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螳螂捕蟬

是日夜裡，楚婉兒的新丫鬟小蘭果然來到鶴止軒。

小蘭本是在下頭干雜活的，洗洗鍋，擦擦牆這類的，今天是她第一天來到這後院工作。

本來見楚婉兒的院子就已經覺得十分小雅，如今奉命來到嫡女住的鶴止軒，又覺得庶女的小院實在是憋屈了些。

鶴止軒的院門有四五米寬，是上好的楠木所制，又以金漆在面上畫出條狀圖形，好不貴氣。

入院之後，主路深不見底，其間又以黑白迴廊將前院與房間隔開，道路兩旁是並不太深的池子，水面結上薄冰，冰下魚兒暢遊。

池子往外，又是許多的綠植，在冬日也並不蕭索，大片的綠植聚集起來，彷彿一個置身於樹林，再往前走許久，則是一片紅梅。

這樣寬大別緻的院子，難怪能叫『鶴止』，怕是因為太過美麗，叫白鶴亦忍不住止步。

見小蘭一臉震驚的樣子，小翠有些瞧不起。

自己的母親是這府上的老婆子，她是太尉府的家生子，自然身份比這些後頭才進府的奴婢要高貴點。

也正是因為這，她才會被分配到嫡小姐的身邊來伺候。

眼前小蘭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實在是叫她想要笑話。

小翠有些不自覺的揚起了下巴，神色頗為得意。

二人行至屋前的階梯前，將小蘭叫停了，吩咐道：「你在這等著，我去拿來給你。」

楚嫿與楚婉兒的關係並不好，還是別讓她的丫鬟進屋子裡比較恰當，免得生出什麼事來。

小翠進屋，端起桌上的一個木製的盒子，又看了看主位上的楚嫿，問道：「小姐，當真要將這麼好的頭面白白送給她？」

這可是皇室制的，還是三皇子特意帶來送給楚嫿的，就這樣送給楚婉兒，豈不是便宜了她！

小女娃捻起一塊酥餅，嘗了一口，見眼前的人捧著盒子並不情願的模樣，便解釋：「誰說是白送？」

小翠聽不明白，睜大了眼睛看著楚嫿。

這還不是白送？分文不取，又無所求。簡直沒有比這更加白的了……

楚嫿吃完酥餅，拍了拍手上的餅渣，道：「給她就是了，問那麼多做什麼？」

小翠還欲繼續問個清楚，卻見楚嫿一副小大人模樣背著手走到門口，便不得不又將疑惑悶回心中。

小翠不情不願地將木盒塞到小蘭懷裡，道：「拿去。」

小蘭被她這一下給驚了一跳，不知所措地埋下頭，抱著懷裡的首飾盒連忙道了幾聲謝才敢走了。

方才沒走幾步，又被一聲小女娃的聲音叫了住。

「小蘭！」

楚嫿這麼一喚，小蘭又忙跑了回來。

只見楚嫿踮起腳尖，小手往木盒上停留片刻，悶的一小聲從手心下傳來，兩顆圓潤的碎銀落在了蓋子上。

小女娃面含笑意，緩緩道來：「今天算是替我辦事，賞你的。若今後還有需要，便來找我。」

小蘭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眼疾手快的將碎銀收進了袖中，行了個揖禮，道：「多謝小姐。」

話一說完，又心虛似的埋著頭匆忙而走。

小蘭是因為家境貧困才被賣到府上來的，管家說小蘭近日找他想支半年的祿錢，哪有干半年又支半年的？管家給她支了一個月的。

想必是家中突發大變故，急著用錢，必然不會因為要侍奉個新主子，就捨得拒絕這兩塊碎銀的好意的。

另一邊，待小蘭拿了東西回去后，楚婉兒便迫不及待地將木盒打開看了。

木盒裡以極厚的紅珊瑚布為底，其中躺著幾隻精緻又極盡奢華的金制首飾。

楚婉兒瞬間有些覺著迷了眼，驚喜的伸手在其上細細摩挲，驚奇與不舍之情溢於言表。

頭面的樣式普遍以簪、釵、步搖、櫛具、華勝、花鈿等為一套，昂貴的程度依據材質、花樣、匠工的不同而不同。

眼前這副頭面光是靠眼睛看，就能看出並非凡品。

皇家特製的均會留有專屬的印記，不過為了不影響美觀，印記會做的極小，並留在一些不起眼的位置。

楚婉兒將其中的一對耳飾取了出來，遞到小蘭手上，低聲道：「你將這個還回去，能悄無聲息的更好，最好是讓楚嫿去『樂冰嬉』時就戴這個。」

小蘭的眼神有點恍惚，手比腦子先一步接下了那對耳環，勉勉強強應了聲。

想到要便宜楚水漾那個女人，她就為這副頭面感到不值，不過話說「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楚婉兒還是將心裡的不舍壓了下去。

見小蘭未有動作，以為她是一時間沒有主意，楚婉兒有些惱火，將木盒的蓋子用力地蓋上，道：「你也不曉得聰明點，我問你，楚嫿身旁那個小翠拿東西給你的時候是什麼樣？」

小蘭想起小翠那副模樣，如實回答：「小翠很生氣，將這木盒子砸在奴婢懷裡的。」

楚婉兒聞言翻了個白眼：「這不就是了，你把這東西拿給她就好了。」

她早就看出來小翠並不十分聽楚嫿的話，雖然小翠對楚嫿並無惡意，但是還是免不了會『好心辦壞事』。

至於楚水漾……

楚婉兒面上忍不住露出笑意。

她倒要看看這個村姑能不能抵抗住這副昂貴頭面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