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快艇突擊
如是想著，俞慶心裡的緊張感覺就減輕了許多，隱隱約約，對即將爆發的戰鬥，還有了幾分期待。
韓慶之是個擅長創造奇迹的人。這一點，不光是他，整個福建水師，甚至福建官場，都毫不懷疑。
而不相信這一點的人，如山本雄二、雄三兄弟，還有劉天盛、楊玄、島津信夫等海賊，腦袋早已經變成了韓慶之的戰利品，被送去了南京。
「如果這次他把劉香的腦袋也給割下來，老子就把游擊職位讓給他。」轉念想到反擊成功之後，可能給俞家帶來的巨大政治利益，俞慶又在心中暗暗發誓。
光擊退許心素等人海盜，確保廈門不失，並不足以抵消先前其叔父俞咨皋吃敗仗丟失金門的罪責。但是，如果再加上巨寇劉香的腦袋，情況就大不相同了。
錦衣衛那邊，在向上彙報的時候，就有了更多的騰挪空間。而俞家在朝廷內的靠山，也有了更多底氣，替俞咨皋解釋，先前的戰敗乃是故意示敵以弱。
只是，這樣的話，俞家就需要拿出更多的誠意，來感謝韓慶之仗義相助。
當然，以俞咨皋在軍中的地位和影響力，即便白拿了韓慶之的戰功，也不會聽到多少質疑和反對之聲。
但是，如果俞咨皋真的這樣做了，俞家與韓慶之雙方之間的情誼，就差不多消耗乾淨了。
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白拿」都是短視之舉。等價交換，才是長久之計。
「好像還不夠，他高中了解元，又被朱一馮看中。即便不立任何戰功，應該很快就能升任游擊，更不需要我把職位讓給他。」轉念又想到，韓慶之如今並非昔比，俞慶又開始患得患失。
他的叔父俞咨皋雖然貴為福建總兵，在官場中的發言權卻沒多高。提拔一個人做實缺千戶，基本上就是極限。到了游擊這一級，就只剩下了推薦權，需要花費一些努力和人情打點，才能將推薦落到實處。
至於參將這一級，則根本不是俞咨皋所能決定。
可如果拿不出比游擊更高的職位來酬謝韓慶之的話。就相當於沒有酬謝。
下次再遇到麻煩，俞家又有什麼資格，求韓慶之仗義相助？
……
人在患得患失之際，很容易就忘記了時間。還沒等俞慶想明白，自己背後的俞氏家族，還能拿出什麼好處，繼續拉攏韓慶之為其效力。前方的海面上，已經隱隱約約出現了一片陸地的的輪廓。
「金門島到了，俞兄，接下來就得你來引水了。」韓慶之的聲音，緊跟著在他耳畔響了起來，不待絲毫的緊張和猶豫。
「啊——」俞慶如夢初醒，隨即，咬著牙點頭，「好。請二哥讓舵手聽我號令。左轉舵到兌位，航向西北。注意控制距離，別離岸邊太近。靠近海岸處，會有礁石。」
「舵手，聽俞游擊號令。帆手，控制翼帆，保證航速。」韓慶之想都不想，就向身邊吩咐。
汲取了十九世紀飛剪船技術特點，並結合了大明目前技術實際情況而打造的哨船，無論可操作性，還是靈活性，都遠非這個時代的任何一種海船能比。
俞慶只感覺到腳下的甲板微微晃了晃，緊跟著，就發現自己面孔已經轉向了西北方。
而腳下哨船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減慢。劍魚般在海面上畫出一道優雅的弧線，繼續乘風破浪。
「好船！一名舵手，兩名操帆手，竟然就能將此船使得如同活物一般。」終究是水師游擊，俞慶眼界卻還是有一定水準的。借著頭頂的月光，他瞬間就看出了飛剪船在速度之外的另一個巨大有點，節約水手。
以前他用過的戰艦，哪怕是一艘小型福船，至少也得七八個人才能伺候得起來。而腳下這艘新式哨船，竟然只需要三個人！
需要的水手少，自然戰鬥人員的比例就會增加。腳下這艘新式哨艦吃水大概在百料上下，能搭載五十餘名弟兄和一行軍炮。
如果將此船放大到千料，憑藉其速度和戰兵數量，未必不能跟大蓋倫分一分雌雄！
「刷，刷，刷……」船尾有人轉動擋板，將暗黃色燈光變得時斷時續。
另外五艘新式哨船，立刻根據燈光的變化，調整航向。緊緊跟在了俞慶腳下這艘哨船的身後。
「這個法子不錯，可以傳遞信號，並且不容易被敵軍看見。」俞慶的目光迅速被燈光吸引，隨即將頭轉向正前方，再度高聲發布命令，「右轉舵三分半，將船頭向右調整，速度放慢三成，待繞過前面那片斷崖所對水域，將船頭再轉向正西——」
腳下的哨船按照他的要求，再度修正航向。彷彿手臂追隨胳膊一樣自然。仟韆仦哾
俞慶心中對勝利的信任再度陡增，深吸一口氣，使出全身解數，繼續指揮艦隊向目標區域前進。
廈門和金門兩座島嶼，最近三年來，一直是福建水師重點經營目標。所以，俞慶對這片水域極為熟悉，閉上眼睛，都不太可能將路弄錯。
在他的認真指引下，六艘新式哨船，快速向前推進。只花了短短半個時辰，就已經抵達瞭望鄉水寨。
水寨的門早已被海盜們拆毀，用來攔阻外敵進入的鐵索，也早就沉入了海底。
兩座藉助地形，從岸邊探入海中的碉樓，被燒成斷壁殘垣。原本安裝在碉樓中頂部大佛朗機炮，不知道被拆到了何處，只剩下了兩個笨重的生鐵炮座。
借著月光向水寨內看去，可以看到數十隻戰艦，橫七豎八地停泊在寨內的筧橋旁。
大部分戰艦上，都沒有懸挂燈籠。只有最靠近外圍的兩艘中型廣船，懶洋洋地挑起了四隻氣死風燈，卻忘了加足燈油。導致燈光的忽明忽暗，就像四團閃動的鬼火。
丑時（半夜一點）剛過，大部分海盜都已經進入了夢香。只有那兩艘廣船的甲板上，隱約還坐著幾個嘍啰。
而這為數不多的幾個嘍啰，竟然誰都沒心思向水寨外多看一眼。哪怕俞慶腳下的哨船，已經悄然靠近了水寨大門！
參戰的海盜成分太複雜了，表面上是許心素、劉香、荷蘭東印度公司三家。實際上，光是許心素麾下的海盜，就分別屬於二十幾個不同的團伙。
負責值夜的嘍啰們，根本分辯不出來，哪些船屬於誰家。而俞咨皋被堵在了中左所，鄭一官遠在秀嶼。這當口，除了「自己人」之外，還有誰會出現在廈門和金門之間這片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