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周彬捅大簍子
凄厲的警笛聲不時響起，小巷中的警察、特務或者奔向鯉魚巷，或者跟著尚勇的隊伍奔向吉祥巷。
黑虎顯然也聽到凄厲的警笛聲，眉頭微微皺起，但是腳步卻毫不停留。
「老大，有點不對啊！」汽車護板上的蛇皮緊張地說道。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有什麼可怕！大家步子快些！」黑虎狠狠地說道，不時回頭看向後面。
「機槍，來一梭子，壯壯聲威！」車裡的軍師突然大聲說道。
噠噠噠！
清脆地機槍聲在小巷中驟然響起，驚起了棲息在房檐下的飛鳥。
眾匪們精神為之一震，黑虎大聲吼道：「兄弟們，加把勁，今天晚上四馬路老子請客，想要幾個給幾個，只要有力氣！」
群匪聽了，轟然叫好，精氣神更加足了。
「我勸你們還是自首吧！頑抗下去沒有好下場！」崔勇梗著脖子大聲說道，口氣頗為語重心長，好像要感動這些人一樣。
軍師果然臉色一變，冷聲說道：「斧頭，抽他！」說了仍然覺得不夠，又加了一句：「狠狠地抽他！往死里抽！」
啪啪！
劇烈地巴掌聲登時在車內響起，匍匐在地上的周彬一陣陣的哆嗦。
「尼瑪早上沒吃飯！不會用點勁啊！」軍師狠狠地說道。
啪啪！
斧頭加大了力氣。力量太大了，汽車都隨著巴掌而震動。崔勇嘴裡一陣陣地哀嚎。
「娘希匹，敢來遊說老子，瞎了你的狗眼，老子自從踏上了這條路，就沒有想過或者下去！」軍師冷冷地說道。
陳家台東路出口。
警衛營的士兵們已經簡單搭上了障礙物，沙包構成的臨時掩體裡面，士兵們荷槍實彈嚴陣以待。烏油油的捷克式輕機槍槍管前出，機槍手神色嚴肅，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陳家台裡面的巷子。
曹凱坐在臨時搭的帳篷下面，愜意地喝著濃茶。
陳家台裡面不時響起陣陣槍聲，從聲音判斷，應該還在遠處。
「營……營長……」董奎興奮地準備說話，曹凱連忙接住了他的話茬說道：「咱們任務是封口子，裡面鬧成什麼樣，和咱們沒關係。」
突然之間，裡面槍聲劇烈了起來，居然還傳出來了輕機槍的聲音。
「輕……輕……」董奎指著槍聲傳來的方向，結結巴巴說話。
曹凱不耐煩地說道：「就是他娘的打炮也不關咱們的事！」
特務科副科長陳林顯然也聽到了輕機槍的聲音，嚇了一跳。
警察局可沒有配備輕機槍，不用問，這是對方的槍聲。
能配備輕機槍，那指定是釣著大魚了！即便是抓不到人，只要能剿滅這股悍匪，那也是功勞啊！
「營長……」
陳林剛開口，曹凱一伸手就攔住了他，說道：「打住！咱們說好了的，我們就負責外圍。裡面的事，你們周科長負責。」
「裡面機關槍都響了，咱們不得派點人過去增援一下啊？」
「不去，那要愛去你就去。」曹凱冷聲說道。
「我一個人有什麼用啊！要是科長出了什麼事怎麼辦？」陳林無奈說道。
「你他娘的傻啊，科長出事了，你不就是科長了？」曹凱笑道。
陳林滿臉苦色，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裡這麼近，要是這麼打法的話，估計要不了多久，虹口日軍憲兵隊就會趕過來。」曹凱身邊的一連長劉旺喜有些擔憂地說道。
曹凱聽了一愣，這倒是個問題，要是憲兵隊來了，看到這個情況，至少不得罵自己幾句飯桶啊！
要不然過去看看。
曹凱正在嘀咕，突然聽到前面卡子的士兵大聲吼道：「站住！再不站住開槍了！」
「開什麼槍？你們長官呢？」一個聲音大大咧咧地說道。
這個聲音怎麼這麼熟悉？曹凱聽了一愣。
「你是誰！」士兵大聲喝問。
「警察局偵緝處廖白！」曹凱聽了，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大聲叫道：「廖大哥！」
廖白聽到那邊有人說話，但是看不見人，就問道：「誰啊，那位兄弟？」
「曹凱啊！」曹凱說著話就沖了出去，果然看見廖白帶了七八個人，被攔在卡子裡面。
「哎呦，怎麼是兄弟你啊！」廖白一眼就看見曹凱，笑著走了過去。
士兵見營長出來，自然不會再攔，任由幾個人過了卡子。
「這不是配合你們行動嗎？」曹凱笑道。
「你這是配合周彬，可不是配合我們。」廖白笑道。
曹凱也笑了，搖了搖頭說道：「他娘的，你們這個周科長太難伺候了，比你這個處長還難伺候！」
「扯淡了！什麼處長，咱倆可是兄弟！」廖白顯然比周彬會聊天，一句話就讓曹凱眉花眼笑。
「廖處長好。」陳林紅著臉打招呼。
廖白看了一眼陳林，淡淡地說道：「陳科長？你怎麼不進去啊？裡面可熱鬧了，周科長這是唱了一出大腦陳家台啊！」
「你們特務科可真行，什麼線索都沒有，就敢來陳家台抓人，這下子捅了馬蜂窩了吧？聽見了吧，機槍都響了！」方化看了一眼陳林說道。
「那倒是，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準備好了嗎你們，這下子成了夾生飯，就連我們的行動也被你們給破壞了！」陳錚也不高興地說道。
曹凱越聽圖糊塗，愣怔著問道：「你們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明白啊！」
「嗨！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總之周彬這次捅大簍子了！」廖白冷聲說道。
…………
吉祥巷口。
嘎！
小汽車急轉了半個彎，停在巷口。
郝燕發下了車，打量了一下地形，指著路邊商鋪門口的木板、破舊的篷車說道：「搬過來，堆上！」
警察們七手八腳的奔上去，搬抬物品，堆在了汽車周圍。
「隊長，他們會走這條路嗎？」一個小警察問道。
「費什麼話，趕緊的！想要去燕子浜，這裡是必經之路。」郝燕發注視著前面的鯉魚巷說道。
「他們幹嘛要去燕子浜啊？」小警察又疑惑地問道。
「甭廢話，趕緊的，不知道燕子浜直通蘇州河啊！過了蘇州河，就是公共租界！」郝燕發笑道。
遠處一輛小汽車緩緩地開了過來，擋風玻璃上穿了一個大洞，一支烏油油的機槍槍口伸了出來，郝燕發一看，已然認了出來，正是科里的那輛小汽車，不由得一愣。
怎麼著啊？難道連車都被人家給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