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大陣(上)
好像是第一次這麼認真地觀察火岩山的天空。
晴朗湛藍的天空中幾朵白雲隨著微風緩緩浮遊著,此時已入夏,火岩山上也跟著愈發熱了起來,弄得大家平日里都昏頭昏腦、無精打採的。
琅王在火岩山住了幾日後便帶著連壁公主匆匆離去,看樣子是京都城中出了大事。如此也好,我眼不見心不煩的,省得我整日只能悶在房裡躲著他,這人沒皮沒臉的,又身份尊貴,師傅拿他也無可奈何。
師娘說我在悄悄治癒情傷,我仔細想了幾日,哪來的情傷,我跟那人既不是戀人也不是情人,他從來沒有親口承認過喜歡我,只是我一廂情願罷了,既然分開了那便再也不要相見,不過……為什麼心中好像忽然缺了一塊,變得空空的。
「小白!小白!」見我沒反應,師叔又扯著嗓子大叫幾聲,「小白!你耳朵聾啦?!」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我在躺椅上翻了個身,背過身去順便捂住了耳朵。
「我的小祖宗,你過來幫幫我行不行啊?你師叔我都一把年紀了!」師叔的聲音里有些無奈。
我悶悶地回應著,「沒空。」
「你要是再想那邪教的混蛋小子,師叔可生氣了。我可警告你,喜歡誰都行,就是不許你喜歡那些歪門邪道的賊人!那混蛋小子要是敢來找你,我必定將他抓起來百般折磨!……」
我哼哼了幾聲,閉上眼睛不想理會師叔。師叔一身力氣好像打在了棉花上——他一人忿忿不平地數落著邪教的種種罪行,卻無人搭理,憑空演了一場獨角戲。
「小白,我最近新煉製了一種藥丸,可以讓你變得膚如凝脂,你要不要試試?」也許是見我神情萎靡,師叔屁顛屁顛捧著一瓶藥丸蹲在我面前,一臉猥瑣的笑容。
「不。」我又翻了個身。
「師叔有個侄子,那長得是相貌堂堂,明天我將他喚上山陪你玩可好?」師叔托著大肚子又一步一步挪到了我面前。
「不要。」我索性閉上眼假寐。
倏地一陣微風從面前吹過,捲起些許灰塵直鑽進我鼻腔里,我嗆得捂住嘴鼻咳嗽了半天。剛睜開眼,就看到師叔與流蘇以極其詭異的姿勢糾纏在一起——流蘇死死箍著師叔的腰間,師叔褲衩掉下一半,兩隻手正覆在流蘇的屁股上……
「師、叔!松、手!」流蘇臉色鐵青。
「一起松!」師叔不依不饒。
「一、二、三!」兩人像撞了鬼似的一起鬆手,反向跳開。
「師叔,解釋一下。」流蘇冷冷地拎起一支小小的骨架,瞧著有點像只鳥兒。
「這個……呃……」師叔吞吞吐吐,「我那天看到這隻鳥,就抓起來烤了吃了……」
「師叔!」流蘇額角的青筋直跳,「這是鴿子!這是鴿子啊!這是琅王給我傳信的信鴿!」
「哦。」師叔絲毫看不出悔意。
「鴿子腳上的密信去哪了?」流蘇無奈地長嘆一聲。
師叔瞟了瞟不遠處那一堆食物殘渣,流蘇又如同一陣風一樣飄了出去,捲起一堆塵埃……
這傢伙,輕功越來越好了,就那麼幾步路還要炫耀功夫。
我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師叔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打趣道:「小流蘇,慢慢翻。」
流蘇半蹲在地上,糾結的看著那堆食物殘渣,想下手翻,又嫌噁心,這模樣簡直太有趣了。他回頭可憐兮兮的看著我,我拋過去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
流蘇在那堆惡臭的殘渣堆里扒拉了半天,一個卷著的小紙條滴溜溜滾了出來,上面沾滿了油污和塵土,他捂住鼻子捻起紙條的一角。
「小流蘇,信上寫的什麼?」師叔厚著臉皮問道。
「師叔,你還是專心煉你的葯吧。」流蘇淡淡地橫了一眼。
師叔舔了舔嘴角,貪戀似的看著被流蘇隨手一丟的鴿子骨頭,顯得有些意猶未盡,不過看到流蘇那張臭臉他也不敢再啰嗦什麼,生怕殃及池魚,訕訕然抓起一把草藥閃進了山洞。
「對了大師兄,」流蘇拿手使勁在衣服上蹭著,「師傅和明成住持去修護大陣了,你不去瞧瞧嗎?」
「不去……」忽而想到是因為我未找到八卦輪迴鏡,才使得師傅不得不出此下策,心裡油然而生一絲絲愧疚感,便立馬改了嘴,「去吧……」
「那大師兄,你幫我跟師傅道一聲,我收拾東西去京都了。」流蘇將紙條撕的粉碎,重新扔進了那堆殘渣中。
「去吧,注意安全。」我懶洋洋地揮揮手。
流蘇咻地一聲又竄了出去,轉眼間沒了蹤影。
我也運起內力,借著微風偷點懶,一路飄到了後山火炎口。師傅與那光頭的明成住持正目目相覷,兩人面對面坐在一處平地上,中間放著棋盤,黑白兩子錯落有致的擺著,我沒學過下棋,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該你了。」
「是你。」
「老鬼你記錯了,是該你下子了。」
「不不不,是你……」
兩人臉紅脖子粗地爭論了片刻,都覺得對方在搞鬼。有這吵架的功夫,我都分別數出了黑子數與白子數,不過看他倆年紀一大把了還在吹鬍子瞪眼我就覺得甚是有趣。
「師傅,該你了,你白子數少一顆。」我站在棋盤旁邊,忍不住出聲提醒。
師傅聞言抬眼瞟了我一眼,「為師知道。」
知道你還賴皮?真是為老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