從泊雲觀回京,對府里的一切都十分陌生,還因不懂國公府的規矩被婆子們私下議論。那個時候,是夏侯純制止了她們,還天天來陪她玩,教她禮儀,給她帶精緻的點心和京中的奇巧玩意兒,讓她很快適應了府里的生活。

夏侯純長這麼大,一直被母親章夫人如珠如玉的捧在手心,從來沒有離開過母親超過一天。回京待嫁雖然是早就定好了的,但章夫人十分不舍,拉著女兒哭了好幾天,夏侯純少不得要留下來一番安慰,因而他們出發的時間就晚了些。

此次回京,夏侯純除了帶著隨身服侍的人,還有夏侯潭夫婦給她準備的陪嫁,整整裝了十二車,為此夏侯潭還特意花重金多請了十幾個武藝高強的護衛護送。一行人浩浩蕩蕩從錦鳳城出發,人多事也多,走得又慢,七八天的路程硬是花了十一天才走到。

夏侯純難得沒有長輩管束,全當是出來遊山玩水了,一路留意著沿途的風景和風俗,享受著各地的美食,倒也沒覺得無聊。

夏侯純兄妹回府後,先到頌雅堂給夏侯淵和鍾玉卿夫婦請了安,轉達了父母的關心和問候,又同夏侯淵夫婦說了會兒話才分別回住處歇息。

夏侯紓立刻成了夏侯純的小尾巴,不光跟著夏侯純去了攬月軒,還自告奮勇地要給姐姐歸置行李,實則是拉著夏侯純噓寒問暖,卻命雲溪和雨湖幫著夏侯純屋裡的大小丫鬟歸置物品。

姐妹倆膩在一起說了幾天的話,夏侯紓又隨著夏侯純檢查了一遍她的嫁妝。夏侯潭是個粗人,卻十分疼愛女兒,當年大女兒夏侯綺在錦鳳城出嫁時就是十里紅妝,在那個邊境之城顯得尤為隆重,以致很多年過去了都還在為人稱頌。夏侯純的嫁妝是比照夏侯綺的標準準備的,基本上能置辦的都準備好了,還有一些邊關不好置辦的,也寫了單子請鍾玉卿幫忙辦妥。

夏侯紓就尋思著堂姐離京好幾年了,只怕對京中的很多人和事物都生疏了,以後嫁了人,不知道能不能自由出入,遂決定趁著大家都還是自由之身先帶夏侯純出去逛逛。

姐妹倆一拍即合,於是借口要去銀樓做首飾出了門,結果卻進了落月坊。兩人將店內拿手的小食全都點了一遍,一邊細細品嘗,一邊透過圍欄瞧著目光所及處的皇城萬象,聊著各自的見聞。

夏侯純剛說完她在回京途中見到的一件趣事,夏侯紓立刻笑得手舞足蹈,餘光卻不經意間瞧見了坐在不遠處的齊南,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臉上。

偶然遇到一個人不是什麼稀罕事,但是在一段時間內頻繁與同一個人偶遇,那就絕對有蹊蹺。尤其對方還是齊南。

夏侯紓看著那邊,神色充滿了戒備。

夏侯純也注意到了夏侯紓的神情變化,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便見到了不遠處正悠閑喝著茶的陌生男人。她狐疑了一會兒,又回頭看了看妹妹,小聲問:「你認識?」

夏侯紓緩緩收回目光,搖搖頭否認。她確實見過他幾次,對方也告訴了她名字,還「請」她去參觀了他的落腳點,甚至為了逼她收下金葉子追到瞭望蒼峰腳下,但幾面之緣能不能算是認識還有待考證。

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夏侯純難得見妹妹神色如此緊張,也就更加好奇了,忍不住又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紫衣男子。這一眼,她似乎想起了什麼,便說:「仔細一看,這人倒是有幾分眼熟。」

夏侯紓聞言怔了怔,追問道:「二姐姐見過他?」

「不確定,只是覺得眼熟而已。」夏侯純輕輕搖了搖頭。她離京四五年了,從前相識的人,除了偶爾書信來往的,基本上都已淡忘了。但對面那個男人的眉眼和神色,她確實有幾分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只是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這麼說來,二姐姐之前肯定是見過他的。」夏侯紓肯定地說。

夏侯純笑了笑說:「何以這麼肯定?」

夏侯紓目光盯著遠處的男人,表情嚴肅地說:「他是京城口音,即便不是京城人士,也應該是常年居住在京城,而二姐姐這幾年都在西邊,並不經常回來,如果不是從前見過,何來眼熟一說?」

「也可能是記錯了。」夏侯純依然還是笑著,然後深深地看了夏侯紓一眼,壓低了聲音提醒道,「不過我看他年紀也不小了,想來已有家室,妹妹可別芳心錯付。」

夏侯紓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后趕緊擺手道:「二姐姐可別冤枉我!」

夏侯純眉頭微蹙:「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夏侯紓立馬打斷了她的話,「我沒別的心思,只是近來常常遇到這個人,甚是詭異。」

「常常遇到啊?」夏侯純有些詫異,「那確實要多加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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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鳳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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