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林欣喜地發現,海紅姐到自己家裡的次數突然多了起來。原來,她是帶著「任務」來的,他陪同青山哥去相對象,順便替青山哥把把關,畢竟旁觀者清,而且從女孩對女孩的角度,看問題可能會更透徹一些。這一切,書獃子青林完全沒有興趣,他已經完全沉浸到自己的學習中去了。他甚至連海紅又變漂亮了這麼明顯的事情,都反應遲鈍起來。
事情終於有了轉機。這幾年隨著收入增加、生活好轉,彥亭的心情也好起來,那種寄人籬下的窮苦日子總算過去了。世界這麼大,彥亭也想去看看。太遠的地方不行,得控制在自行車能夠到達的里程之內,他跟何代軍一商量,決定就去南邊的滾水壩。騎自行車兩個小時就能到了。
彥亭和代軍準備好了魚竿、魚餌、漁網、帶桿的魚兜,還帶了水和乾糧,騎著自行車,分別馱著海紅和青林,就高高興興地出發了。其實也不是多遠,但感覺越往南走,天氣就越暖和,景色也確實是不一樣啊。途中他們還路過了二龍山,據彥亭講,這座二龍山可大有來頭,當地老百姓說,當年魯智深和楊志在山上待過。青林一看,山不高,唯一的特別之處就是山腳沒有坡度,直上直下的就像圍了一圈圍牆。彥亭就分析說,這是古代的防禦工事,看來這裡是農民起義軍的營寨無疑了。
越接近目的地,路兩邊的水就多起來,青林和海紅高興極了,彥亭也一邊騎自行車一邊唱起戲來,唱的是《甘露寺》,應該是劉備迎娶孫尚香的故事。王代軍放在古代那就是一員武將,他不關心啥《甘露寺》、劉備啥的,他只嫌自己的自行車不如馬快。
隨著視野一片開闊,一座雄偉的大壩橫亘眼前。滾水壩,顧名思義,水位高的時候,水庫里的水就有一小部分漫過大壩流下來,所以壩下又設了蓄水池作為緩衝,蓄水池外還有存水的地方,形成一片湖泊,景色那是相當美觀。
沿著左側的土坡走上大壩,水庫里的水碧波蕩漾、蔚為壯觀,不時有黑點從水裡浮起來沉下去,彥亭和代軍說那是大魚,青林和海紅都看呆了,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神秘,人類和大自然是多麼偉大啊。兩個人不知不覺地把彼此的手抓得緊緊的,生怕不小心掉到水庫里。
大壩邊上來了一幫青年,看穿著像是城裡的,穿著喇叭褲,留著長頭髮,嘴裡叼著煙,把錄音機放在草地上,伴著《熱情的沙漠》,跳起了歡快的迪斯科。青林和海紅不會跳,就坐在旁邊看起來,覺得還是長大了好,又跳舞又唱歌,還有錢買那麼多好吃的,水果、罐頭、啤酒、香腸,應有盡有。他們卻沒有,但也很高興,吃完饅頭就到壩下捕魚摸魚去了。
青林終於明白帶桿漁兜的好處了,壩下的蓄水池裡不時有大魚晃晃悠悠地在水面出現,好像對外面的危險沒有什麼防範意識,拿著網兜瞅准了,一兜下去,一條大魚就到手了,實在是太刺激了,不過這樣容易得手的機會還是比較少的。釣魚也可以,但感覺太慢了,不過癮。
海紅拉著青林到湖邊的石頭裡摸魚,據說魚兒就喜歡在石頭底下躲著。青林是個實在人,沿著湖邊一塊石頭一塊石頭地摸過去,半天也沒逮到,汗都下來了。正著急呢,突然手裡感覺有東西滑溜溜的,「有魚!」青林對海紅大聲喊道。青林右手一用力,一把就把那東西摸了上來,原來是只蛤蟆!可把海紅給樂壞了,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後來,清點了一下戰果,成績總算還是不錯的。四個人高高興興地返程回家,晚上又是一頓鮮美的大餐啊。青林徹底放開了,在自行車後座上高興地唱起了《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
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
繼承革命事業的光榮傳統,
愛祖國,愛人民,
鮮艷的紅領巾飄揚在前胸。
不怕困難,不怕敵人,
頑強學習,堅決鬥爭。
向著勝利勇敢前進,
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
......
青林唱著唱著,不禁熱淚盈眶,不停地騰出手來擦眼睛。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恩師趙峰亭先生,沒有峰亭先生,他青林哪裡會有今天!
海紅一邊看著他唱,一邊不停地樂。
這天彥民小叔也沒閑著,一大早就先把地里的活提前幹完了。今天鎮上有重大活動,活動安排了抽獎,最高獎是21吋彩色電視機,家裡正想換彩電呢,可把小叔激動壞了,他認為這活動顯然就是考慮到了大家的需要,這真是為人民服務啊。匆匆吃罷早飯,彥民就騎著自行車抓緊往鎮上趕,一定要爭取拿大獎!
一路上,彥民滿面春風地跟熟人打著招呼,似乎獎品已經到手了。騎到半道,彥民總感覺缺了點什麼,一拍腦門想起來了,忘記帶繩子了!糊塗啊,彥民心裡想,到時候中了彩電,沒有繩子,怎麼把電視機運回來!他只好調轉自行車頭又往家趕,繩子總算到手了,時間倒耽誤了不少。
彥民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往鎮上趕,說來也巧,抽獎還沒結束,大獎也還一個沒出來呢。摸完彩票,彥民心裡終於踏實下來,估計這次肯定是沒問題了。誰知道一直沒人中,有一部分人中了一些小獎品,大獎都沒摸著。
沒有辦法,既來之則安之,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了,折騰了半天,肚子也餓了,彥民一狠心吃了一碗麵條,花了五塊錢。一算賬,感覺今天是虧了。彥民懊喪地慢吞吞騎自行車往家走,剛到家,青林來了,說晚上家裡請吃魚。彥民一怔,心情頓時高興起來。
去滾水壩這一次,給青林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一是那裡的景色和捕魚的樂趣,二是他發現海紅又有了新的變化,她不再對自己有所迴避了,又像小時候那樣跟自己膩歪起來,眼睛里充滿了又喜歡又崇拜的神色,青林估計是自己學習太好的緣由,因為這在學校已經是遠近聞名了。
但青林顯然已經學習成迷了,腦子想了不一會兒,又啥都顧不上了。白天捕魚耽誤了不少時間,晚上青林一鼓作氣學到了凌晨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