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重逢的喜悅
小集合鍾急促地響了起來,僧人們快速有序地到大殿內各安其座。參與法會的僧人共有兩百來人,可見大殿的規模還不算太小。住持大師身披袈裟莊重地盤坐在正中的蒲團上娓娓道來,既像講故事,又像說家長,不緊不忙。大殿內氣氛莊嚴,人雖多,但很安靜。南真閉目靜聽,混元炁遍布四肢百骸,思緒完全灌注於佛法的感悟之中。
就在他聚精會神地在琢磨住持說的『複次。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讀誦此經。若為人輕賤。是人先世罪業』時,體內的混元炁突然感覺一緊,他凝神提氣,隱隱發現遠遠的有一股冰冷的氣息從山門外擴展開來,接著,便綿綿密密地向大殿襲來。以他六層的混元炁,只要是方圓一里的範圍內有任何異動他都能夠感知。現在出現的這個氣流猶如湖面的水波一層層激蕩開來,看似自然,卻又帶著幾分霸道,在他修習混元炁十多年的時間裡,沒有一次這樣震撼的感受。這時,住持大師的聲音依然還在繼續,並沒有因為他所感知的這一切出現半點變化,難道大家沒發現什麼異常嗎?不是,已經有幾位高僧走出大殿。
南真耳里聽到了雨點落地水勢變化的聲音,接著是僧人們略帶急促的詢問聲。
三個較為明顯兩個時隱時現的腳步停在大殿外的,「幾位施主為何硬闖大殿」?剛剛出去站在大殿門口的一位僧人問道。「慈恩寺難道不允許燒香拜佛嗎?難道在寺內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怕人看見」?說話的聲音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聲調帶著幾分狠辣,明顯是挑事的語氣。「這位女施主,佛門聖地普度眾生,既不藏污納垢,也不許惹是生非,幾位施主如要許願拜佛可到大雄寶殿,若還有他圖就請到別院稍等,待我稟明方丈」。
南真坐在大殿內閉目靜聽,知道這夥人都身負功法,外邊的小雨一直淅淅瀝瀝,他們走路的聲音卻是常人無法感覺,個個氣息沉穩悠長,尤其是其中一人的更是似有似無,很明顯的大家氣度。慈恩寺的僧人大多不懂武事,具有高深功法之人更是不曾聽別人說過。
「大和尚,本尊到此確有幾件要事與方丈相商,別院也不用去了,煩請你去通報召德大法師,告訴他故人老黑來訪」。聽到這裡,南真心臟都快跳了出來,「灰叔叔」。
來人正是灰衣人格丹,南真的『灰叔叔』。
南真直起身體睜開眼睛側身看著殿門,殿內靜悄悄的,眾人低眉垂首,此時住持已經停止了講法。南真的舉動雖不顯眼,但他的動作被側身站立在住持身旁的高僧盡收眼底。
召德法師站起身來,緩緩走出大殿,走進殿來見狀的僧人低頭退到了一旁。召德老和尚只看了格丹一眼便說道:「施主莫非是烏施主的後人,老納怎麼稱呼施主」?「烏門主是本尊的外祖父,大法師可是劉前輩」?格丹沒有報姓名,召德大和尚閉著眼睛點點頭表示默認。然後又開口道:「請施主隨老納來」。不等格丹反應,他已經走下了石階,格丹注視著老和尚也沒開口,跟著老和尚離開了大殿,餘人也尾隨而去。
南真聽著他們遠去的聲音,是去了方丈的禪房。『灰叔叔是知道自己來了此處的,他的出現是什麼意思,有什麼意圖』。南真正在心裡暗自尋思著這件事,那位發現他舉動的高僧眼睛看著他說道:「後邊的那個俗家弟子,你跟我來」。南真看著走出大殿的高僧,此時的他卻想起了寶象大師。
「你是寶象師弟帶來的那位沒受戒的小沙彌嗎」?「是的師伯」,「寶象師弟閉關已經多時,你在寺內如有什麼難事可以來找我,我是戒律院的寶馬。你來多久了」?「四年多了,師伯」。「哦!這麼久了我都沒怎麼見你,看來你的表現很好」。寶馬大師又注視了南真一會,似乎是在等待南真說點什麼,但發現南真默不作聲地低著頭看著鞋子。「你去吧」,南真轉身便走,他可不想回答關於『灰叔叔』的任何事情。「你叫什麼」?「回師伯,我叫南真」,「嗯,你去吧」。
南真來到大殿時,大家正在聽另一位高僧講經。
晚膳后,一隻小鳥飛到了南真肩上,是那隻叫『鳴鳩』的小鳥,南真來嶺南前還給了格丹,他覺得帶著一隻小鳥去佛門聖地實在是不妥。
打開小鳥腳上的紙條,上面寫著一行字:子時寺前三十里見。
南真此刻非常想見『灰叔叔』,四年了,故人重逢,他很高興。不知道為什麼,見到『灰叔叔』有種比長青師叔還要親近的感覺在自己心裡涌動,也許是這些年他與『灰叔叔』在一起的時間遠遠超過和長青師叔在一起的時間的原因吧!這種親近感是善意、真誠、互信所凝結而成的,是經過長時間考驗的情感,南真很珍惜。
『飛神訣』在這四年裡是僅次於混元炁的、南真最刻苦用功修練的功法,其它的那些煉製符咒丹藥的書籍他雖然也有研究,但在寺里要做煉丹煉咒的事情極不方便,所以他不是很用心。
在汴梁的道觀時,他才學了九天的『飛神訣』就能神出鬼沒,來到慈恩寺后的四年的境界怎麼樣呢,實話說不怎麼樣,提升的空間感覺太小。六層的炁勁已然用到了極致,可是飛神還是不能飛,最多只能算是在運用上更加自如,境界並沒提升多少。
南真還是用了將近一刻鐘才飛奔了三十里地,不過氣不喘心不狂跳到是真的。大路邊站著一個黑衣大披風,「灰叔叔變成黑叔叔了,哈哈哈」,「南真道長不是也變成高僧了么,哈哈」,兩人相互調侃著、嬉笑著看著彼此。
「灰叔叔今日突然出現,著實讓我大吃了一驚啊,您不會是專程來看本尊的吧,哈哈」。「南兒,我這樣叫你不為過吧?你師叔還小我幾歲呢」,「好說好說,灰伯伯該當如此稱呼」,南真開心地說道。「南兒,咱爺倆可謂是一見如故,今日來此地一來是看你,也確實是想念你了。二來是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才機緣巧合地來了這裡,等我慢慢說給你聽」。
「南兒,你長大了,連嗓音都開始變了,哈哈,讓灰叔叔好好看看你」。「怎麼又變成『灰叔叔』了呢,哈哈」,「還是『叔叔』聽習慣順耳了,哈哈哈」,格丹一臉豪氣地大笑起來。
「南兒,這次事關重大,雖然與你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我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來這裡一是告別,二是要託付你一件非常困難的事,就不知你肯不肯為灰叔叔辦這事」。
「灰伯伯,您就別賣關子了,有什麼事儘管說,我知道您是特別喜歡求我辦事的人,哈哈哈」,南真又提起了在東京道觀幫灰衣人找丹藥配方的事。
格丹的臉一下陰沉下來,鄭重地對南真說道:「南兒,這次灰叔叔可沒有半點別的用心,是真切地與你商量一件棘手的事」。南真也收起笑容,用一副凝重的表情看著格丹,他不知道自己一個小孩子能幫他解決什麼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