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老舊閣樓
姜慶冷漠地看了一眼不再動彈和恢復的長脖鬼后,便收回了目光。
這隻鬼,倒是很像他先前在《沉默的黑羊》劇本里遇到的老師。
穿什麼衣服不好,非得穿和服。
吐槽一番那鬼奴的裝扮后,姜慶提著染血的唐刀沿著街道走下去。
不出意外的話,這僅僅是開端,朱民留給他的「驚喜」恐怕不止這些。
長期以來姜慶都覺得自己是輪迴世界選中的第一個穿梭者,至少在自己的世界是如此,但現在看來,可能有失偏頗。
刀身上殘留的黑血滑到刀尖,凝聚成一滴血液,緩緩地滴落在地。
姜慶目光徘徊在眼前的這條馬路,先前那些吃人腦子的老鼠消失不見了,也沒有隨處可見的白骨,路的前方被一團迷霧遮掩著,看不清真實的景象。
就在他走了幾百步后,眼前的場景驟然改變。
姜慶又一次見到了那個血色的太陽。
從黑暗到光明,驚醒了姜慶。
他悚然一驚,錯愕地環顧四周,發現他已經不知何時走到了居民區里。
血色太陽的餘暉落在房屋屋舍上,留下一片陰影。
先不管那麼多,走出眼前這個詭異的小巷才是正事。
姜慶收斂心思,開始認真地觀察。
巷子里的地上有著小水窪,似乎不久前剛下過雨。
走出這個小衚衕后,姜慶才發現有一條路通向兩邊,朝路的左邊望去,末端的衚衕里,電燈在閃爍。
而路的右邊,高高的圍牆下有一個坑洞,能夠通過這個坑洞,應該可以去到另一個地方。
忽然,一陣陰風襲來。
暗處,一個小男孩走來。
男孩長著一張碎片化的臉,穿的白色病服,光著腳,面黃肌瘦,模樣虛弱。
他就這麼來到姜慶跟前,黑漆漆沒有眼白的瞳孔直勾勾地盯著,伸出雙臂。
姜慶望著替死小男孩,詭譎地笑道:「又見到你了,是想要抱抱嗎?」
他猛地抓住男孩,左手舉起唐刀直接劈下去。
男孩被一分為二,沒了動靜。
替死小男孩的恐怖等級並不高,但是它的詭異能力卻十分地特殊。
來到這裡,姜慶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長脖鬼奴到現在替死小男孩,都是姜慶曾遇到過的靈異。
難道這個夢中世界,會將人記憶里最可怕的東西重現么?
姜慶皺了皺眉,目前已知的信息太少,還需要進一步探索這個古怪的地方。
解決掉替死小男孩后,眼前遮掩視線的迷霧緩緩地散開,一座老舊的閣樓聳立。
沿著老舊閣樓所在的方位,姜慶提刀前行,因為右手缺失的緣故,只能以左手持刀。
在警校的時候,姜慶學過相關的刀術,因此用起這把唐刀來還算得心應手。
後面的道路上沒有遇到別的阻礙,這裡居民房的窗戶都被一層黑色的污濁物覆蓋,哪怕姜慶的鬼瞳也看不到裡頭的真實情況。
他在巷子里狂奔,同時不忘警惕四周有可能出現的危險。
「嘭!」
忽的一聲,讓心弦緊繃的姜慶停下腳步,他偏頭看向身側屋舍的窗戶。
身旁的屋舍窗戶上,出現了一個個成人大小的手掌。
這些手掌擦掉了窗戶的污濁物,姜慶見到了裡頭的真實場景,瞳孔猛地微縮。
窗戶的後方長著一個年輕的男人,男人的臉很是奇怪,像一個畫布,而他的五官是畫上去的,最為可怕的是他的身軀呈現圓柱狀,一隻只手臂從中延伸,拍打著窗戶。
姜慶收回目光,遠離了這間屋子,夢中的世界果然和正常的世界不太一樣,人是畸形存在的。
「咚咚!」
那棟房屋裡傳來劇烈地響動。
姜慶立即看向了那棟房屋,緊閉的黑色木門上,門把手忽地顫動。
屋子裡的怪人似乎在努力地奪門而出。
幾乎在瞬間,原本安靜死寂的氛圍頓時變得嘈雜混亂起來。
所有的房屋都傳來了「咚咚」的響聲。
姜慶立即邁開腳步,不再停留,朝前方跑去。
屋舍里的詭異即將出來,再不走恐怕就處境會很麻煩。
離著那老舊閣樓越近,紊亂的情況愈發地頻繁地出現,到後來不僅是窗戶中出現手印,有些窗戶甚至打開,裡頭的手伸了出來,要抓向姜慶,試圖把他拉入屋子內。
這些伸出的手都讓姜慶用那把關過鬼的唐刀所斬斷。
穿過小巷,姜慶來到了那老舊的閣樓前。
他走進來,用刀推開了神社的木門,姜慶的視線緊盯著四周,隨時應對突發的情況。
鬼相機時刻準備著,甚至還有鬼樹,拔舌鬼不具備壓制厲鬼的作用,因此姜慶沒有考慮過使用它。
門后是一個木質長廊,長廊的末端有一扇拉門。
拉門貼的帘布上分佈凌亂的血跡,活脫脫地像一個兇案現場,異常地詭異。
除了地上五顏六色的紙花外,沒有其他的東西。
姜慶在走廊拐角的角落發現了一面鏡子。
準確的說一個銅鏡。
長廊重重疊疊,永遠都猜不到下一次轉角會遇到什麼。
「鈴鈴~」
寂靜的長廊中,一連串恐怖的風鈴聲驟然響起。
剎那間,姜慶就反應了過來,這個鈴聲,不就是《大奉白事鋪》劇本里的那個風鈴。
是屬於無相花旦的鈴聲。
但是,為什麼它會出現在這裡?
姜慶神情微動,他聽到了那由遠及近的戲腔。
「君虞,君虞,妾為女子,薄命如斯,皆君所賜。」
姜慶沒有再往前走,而是待在原地用鏡子的鏡面進行觀察,他耳畔邊的鈴聲持續不斷,彷彿那個沒有臉的花旦就在周圍,尋找著人給它畫臉。
如影隨形的噩夢。
燭光搖曳中,一個身著戲服的女人背影映照在牆上。
距離姜慶只有一個轉角的間隔。
該死!它要來了。
當下姜慶能夠處理這個詭異的方式就是用鬼相機拍下無相花旦,將其關在照片里。
鼻翼間濃郁的屍臭說明無相花旦正在貼近。
姜慶掐著無相花旦即將到來拐角的瞬間,沖了出去,鬼瞳與鬼迎面撞上。
同時間,鬼瞳里的鬼相機摁下了拍攝鍵。
「攝魂」的靈異功能觸發。
眼前漂浮在空中,穿著戲服的花旦被他收進眼裡,此後的五分鐘內都會束縛在照片中。
看著扣除掉兩個月的壽命,姜慶苦笑不已,現在的他還剩下七個月的壽命。
壽命值還是不夠用,後面的進程里再有新來的詭異,能躲則躲,盡量地少用壽命。
打定主意的姜慶準備離開,他的視線無意間瞥到了唐刀一眼,發現先前殘留在刀身上的黑血在一點點地滲入。
刀身也逐漸變得漆黑。
姜慶默默將唐刀的變化記下后,來到了走廊的盡頭。
盡頭是通往上層的階梯,姜慶毫不猶豫地踩了上去。
老舊的木板發出沉悶的吱呀聲。
木製的樓梯荒廢已久,護欄和腳底的木板上都有著被腐蝕的坑洞,這讓姜慶有點擔心自己走上去會不會掉下來。
護欄上方還覆蓋著一層油脂物,黏糊糊,污濁。
姜慶用嘴叼住刀后,伸手磨搓幾下沾留在指尖的深黃油脂,放在鼻翼間輕輕聞了聞,有股淡淡的惡臭味。
他拋去腦子裡的繁雜心思,顧不上腳底接觸那層油脂的噁心感受,往上走。
「噠。」
「噠噠。」
姜慶瞬間神經緊繃,他沒有穿皮鞋,聲音從哪裡來的?
走了十個階梯,但他卻聽到了九聲。
這個不是他的腳步聲!
他扭頭,發現自己的身後被一團黑暗吞噬。
但當姜慶看向身後的台階時,猛地停下跨越出去的腳。
因為有兩個平齊的鞋印赫然出現在眼前。
有一隻鬼!
大意了,姜慶沒有料想到這個通往上層的階梯里居然有一隻鬼瞳都看不見的鬼。
兩者相距一個台階,可能當他與鬼處於同一個台階時,便是鬼發動襲擊的時候。
鬼相機沒有辦法關押這隻鬼,而鬼樹也需要姜慶看到那隻鬼才能使用。
鬼離他近在咫尺。
姜慶已經沒有犯錯的可能。
以身犯險是他僅剩的選擇,因為下一次那隻鬼很有可能與自己處於同一個階梯。
屆時,自己很有可能會死於鬼的襲擊。
單單是一個上樓的階梯就隱藏著一個鬼。
姜慶屏住呼吸,腳步變得緩慢起來,他數著步數往上走去十步。
鬼的腳印出現在第二十一層台階,再次與自己相差為一。
見此,姜慶頭皮發麻。
鬼的步數每一次都在改變,第一次是九步,第二次是十二步。
目前,姜慶獲知的信息太少了,根本沒有辦法推算出鬼的步數規律。
鬼很有可能也在計算他的步數,但是計算的規則他並不清楚。
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不與它處於同一個階層就不會觸發殺人規則。
他決定進行第三次的死亡嘗試。
他抬頭瞧了眼四十四層台階,台階的上方就是閣樓的二層。
姜慶沿著台階向上走去十步。
在踩到第三十層台階時,某一刻姜慶已經聞到了那不可見的鬼身上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屍臭味。
姜慶猛地轉身,看向下一層台階,如釋重負。
那一雙鬼的腳印出現在第二十九層台階,姜慶沒有猶豫地又走上十步,這次鬼的腳印出現在第三十七層台階。
他和鬼的距離拉開了,好在這隻鬼每一次的步數都在遞減。
而姜慶一直保持著十步步數,於是兩者間的距離在不斷拉開。
姜慶猜測,一旦讓鬼提前到達第四十四層台階,就可能意味著必死的局面。
無論如何,要踏入上層的平台,都繞不過第四十四層台階,勢必會與鬼照面。
第五次,姜慶直接踏上平台,而鬼與他的台階數相差甚遠。
見此,姜慶鬆了口氣,但他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鬼唯一一次的腳步變化,說明了祂很有可能也在計算自己的步數,或者是在統計自己步數規律,然後找出,依此改變自己的步數,來達到殺人的目的。
下一次再遇到這隻鬼,說不準,祂又會履行新的步數規律,能夠破局的簡單方法就是用跳躍性的思維,不走尋常路,在它發現你的腳步規律時離開。
姜慶沒有著急開那扇門,他在觀察鬼,驗證自己的猜測。
果然!
姜慶瞳孔猛地一縮,那隻鬼開始從第一層台階重新上來,每一次十步。
他不敢再逗留,直接打開那扇門,走了進去。
二層的場景與一層大相徑庭。
居民樓的牆壁上長滿了黴菌和斑點,他路過時感到了一種潮濕的潤滑感,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腐臭。
這裡的風格與一樓的古典長廊不同,樓道很是老式,中間樓道兩側的房間大都是那種生鏽的鐵門,綠色的油漆斑駁脫落,門縫裡還有不少白色的蛛網。
有一家屋子房門前孤零零地擺有個黑色塑料袋,散發著陣陣地惡臭。
那種惡臭就跟生活垃圾以及下水道污水混合后再加上點肉類腐爛發酵而成的味道差不多。
整間樓道里,最為突兀的便是這個黑色的塑料袋。
姜慶收回視線,扭頭看了眼上方,他沒看見通往上層的路,上方只有無盡的黑暗。
難道是要觸發條件才能上去嗎?姜慶思索著。
他回憶起朱民說過的話,這是一場遊戲。
那就意味著,需要通關可能要達成某種特定的條件。
一層樓的通關條件姜慶並不清楚,但是他一勞永逸地將鬼解決了,強制性通關。
顯然的塑料袋成為姜慶要探索的事物。
姜慶走向塑料袋,同時不忘查看這些緊閉的門,門上貼著黃紙,詭異的是這些黃紙上沒有任何的紙。
他來到了那個塑料袋前,蹲下身子,伸出手去解開那黑色塑料袋。
塑料袋的手提上沾染著黏糊糊的液體,姜慶解開塑料袋的死結。
因為黑色塑料袋裡頭還包裹幾層塑料袋。
待到掀開最後一層塑料袋,發現塑料袋的上方蓋有一張油紙。
姜慶用手挑開油紙,露出了藏在底下的真實面目。
姜慶只是看了一眼,便沒了興趣。
袋子里裝著一個死嬰,沒有自己女兒那般可愛。
姜慶目光打量著那渾身染血,皮膚泛青的死嬰,心頭湧上一種不祥的預感。
忽的!
死嬰緊閉的雙目猛地睜開,漆黑如深洞的眼珠瞧向姜慶。
「嗚哇嗚哇~」
死嬰張開小嘴,粘稠的屍液在唇間拉長。
姜慶皺了皺眉,漠然地舉刀,再落下。
叫喊聲戛然而止。
死嬰長相實在太過醜陋,姜慶二話不說便送它去見佛祖。
此時,姜慶身側的那戶人家。
鐵門后的老舊木門緩緩地打開一道縫隙。
姜慶下意識地看過去,門縫裡一股比冰箱里的冷氣還要陰冷的寒流湧向他,身體一陣寒顫。
木門的縫隙在不斷地拉開,屋子裡的情況也呈現在姜慶的視野里。
客廳的天花板上掛著一個身穿黃色旗袍的女人,電扇旋轉著,女人也在一圈一圈地轉著,捆住女人脖子上的繩子緊緊地勒著她就那樣一圈一圈緩慢地轉著。
女人的腦袋被擰斷了,撲通一聲掉在地上,滾著滾著,撞在了鐵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