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童貫登場 心悅誠服

宣和六年(公元1124年)潤三月二十一，昨天抽空熟悉了下東宮太子府的整體環境，順便享受了下難得的天倫之樂。今日剛起床穿戴完畢，就聽見夏香在門外敲門說到：太子爺，童太尉求見。我心想這老小子來的挺快啊，對於童貫這種宦官，要以攻心為主，畢竟他不像蔡京那樣有家庭的顧慮，另外對於執掌了近二十年軍權的童貫而言，再強硬的政治手段都不及在戰場上的血腥廝殺場面。想到這裡，便對門外的夏香吩咐到：帶到正殿，好茶招待。夏香應答而去，叫來三香隨行，然後向正殿而去！

剛入正殿便見一個紫色著衣老者跪拜朗聲道：下官童貫拜見太子爺！這聲音確實不像想象中的內侍聲音，渾厚中帶點滄桑，這可能與童貫二十歲就進宮當太監有關係，畢竟這個年齡成年男人該有的體貌特徵也都發育完成了，內侍凈身也等於是在鬼門關走一遭，最佳年齡應該在六至十八歲。所以童貫入宮年齡偏大，但偏大也有偏大的好處，在為人處事上和正常發育上佔據了優勢。見狀我隨即一揚手說道：太尉請起，請坐！我便徑直走到正殿大堂主座輕輕坐下，再定睛一看堂下就座的童貫，古人說童貫「狀魁梧，偉觀視，頤下生須十數，皮骨勁如鐵」確實如此，可能長期的軍旅生涯，導致童貫皮膚有點黑，身材非常的魁梧，雙眼特別有神，長著十多根鬍鬚，加上國字臉，確實老爺子在用人方面對於顏值要求還是比較高，童貫雖然近七十的老者了，看起來就像鄰家和藹友善的爺爺。想到這，忽聽見童貫起身拱手說到：昨天驚悉地動導致太子受傷，怎奈下官政務纏身，今天特來看望，還望太子恕罪！只見說完便起身俯身拱手而立。

怪不得是人精，說話滴水不漏，要是平時我受點傷，就憑你檢校太尉、太傅、涇國公等身份會關心我，還來看望。身為宦官頭子，前天我在福寧殿跟董事長超常規時間對詩，下面的小內侍早就告訴你了吧。昨天估計還跟蔡京見了面，今天一大早就跑來了吧。政務纏身更不用扯淡了，宣和五年七月你由於二京的戰事，董事長對你很有意見，就派潭稹取代了你。想到這裡便答道：感謝太尉挂念，本太子只是一點皮外傷並不礙事，太尉請坐！說罷便往下擺了擺手，示意他入座，童貫也便隨即坐到客座上，只見他從左手袖掏出一精緻小盒，起身俯身道：太子爺，此乃百年長白野山叄，為老臣一片心意，還望太子爺笑納！這是在試探我的底線啊，只要收了這禮物，就代表我承認了他，要是不收呢，就拿他當外人，我是大宋集團法定接班人啊，他跟我保持統一戰線就變的十分重要，畢竟權力這個東西確實會讓人著迷。鑒於目前的情況，我是誰也不敢得罪，也不想得罪，奸臣雖然可惡，但是不是簡單的拒之門外或者流放、殺頭就完事，殺頭固然能解恨，但是接下來做事，所以還是表面要保持和睦，必須想辦法榨乾他們一切可用資源，為大宋集團所用，這才是處事之道，所以江湖不止打打殺殺，更不是為了圖一時爽。

隨即我便望向左側邊的夏香說道：如此甚好！夏香向前收下禮盒，並轉身走向偏殿！我接著說道：高太尉自從二十歲便進宮效力於我大宋，前後也近五十年了，真是勞苦功高，為我大宋的邊疆穩定做出了傑出的貢獻，特別是征服西夏、平定方臘等戰績，皆為國人所稱讚，更難得的是對下屬有情有義，收養子的事在軍中已經傳為佳話！就是你童貫二十歲便進宮當太監，為大宋集團服務了近五十年了，這期間多少有點成績，帶領西北軍戰勝了西夏、又帶領他們平定了南方的方臘叛亂，這些成績我是肯定。更難得的是，你為人仗義，不讓下屬背黑鍋，還對下屬百般照顧，說明你是一個非常合格的部門經理。

說完，便望向童貫，只見他嘴角抽了二次，面色凝重，喉結咕咚了二下，便見雙眼一眨，面改顏色之色起身跪拜，雙手攤地低沉的說道：老奴身為大宋臣子，難得皇上器重，只是略盡微博之力，哪能當此榮耀，所取成績都乃是皇上之功，英明決策，老奴只是負責執行而已，只可惜身心皆老矣，要不然老奴還將為大宋車馬奔波，萬死不辭！說罷便低頭而跪，這老傢伙，先給董事長戴個高帽，把功勞歸功於皇上，又側面說出自己是執行人，也就是說我確實有二把刷子，別人去還真不一定能搞定西夏和方臘，這是事實，童貫進宮就拜李憲門下，李憲是當時的監軍，北宋監軍不止是監督軍隊作戰這麼簡單，是有直接的參與指揮的權利，加上童貫也讀過兵法，經歷幾十年軍隊歷練，在軍隊特別是西北軍有了一定的威信。然後接著話鋒一轉，意思就是董事長把我撤了，要不然，別看我年齡大了，但是依舊可以車馬奔波，指揮軍隊殺敵！

這也側面說明了童貫的內心起伏，下屬要的是啥？就是領導的肯定和支持，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有時你很難用標準去區分一個人的好與壞，或則忠與奸，就童貫在軍事上而言，未必一無是處，在大宋集團創始人宋太祖的「杯酒釋兵權」影響下，歷代君王對武將都不夠重視，導致了北宋末年沒有多少傑出的軍事將領，正所謂「欲治兵，必先選將」，童貫算是為數不多的軍事將領，你要下屬為你賣命，只有充分的肯定他的成績，認可他的業績，下屬才會死心塌地跟著你干。

見童貫漸入狀態，剛好夏香從偏殿出來，便吩咐到：把太尉扶起，本太子說的也是事實而已，太尉的功績世人皆知，不用客氣，請起請起。夏香過去把童貫扶起坐回客座上，隨即又端了杯熱茶放童貫茶几上。見童貫情緒稍微有點緩和，便接著說道：童太尉，如今的形勢，你比我更清楚，遼國滅亡是早晚的事，而金人如今對我大宋仍舊虎視眈眈，縱觀全國二十三路，也就太尉之前指揮的西北軍能戰，隨著戰局的進一步發展，我相信太尉早晚還得回到戰場上為國效力，正所謂「囊外需安內」只要我們臣子團結一心，將士用命，百姓支持，定能戰勝任何敵人，把金人打回白山黑水間，讓其回到原始時代！意思就是老頭你也看到了，大遼國已經差不多要嗝屁了，那金人必將對我大宋虎視眈眈，也必將興兵來犯，看全國這二十三個省，也就你以前指揮的西北軍能拉出來跟金人正面的干一架，我看啊，早晚董事長還得重新啟用你，只要我們團結一心，一定能戰勝野蠻的游牧民族。讓他們哪裡來回哪裡去，該狩獵去狩獵去。

能激發武將的最好方法就是上戰場，要不然武將就沒有價值，所謂強硬派，就是那種不服就乾的主。而對童貫而言，戰場上的勝利就是他不斷滿足自己貪婪慾望的根本。童貫斜眼望地，眼珠不斷轉動，然後抬頭說道:太子所言極是，金人如財狼般貪婪，一味的割地賠款永遠滿足不了他們，偌大的遼國便是前車之鑒，邊防的將士也都這樣認為，但是有時技不如人，老臣等也是非常無奈，還望太子多多指點。我是直接點出了目前的現狀，童貫膽子太大了，雖然「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以理解，但是經常給董事長謊報軍情，這事不能由著他。他也承認目前的戰局對大宋非常的不利，前有大遼國、內有邊軍也是這麼說，但是由於缺乏必要的訓練，北宋的政治生態是分化兵權，導致多部門指揮，最後都是相互扯皮踢皮球，軍紀不明，責任不輕，影響了北宋末期的士氣及戰局。

既然說到問題所在了，那就直接點透點，徹底在心理上征服這老賊，便道：指點談不上，畢竟在軍事素養上，太尉要高我很多。但本太子聽聞太尉每逢出戰，必先將糧草運至府內，爾後出征，命所經州縣備如數糧草支援軍隊，另聞內府還養了萬人的青年護衛軍，此前前線傳報小道消息，你等在金人面前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爾後在皇上奏前又是一番說辭？說完雙目直視童貫。

便見童貫臉部二側肌肉快速抽動，牙齒吱吱作響，眼光閃爍，呼吸明顯加速，至三秒，才顫抖起身匍匐跪地大聲顫道：太子恕罪，老奴有罪！貪墨大軍糧草先不說，就光憑私自養上萬護衛軍，已經到了滅族的地步了。童貫本來就是京城開封人，他的家族都在汴京，要是論起罪來，估計他都進不了祖墳。加上在金人面前極盡軟弱哀求，而給董事長彙報又不說真話，給自己臉上貼金邀功，這個要是董事長知道，估計也夠讓童貫下台的了。

默默的讓他跪了二分鐘，才緩緩說道：本太子也只是聽聞，耳聞而已，太尉有則改之，無則加冕，本太子也是為太尉著想，畢竟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難道太尉想前半生的努力到最後落得一無是處，灰飛煙滅，還連累家眷家族嗎？非常明確的告訴童貫，這些事我可以睜隻眼閉一隻眼，那就看你接下來聽不聽話了。雖然你可以欺瞞身處深宮的皇上，但是你瞞不了我，到時要是跟你算賬，你夫人以及家族都將受到牽連！童貫身為太監，但是畢竟是男人，對於家庭的概念還是深切期望的，所以史書記載童貫有五個妻妾，雖然不能行夫妻之實，但是確有夫妻之名及能感受到家庭所給一個男人帶來的內心溫暖。

只見童貫身軀不斷的顫抖，雙掌緊貼地面，屁股翹的老高，身子跪的筆直。半晌，才顫抖的答覆道：老奴以項上人頭及家族盟誓，願為太子爺效犬馬之勞，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聽到這話，估計他是在內心臣服了，既肯定了他的功績，也就是他為大宋做的一切，我都記得，但是反過來，你膽子也太大了，蒙受董事長恩寵，干著齷齪之事，這些我也都知道，胡蘿蔔加大棒真的是好使，畢竟有上帝視覺在這。做戲還得全套哈，裝模做樣起身去扶起童貫，深情的說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就改，還為時不晚也，太尉言重，以後我們團結一心，共同抗擊一切來犯之敵，護天下臣民於安定，護大宋基業於長青。這就表達了我對你伸手了，也就是接受了你的為我所用的意思，順便安慰下，是個人都會犯錯誤，你也一樣，但是難得知錯就改，這事目前就你我知道就行，以後我有事會吩咐你，你要協助順利登基，保大宋千年基業長青！

童貫顫悠坐好，便說道：一切尊太子爺示下！我便回到主坐說道：夏香幫我送下太尉，以後太尉有事你隨時通報。便見夏香俯身應答，便上前攙扶童貫，慢慢走出正殿，向府外行去，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不由感嘆，官大一級壓死人啊，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六賊之一，現在也是哆哆嗦嗦的邁著年老的步伐回府，看來封建社會的皇權制度還是真的至高無上，怪不得出現了那麼的宮廷血案，哎，無情帝王家啊，誰叫皇帝只有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