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無盡夢魘
「夫人？」嬤嬤看著大夫人極為慘白的臉色，擔憂的喚了一句。
「別過來！」大夫人厲聲喝道，衣袖掃過檯面，玉鐲子的碎片哐的一下摔在地上。
「夫……」嬤嬤的聲音雙目瞪圓，額頭蒼老的紋路擠在一塊，聲音戛然而止。
咚——
嬤嬤手上端著的水青色布料重重落地，只留著一雙留著血的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大夫人，手保持著一個向前僵直的狀態。
大夫人看著倒地的人，上下喘著氣，咬著牙，靠近倒地的人，「為什麼，為什麼都要背叛我！背叛我的人都要死！該死的！都是狼性狗肺的畜生！畜生！」
她厲聲說著，情緒越發激動，芙蓉花旁拿起了一把生鏽了的剪刀，眼神陰柔的看著倒地的嬤嬤。那嬤嬤的眼神還是直勾勾的看著大夫人的方向，顯得瘮人。
大夫人拿著剪刀，一腳把端著水青色布料的漆盤踢到邊上，蹲下身子，染著顏色的指甲扯著嬤嬤後腦為數不多的頭髮，猛的將刀子刺入那人眼中，「不許看著我！你居然這樣看著我！你怎麼能這樣看著我！說，你是不是也背叛我了！賤人！都是賤人！賤人！去死！」
直到嬤嬤的眼睛變成了兩個血窟窿，大夫人才停止動作，陰沉笑著，「賤人，怎麼不說話？快說，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血紅色的刀在嬤嬤臉上停留數秒，又是一陣濃烈的血腥味湧現，房間里的香味逐漸散去。
咚——
剪刀落地。
大夫人眼裡情緒逐漸平復，看著倒在地上的嬤嬤，神色慌張，連連後退。房間里的血腥氣充斥著她的鼻腔，她看著底下人的慘狀，眼裡湧出一陣后怕，劇烈呼吸幾陣，隨手抄起一個白玉花瓶，惡狠狠的向地上砸去。
！」大夫人咬牙切齒的喊了一聲。
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白藍色的家丁走了進來。
那家丁相貌平平，是扔人堆就一眼看不到的那種，手上的繭子卻長在了常年練刀的虎口處，看見房間里的血色慘象時，眼裡毫無波瀾，彷彿早就習慣了，機械的執行著女人的命令。
「把這裡收拾乾淨。」
「這衣服有誰動過？」 「你不知道？那我養你有何用，都是一群白眼狼。」大夫人冷笑一聲，「滾。」 「晦氣。」大夫人恨聲道，眼裡露出一絲痛意，但很快就被厭煩之色所代替。她走進內室，換了件衣服，然後手上重新戴上了個血色玉鐲子，徑直向後山上一個荒蕪的院落走去。 院落里走出來一個面色紅潤的婢女，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春意，與快步走來的夫人迎面相撞。 「夫人。」那婢女看見來人，瞬間蒼白了臉，身型一晃，重重跪在地上，身體因為恐懼小幅度的顫抖著，而她脖子上卻若有若無的顯現出一絲紅痕。 大夫人看著那女子的目光像是看著一個死人，手掐著婢女的臉，冷笑一聲，「你們倒是舊情不忘。」 「夫人，對不起，要罰就罰我好了，放過我表哥吧。」那婢女抱著大夫人的腿，泣聲哀求著。在這短短的幾日內，她表哥被這狠心的夫人囚禁在這，日日揉磨著，少有不慎，就被人壓著打得皮開肉綻，除了一張臉基本全身都是傷痕。 婢女也不知道自己家是得罪了誰，才招得這夫人如此狠心的對待，要是沒有這夫人的干預，興許他們早已成了家，想到這，婢女的眼裡浮現一絲恨意。 而大夫人看著那婢女眼裡的恨，反倒是心情愉悅了起來。 吩咐著身後的人道，「把她壓進去。」 一長得好粗粗壯壯的婢女，立馬如同老鷹抓小雞仔一樣，把跪著的婢女提起，順便把那吵嚷的嘴捂住。 大夫人摸著鐲子，走進院子里，院子里空無一人。 直到大夫人在花瓶處摁壓幾下，一個細小的通道才顯現出來。 幾人隨著通道往下走，一男子被鐵鏈子鎖著，膝蓋骨處露出幾抹暗痕，看起來受了傷。 那男子容貌俊美，看著大夫人的到來，眼裡露出几絲慌張，又看見那被綁來的婢女，眼裡的恨意躍然湧現。 大夫人看著倒地的男人，眼裡露出一絲痴迷，「你這樣子，倒是和他更像了，不過還不夠。」說完大夫人轉頭看了一下被綁來的婢女。 「你要幹嘛！」男子的鏈子劇烈晃動著。而那男子也在衝到離大夫人還有半步的位置被狠狠拴住。 細看之下，那男子面容與二皇子倒是有三分相似，不，更準確來說，他是和那奇異死去的先皇有著相似到極致的面孔，只是稜角稍微柔化了些，氣勢也比不過先皇。在被綁來這裡之前，他也不過是一個準備進京趕考的寒門子弟。 大夫人離那男人遠了些，給那粗壯丫鬟遞了一個眼神，那粗壯丫鬟眼裡露出一個邪氣的笑容，出了聲，「也是大夫人獎賞我。」 那被綁的男子眼裡睜大，那丫鬟居然是個男人扮的。 接著，那婢女一聲慘叫，「不要，你放開我！」 「子沁！」被綁的男人看著這一幕，不可置信的喊著。 「大夫人用手捂著嘴愉悅的笑著，「你當年為了皇位是怎麼對我的，現在我就怎麼對你。這還真是一報還一報呢。」 「啊，不要——」那婢女眼裡流出兩行清淚，衣衫半落，慾望地上撞去。 「抓住她，不許讓她死了，以後她還要懷你的孩子呢。」大夫人還是站在一旁笑著，嘴裡喃喃說道，像是陷入了某種魔障。 「我不要，放了我！」 荒誕的聲音被死死的壓抑在石階之前，除了他們無人聽見。 「兄長，我若是出嫁，你一定會來背我的吧。」紅鸞在進殿前，忽然抬頭朝景珏問道。 「會的。」景珏看著小姑娘期期艾艾的目光，柔聲說道，她在這裡的親人不多，雖然和紅鸞毫無血緣關係，但是多年通信下，也早已把她當作半個親人了。.. 「那就好。」紅鸞笑了一下，提起華美的裙子，進了殿朝女眷座位走去。 此時賓客已然來齊，樂聲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