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無盡夢魘

紅鸞眼神的冷淡使得大夫人更顯瘋魔，大夫人臉部保養的很好，臉龐線條秀美柔和，只那雙眼睛，充斥了怨毒的恨意，一下子就破壞了她的原本柔美的氣質。

「我必須為了我死去的兒女報仇，今天在這裡的人，都得死，都得死。」大夫人此刻已經聽不進去別人的話，她絕不甘心，自己多年的籌謀全然是個笑話，所以她必須否認事實，然後將一切都朝著自己所預想的那樣走下去。

「大夫人……」紅鸞臉色慘白，她看見自己手腕上的血管漸漸變紅，她知道這是蠱蟲入身的警告，她急忙跑到景珏面前掀開她的袖子，看見青色的血管后，才勉強笑了一下。

「大夫人，我死了沒關係，景世子待您向來如同親生母親一般，可不可以……」紅鸞此時眼裡一片麻木，與喜歡的人居然有血緣關係，這真是天大的笑話。還好，她從未言明心意。

這一切都是眼前那個女人的錯！

景珏在紅鸞查看她手部位置時，就意識到大事不好。雖然大夫人不承認紅鸞是她的親生女兒，但是如果此時紅鸞死在了殿前，只怕這個女人會更加瘋魔。蠱蟲的解法，只有種蠱的人才會知道，那蠱蟲來歷不明，入侵人體的方法更是多種多樣。以香引蟲，以酒入體，景珏嗅過那酒，總覺得裡面都參雜了些東西，而目前清醒的幾個人呢都是未曾喝酒的，包括那呆坐在地上，欲哭欲泣的漂亮公主。

「來人。」站在一旁觀望許久的皇貴妃終於看夠了這場鬧劇，在皇帝的凝視中，把劍直接刺向了他的喉嚨，眼底滿是厭惡。她早就受夠這個男人了，滿口謊言，一邊說著愛她，要給予她最好的東西，一邊忌憚著她母族的勢力，連同她的親哥哥，都被發配到了邊疆，杳杳無歸期。後宮的女人無非就是成天爭奪著皇帝的寵愛過著日子，最後難逃在宮中香消玉殞的命運，死後還得為這老東西陪葬，不過沒事，只要她成為太后，一切就太平了。只是她總是覺得有些心緒不寧，拿起帕子將手上礙眼的鮮血拭去。

景珏看著那鮮血濺射到了皇貴妃的手上，眉頭微皺，她曾在書上見過，蠱蟲還有一種方式害人，那就是以血為引，本來不確定皇貴妃會不會因此沾上蠱蟲，但是當景珏看見大夫人眼裡閃過的一絲興奮后，她心裡就有了底。

壞了。

大夫人曾說過，她想讓所有人全部陪葬！

「來人？哪裡有人呢。」大夫人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塊白色圓狀的東西。

那是骨頭？

景珏未加思索，憑著直覺迅速出手，把那白色骨塊奪了下來。

「你把伍郎放下！」景珏聽見這話，手指一抖，差點沒站穩。

伍郎？那不是先帝嘛？這女人去挖墳了是吧？有多喪心病狂，才會把人骨頭撅下來吹？瘋了吧。

「皇陵向來有重兵把守，只進不出，連同修墓者都被一同掩埋在了地底下，你說的伍郎又是誰？」

「伍郎就是伍郎呀，伍郎還活著呢，我有很多伍郎。」大夫人忽然笑著說，倒是沒再掏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是站在原地看著，白色骨塊忽然漸漸發出聲音。

「裡面是新生的蠱蟲，我還沒試過。」在場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眼神立馬警惕起來。

「你看那宮燭亮不亮？」景珏沒來由的說了這句話。在宮殿上，到處燃著燭火，反襯在玉石金牆上，照得大殿顯得富麗堂皇。

接著，景珏就撒了一壺酒，把那白色骨頭放進菜盤裡，一把火扔了下去。噼里啪啦一陣響，骨塊還沒打開，裡面的蟲子就被這灼熱的溫度烤死過去。

「看來它們還挺怕熱的。」

「景珏！」大夫人看向景珏的眼神直接變得不友好起來，若說之前她還顧惜著和養子的情誼的話，現在是真的一點也顧不上了，照她的預想，只要這蠱蟲已到成熟期，在香味的刺激下很快就能飛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都會難逃一死。

「大夫人，人最可怕的就是執念，你念念不忘為你的兒女報仇，可是現在你的親生女兒都要死在你的面前，你卻視而不見，可真是讓人意外。」景珏拿起紅鸞的手，給大夫人示意了一下那血紅的血管。

大夫人死盯著景珏，沒有答話，在她的原先計劃里，紅鸞本身就是要死的。

「台上想殺你的人肯定活不了了，你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目的，為何不放過那些無辜的人。」景珏忽然轉移話題道，「皇貴妃，我瞧見蠱蟲入體后，人的血脈都會變成紅色，您不妨看看自己的手腕。」

二皇子急忙走上前去，走到一半被她厲聲喝到，「別過來！」

此時，皇貴妃的臉色很難看她站在死去的皇帝身旁，估計這蟲子就是剛剛沾上的。

「你說，你到底想要什麼？」皇貴妃直接開口道。

「我想要一個答案。」大夫人理了理自己的袖子，緩緩開口道，「我曾救下一個疆北人，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聽聞有一異術，可將人復生在活人身上，我參照星脈和生辰，找了無數寄體，不過都沒成功。」

「又聽聞以血脈親緣為引，也許效果會好得多，所以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嘗試。怎麼回事，你們的臉色都那麼難看？」大夫人明知故問道。

「你簡直就是個瘋子！瘋了！」皇貴妃心裡連連後悔，她怎麼就和這個瘋子合謀的，簡直不可理喻。

「疆北人和我們大秦向來不合，如今更是戰事連連，你怎麼就下了個外族人？」景珏像是沒感受到危機一般，開口閑聊道。

大夫人不解的看了她一眼，眼裡冷意也稍微消退了些，輕諷道，「年少心軟。」

「大夫人，我有一個猜測，怕是您聽了要生氣。」

「你說。」大夫人冷哼一聲，她倒想看看，這個養子還能翻出什麼浪來。

「您之前提過，自己的姻緣和子女曾被外族人所害，所以今日你才會讓紅鸞以那和親公主開刀，因為她們呼蘭國與疆北是近鄰，也會些異術，而您正好痛恨那些會異術的人，因此多有遷怒。但是你可有想過我們國家從未對異族人開放過，您所救的人又是如何進來的？大秦防衛森嚴，平民異族者不可擅入。因此在當年能進來的，多半是異族塞來的姦細。您救下那人，與害您之人說不定還是同一個呢。」

景珏見到大夫人沒答話笑著說道，「您也別生氣，我就是做一個猜測。我只是想著，如果皇室一脈徹底斷絕，恐怕受益最大的還是與我朝對立的那些國家，外朝對我們早就虎視眈眈了，一旦有入侵之勢，而我朝主心喪失，那……」

「不可能！」

「恩……怎麼不可能呢？」景珏低頭笑道，「您的兒女都還活著，說明之前的有些事情都是誤會，您很多怨恨都是來自於自己的猜測，導致自己受人蒙蔽也是正常，但是現在事情還有挽救的機會，不是嗎？您不妨想想，您所怨恨的人，在行動上到底做了什麼，你當時有真正的了解過嗎？」

景珏一連串的問句，使得大夫人頭昏腦漲，她一時間連怨恨的情緒都生不起來，只是仔細思索著。

「您的怨恨到底來自哪裡只有你自己清楚，祖父不會想看見您變成這般模樣的。」景珏在嘴裡胡編亂造著，打著感情牌，當她看見大夫人眼裡有了異動的時候，她就明白，此時大夫人的殺意已經減弱了。

「紅鸞，還沒嫁人呢，前幾日聊天，你還說過想要看到她出嫁時的樣子。」景珏看著大夫人微紅的眼睛，緊接著問道，「所以解除蠱蟲的方法是什麼，能救紅鸞的只有你了。」

景珏給了紅鸞一個眼神。

紅鸞立馬意會，直接撲到大夫人身邊，哭哭啼啼的喊起了母親，大夫人神色怔怔，拍了拍紅鸞的背，在一聲聲母親下，大夫人眼神漸漸軟化，開口道，「是我的血。」

「紅鸞！」

「母親！」

景珏和站在大夫人身後的男人同時開口。

「知女莫若母，你藏在袖子里的劍，不必伸出來。」大夫人抬手，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然後又在紅鸞耳後開了一個小口子，景珏看見那血紅色的小蟲子探出了半個身子。篳趣閣

「別碰它！」大夫人開口制止了一旁人伸出的手，「這蟲子若有損壞，裡面的毒素就會迅速進入人體，到時候神仙難救。」

接著，景珏就眼睜睜看著這蟲子在耳外趴了好久，知道大夫人的手靠近，才一頭鑽了進去。

原來，救人的方法居然是這樣。

紅鸞手捏成拳，臉上本是掛著淚意的，現在卻是一片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著。

「恩恩怨怨，活了大半輩子，卻是笑話一場，大夫人跪在殿前，抬首望到皇貴妃，「我可以救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讓我的子女平安南下，回到他們祖父家鄉，我不想他們後半輩子都活在父輩的陰影之中。若是你不答應，那我只能再多幾樁罪孽了。」

「好，我答應你。」皇貴妃略微思考，就應了下來，她還沒坐上那台上的高椅，她才不想死，當即就下了決定。

大夫人此時還有些遲疑，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活不了的了，於是開口道，「我底下人脈眾多，你若是下手，後半輩子也不得好死。」

「你……」皇貴妃氣得臉都青了起來，「我是不是那樣的人，你自己最清楚！」任誰也想不到，就是這兩個女人裡應外合，差點覆滅了一個皇朝。

「庭院里的那些人，紅鸞你記得派人殺了，不要看他們可憐，心軟留了下來，不然冤冤相報又是一個輪迴。」大夫人忽然開口道。

「好。」紅鸞眼神閃爍，撇過頭去，不想再看那站著的臉色蒼白的女人。

「冤冤相報何時了。」

【無盡夢魘考試結束，恭喜考生通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