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收養糰子

清晨的陽光明媚柔和，透過雕花木窗欞落在房間里。女孩小小的身子縮在鵝黃色絲絨薄被裡，微眯著眼睛，看向窗台上的一盆梔子花。

「涵荷，給我的花澆水了嗎？」她嘟噥著，聲音懶洋洋的，帶著重重的鼻音。

「小姐，你放心吧，我們就是自己忘了喝水，也絕對不會怠慢了你的寶貝梔子呀。」淺粉色衣裙的女子端著盆水剛要進來，便看見自家小主子依然賴在床上不起來。許是光線太強，她伸出一隻小胳膊，手掌遮在臉上，透過手指的縫隙看向窗台上的花。楚梔，這名字是媽媽取的，只因梔子是她最喜愛的花。

碧綠的葉子在陽光下像是晶瑩剔透的翡翠，生機蓬勃的樣子讓楚織心情大好。因此，連起床也比平日利索了許多，她迅速地從被子里鑽了出來，四處張望著找衣服。涵荷見她今日難得積極，連忙從衣櫃里取了乾淨的衣裳遞過去。

穿戴齊整后，她接過帕子，擦了擦臉。便習慣性地坐在梳妝台前，等著涵荷給她梳頭髮。鏡子里的自己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長發，眼睛還有一些浮腫。她不禁聯想到昨晚貌似是有點兒晚睡，和喬羽在房頂上看月亮來著……喬羽？！！

「涵荷，我昨天晚上……怎麼回來的？」她把玩著垂在胸前的頭髮，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當然是喬公子送你回來的，當時我和松韻去花園裡尋你，卻偏偏連個人影兒都沒見著，可把我們急壞了。」她動作利落地擰乾帕子，然後端起木架上的水盆，朝屋外走去。楚織透過窗戶看著她給檐廊外的山茶花澆水，等她幹完這些活兒之後，便開始為楚織梳頭，照例是用細繩綰兩個髮髻。

「對了，小姐昨兒是有什麼傷心事嗎？喬公子抱你回來的時候，眼淚都還沒幹呢，這不，今兒早上眼睛還腫得跟桃兒似的。」

傷心事……她只記得昨天和喬羽一邊看月亮一邊聊天來著，看見月亮就想起媽媽了，然後聊著聊著……該不會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吧？她瞬間清醒過來，看來，以後還是離喬羽遠一點兒的好，在皇宮裡長大還活得好好的，絕對不是普通人，是人精啊人精……

她轉過身迎上涵荷探究的目光，忙搖了搖頭道，「我想著要去求學了，以後再也吃不到涵荷姐姐做的榛子糕和杏仁酥了，所以特別難過……」

涵荷看著她一臉委屈的樣子，哭笑不得，伸手在她鼻子上輕輕一刮，「小饞貓。」

話音剛落，楚織便聞到一陣香味兒飄進來，立馬精神抖擻地坐直了身子，一臉期待地朝門外望去，「松韻，今天又給我做了什麼好吃的呀？」

著一襲淺碧色衣裙的女子正要邁步進來，聽見楚織的話之後，一絲笑意在唇邊綻開，笑容如三月春風般和暖。她輕輕地將托盤擱在桌上，「小鼻子可真夠靈的，真是多遠都瞞不過。」

松韻剛揭開青花瓷盅的蓋子，一碗清淡碧綠的荷葉粥便呈現在眼前，米粒晶瑩剔透，伴隨著淡淡荷香，一如記憶中的味道。她小時候，一到夏天，媽媽就常煮荷葉粥給她喝，雖然看上去簡單，配料也少，但過程卻很有講究。將新鮮荷葉洗凈煎湯，再用荷葉湯同粳米，冰糖煮粥，荷葉煎煮的時長，以及湯同粳米的比例，稍有不同便是另一番滋味。

「小師妹！」雲霆依舊一襲素白的長袍和罩衫，顯然是剛完成晨練回來的，汗水一滴一滴順著臉頰流下來。身後幾步之外是另一個和他一樣穿著的少年，此刻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地喘著粗氣，「我說雲霆，你跑那麼快是趕著去投胎嗎？」

「陸師兄，雲師兄！」楚織放下手中的湯匙，從凳子上跳了下來，歡快地朝院子里跑去。

「你們怎麼來了？」她一眼就發現了雲霆懷裡雪白的小毛球，眼睛一亮，心想，你們怎麼知道我最喜歡吃烤野兔什麼的……

「我和子皓今早去風雨谷給師伯送東西，回來的路上就遇到它了，喜歡嗎？」

「喜歡。」她點了點頭，心裡盤算著是燉著吃還是烤著吃，風雨谷還真是塊寶地，看來師伯的日子果然過得挺滋潤。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的。」雲霆蹲了下來，將懷裡的小傢伙輕輕放在地上，楚織發現，這果然是一隻小兔子。雲霆接著道，「我們發現它的時候，它孤零零地窩在一堆落葉里，我看它模樣乖巧可愛，就想著把它交給你來照顧啦。」

「……」楚織一臉茫然地接過他手中的「小毛球」，動作僵硬地把它捧在手裡，心道，這真是個天大的誤會……不過低頭看著那小傢伙瑟瑟發抖的樣子，她不禁為自己之前殘忍的想法而感到慚愧萬分……

「小師妹真是太善良，太有愛心了。」陸子皓拍了拍她的肩，「不如給這小傢伙取個名字吧！」

「糰子。」楚織看了看躺在懷裡瑟瑟發抖的小傢伙，可不就像毛絨絨的線團嘛~

「行，把它交給小師妹，我倆也算是放心了，今日師父親自檢查功課，我們就先走了。」陸子皓一本正經地說著感謝的話，楚織卻覺得他這是剛把一個「燙手的山芋」甩給別人，急著要開溜。於是點了點頭，望著懷裡的「小山芋」無奈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