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回憶.10年

卻見小少婦的臉突然紅到脖子根，低著頭訥訥地不說話。趙周馮正在疑惑時，也不知是姐姐還是妹妹的小女孩突然拍手笑到：「哥哥，哥哥，我媽媽就姓馮，哈哈哈。」

好孩子，下次叔叔還來你家裝電視。

空氣瞬間凝固了，兩個洋娃娃盯著他們，眼珠亂轉。兩個當事人低著頭，一動不動。

女人有些難為情，不知如何開口緩解現在的氣氛。

男孩尷尬三秒后考慮這家還缺個兒子。

最後女人先開口，小聲說：「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男孩也心虛地介面，「是呀是呀。」

空氣開始流動，趙周馮似乎問到了香香的味道。

「我比你大幾歲，以後叫我馮姐吧。」

空氣又凝固了……

「叫我妍姐，我叫馮妍。」反應過來的馮妍馬上改口，語速很快。

「好，你叫我小馮就行。」趙周馮也打蛇隨棍上。

兩人都鬆了一口氣，可算熬過來了。

不知道趙周馮抽了哪根筋，脫口來了一句：「馮姐，你比我大多少？」

空氣又又凝固了…

「我比你大…十歲…。」馮妍低聲說道。

「哦，嗯，那行，電視弄好了，你們調一下台。」趙周馮感覺腦門開始冒虛汗了，他真不是故意的

馮妍對照說明書調試電視，趙周馮坐在一邊有些尷尬，靠的太近了。

見她弄好，準備趕緊回家，這裡待不住了。

穿好鞋出門時，回頭看著相送的馮妍和女兒，口條又禿嚕了，張嘴一句：「別送了，你和孩子在家注意安全，我走了。」

空氣又又又凝固了……

對視兩秒，趙周馮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剛下兩個台階，又折返回自家301，手指按住識別器直發抖。後面的門始終沒關，趙周馮覺得三道目光一直鎖定在自己後腦勺，腦門上的虛汗終於留了下來。「這破鎖反應真慢，也敢賣這麼貴，明天把它換掉。」

生活還是那麼平淡，對面每天早上都能聽到開門的聲音，是馮妍送孩子上學，兩小隻上小學一年級。每天都能聽到歡快的嬉鬧，清脆悅耳，還有馮妍溫柔的輕斥聲，直到漸漸遠去。

趙周馮每次都忍住不去趴窗檯，他怕被發現。

雙方每次偶遇也是尷尬地笑笑，說些「你出去呀，你回來啦」之類的沒營養的話。

直到電視事件一個月後，記得那天是星期六，正直初春。下午五點，301的門鈴響了。

趙周馮家裡從不來客人，他在這裡也沒有朋友。從貓眼看到竟然是馮妍。

有些疑惑地打開門，「妍姐，有什麼事？」

馮妍笑著說：「你現在有時間嗎，來我家吃飯吧。」

趙周馮有些疑惑，「今天是什麼節嗎？」

心裡還有點尷尬，宅在家裡一個多月，除了知道白天晚上，星期幾都不記得，更不用說日期。

「不是什麼節日，今天是倩純和倩潔的生日，我們一起慶祝一下。」馮妍說道。

趙周馮遲疑了一下，問道：「那我去方便嗎？再說我也沒準備什麼禮物。」

馮妍表示禮物不重要，家裡只有她們三個人，他能一起陪姐妹倆過生日就很開心了。

聽到這裡，趙周馮的心突地跳了一下。他是知道馮妍家只住著娘仨，除了外賣小哥也沒見過其他男人敲門。

他甚至猜想過馮妍是不是被包養的小三。因為馮妍沒去工作，

看家裡的裝飾很高檔，這個小區房子也不便宜，還有一台三十多萬的SUV。並且她只有在孩子上學的時候開車出去幾個小時，難道是去找老闆？

但是這些猜想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因為他從沒有在小姐妹嘴裡聽到過「爸爸」這個詞。更主要的原因是，哪個十六歲的男孩子會懷疑溫婉可人的對門少婦呢？

「好的，你稍等一下，我拿點東西。」趙周馮說完便回到他的電腦房，找了一個袋子開始從左邊的大書架上掃蕩各種零食，差不多塞滿了超市那種大號購物塑料袋，又在右面的書架上挑了幾種小孩子應該喜歡的餅乾。

回頭拉開大冰箱有些拿不定主意，裡面只有啤酒和碳酸飲料，算了，果味的四瓶。

當他拎著一大袋零食，手裡捧著四瓶飲料來到門口的時候，馮妍都驚了。「你家這麼多零食呀，比我家都多。」

趙周馮有些不好意思，「我平時一個人在家上網，這些都是必備的。」

跟著馮妍進到302，客廳中間的地毯上放著一個正方形矮桌，正中間是一個三層生日蛋糕，插著八支蠟燭。蛋糕周圍擺放著炸雞腿、雞翅、薯條之類孩子喜歡吃的食品和兩瓶營養快線，他竟然還看到一瓶紅酒和四個晶瑩剔透的高腳杯。

兩個瓷娃娃穿著白色的公主裙，頭上帶著小王冠，開心的招手：「小馮哥，快來坐，我們吃蛋糕。」

趙周馮將一大包零食遞給姐妹倆，「生日快樂，這是帶給你們帶的禮物。」

「謝謝小馮哥。」兩姐妹開心的抱過袋子，在裡面翻找各自喜歡的零食。

「來坐下吧。」馮妍示意了一下自己旁邊的位置。等大家坐好，馮妍點燃了蠟燭，關掉燈。

溫馨的燭光照亮四張臉開心的臉，大家一起拍手唱生日快樂歌：「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趙周馮看著少婦的側臉，有些入神。直到馮妍看向他，才尷尬地面向兩個小壽星。

許願后，兩小隻鼓起臉蛋，嘟著嘴吹滅蠟燭。

馮妍把蛋糕在每人面前的小紙碟都放上了一份，兩個孩子迫不及待的吃起來。

給趙周馮和自己倒上紅酒，舉起酒杯：「祝願錢倩純和錢倩潔生日快樂，永遠開心，也謝謝小馮來參加孩子的生日。」

「能參加這次生日我也很榮幸。」趙周馮也舉起紅酒。

「來，我們一起乾杯。」

「耶！乾杯」營養快線和紅酒碰在了一起。

從此以後，兩家人的關係越來越親密。302有事情都會找301。比如接孩子放學，幫忙解決家裡的小故障。301則是經常去302蹭飯，女主人的廚藝屬實不錯。

空閑時間四個人也會去河邊散心、上山野餐，逢年過節去飯店定一桌，儼然就像一家人。

一年後，馮妍的小超市開業了，原來之前出門就是為了尋找適合的位置。

超市面積不大，200多平方，房子是全款買下的，很豪。位置就在同小區街邊辦公樓下的門市。

趙周馮因為家裡做過超市，所以從裝修到辦理相關證件和聯繫優質貨源基本都是他一手操辦。使得馮妍對他的態度越發溫柔，趙周馮都不敢與她對視。

超市開業之後，馮妍變得忙碌起來，接送孩子的時候都是由趙周馮幫忙看店，接回來再由他帶回自己家。

自從兩個瓷娃娃進到趙周馮的電腦房第一天起，就打開了新的世界，再也不願意回到自己家。因為她們可以一人一台電腦看兒童節目還不搶遙控器，可以伸手去拿喜歡的零食。

自從家裡多了兩個寶貝后，趙周馮的大書櫃里多了許多適合小孩子的零食，冰箱里多了果汁和酸奶。

趙周馮的吸煙場所從此變成了主卧室，衛生間都不行，因為她們會去。

自從開了超市以後，馮妍發現自己愈發離不開那個小男人，只是年齡的差距讓她保持著最後的剋制。兩個人之間始終保持著距離，維護著最後一層窗戶紙。

直到一年多以後，在趙周馮18周歲的生日那天。

上午八點，302的女主人剛剛送孩子去學校回到家，居心叵測的小狼狗敲響了房門，發出了生日邀請。

在一箱九度的推波助瀾下，窗戶紙，破了。

從此，食髓知味的大男孩和久旱逢甘霖的少婦，在孩子去學校後過起了快樂的幸福生活。

兩小隻的輔導科目也逐漸增多。

一次溫存時馮姐說他不要總是坐在電腦前面，人有些瘦了。301客廳就增添了許多健身器材和一隻沙袋。

馮姐說他成年了，該學車了，以後可以開車帶著她們一起出去玩。他就去報了駕校，駕駛證下來就買了一台上百萬萬的大型寶牛SUV。

當馮姐詢問哪裡來的錢買這麼貴的車時，他說：「即使你什麼都不做，我也能養你們一輩子。」

時間一天一天過，錢倩純和錢倩潔越來越大，越來越漂亮，也越來越粘趙周馮。

趙周馮也越來越帥氣，身高到了一米八，因為常年鍛煉，身材比例完美，一身肌肉線條流暢，就像一頭豹子。

加上寸頭和略顯硬朗的面部，儼然就是一條小狼狗，很是迷倒了附近的大姑娘小媳婦。

超市裡總是來一些熟悉的女顧客，找各種理由搭訕趙周馮。在一旁的馮姐醋意大發，每次回到家都會狠狠地教育他幾十分鐘。

直到電視機事件八年後，馮姐34歲，正是女人最有韻味的年紀，水蜜桃一樣，鮮嫩多汁。

趙周馮24歲，精力旺盛，動力十足。

錢倩純錢倩潔兩姐妹16歲，初二。含苞待放，青春無敵。

姐姐溫婉可人，和媽媽一樣長發及腰。妹妹活潑調皮，一頭齊肩短髮。兩人很好的繼承了母親的各方面優點，在學校追求者甚多。

在姐妹的生日宴上，馮妍突然發現，她們還是像小時候一樣粘著趙周馮。會撒嬌，會爭寵，無意間做出的過於親密的動作和肢體碰觸，兩姐妹即便發現也不會介意。

反倒是趙周馮顯得有些心虛。

「我已經34了。」看著年輕帥氣的趙周馮，心底湧起酸楚和淡淡的自卑。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再看看自己的兩個珍寶，心裡突然有了一個自己都覺得荒謬的想法。

從那天開始趙周馮發現，馮姐開始逐漸疏遠他，即使主動去店裡幫忙，也會催著讓自己回家。還多雇傭了一個收銀員頂替自己的位置。蹭飯的時候也沒有往日的熱情，更別說兩人之間的親密。

趙周馮追問了很多次，她只是淡淡的支開話題，最後在他的強硬態度下才有了回應：「我們不會有結果，我比你大十歲，孩子也大了，現在這樣就挺好，我已經很滿足了。當初是我的錯，對不起。」

「可是我不在乎。」趙周馮有些氣憤。

「我在乎。」馮妍低著頭，輕聲呢喃。

趙周馮不死心，可無論如何努力，兩人的關係也沒有回到從前。

又過了兩年，馮妍36歲，趙周馮26歲，錢倩潔錢倩純姐妹18歲，高二。

剛給姐妹倆過完生日沒幾天，店裡的馮妍突然暈倒，店員撥打了120急救，救護車來的時候正好被下樓的趙周馮看到。

發現救護車停在超市門口，心臟狠狠地揪了一下。急忙跑過去查看情況卻沒趕上，詢問過店員才知道車上的人正是馮姐。

店員也說不清，只知道老闆突然倒在地上暈了過去。問清楚哪家醫院，趙周馮跑回家找出自己和馮姐的全部證件，一路闖紅燈，在其他司機的叫罵聲中趕到醫院。

作為家屬的身份回答完醫生的問題之後，放射科傳來馮妍的片子，醫生看過表示遺憾。

趙周馮只感覺一陣眩暈。腦癌晚期！無解，只是看能多活幾天而已。

「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不過重症監護室禁止探望，不過你放心，裡面配備的器械是我們醫院最好的，護士也針對病症經過專業培訓。」或許是說過很多次，醫生的回答的很流暢。

趙周馮隔著玻璃，望著裡面還在昏迷中的女人，輕輕點了點頭。

忽然想起來什麼，又急忙問醫生：「大夫，轉院的話會不會更好一些，如果請來國外的專家呢？錢不是問題。」

醫生嘆了口氣，「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是患者是腦癌晚期，到哪裡都是一樣。」

「那…還有多長時間。」趙周馮盯著醫生的眼睛，希望得到答案，又害怕得到答案。

醫生思考了一下，「這個…以我們的判斷，七至十天。」

趙周馮急忙接著問：「那用最好的葯呢，什麼靶向葯之類的，你放心我有錢，我身價上億，只要能延長她的生命。」

醫生看著趙周馮愣了一下，但還是搖了搖頭，「重症監護室的用藥已經是最好的。」

「嗯，謝謝，請務必多費心。」趙周馮也知道沒有其他辦法了。

拿出手機猶豫了很久，還是播了出去。

「喂，小馮哥，有什麼事嗎？我在上課呢。」錢倩純話音壓得很低，可以聽到老師正在講課。

倩純做為姐姐，比妹妹要穩重一些，所以電話打給了她。

「你請假去找倩潔，然後來一下市醫院重症監護室，我在這等你們。」趙周馮盡量用最平穩的聲音說道。

那邊過了幾秒，才顫聲問：「是媽媽么？」

「嗯，你們先過來吧。」他回答得很艱難。

電話突然被掛斷，半小時后，姐們倆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還沒有問出口，順著趙周馮的視線看到重症監護室內的媽媽，兩人都獃滯了。

「媽！」錢倩潔哭著就要開門，被護士攔在了外面。

錢倩純還是相對穩重一些，隔著玻璃問：「小馮哥，我媽怎麼了？」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趙周馮深吸一口氣，「腦癌，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