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自帶冷氣的我無所畏懼

秦川動作迅捷，拘下腰去，將另一張正陽符，貼在青石蓋板上。

又將井蓋掀開條細縫，裡邊烏漆嘛黑，啥也看不清楚，只有一陣浸潤涼意撲面而來。

隨手把蠟封符丸扔了進去，驚起一道撲通輕響。

「呼呼呼呼……好溫暖，活過來了，總算是活過來了……」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兩道如釋重負般的舒緩聲響，先後在腦海中響起。

秦川眼看大功告成，直接拍拍手轉身走人。

剛一抬步，腦海之中，霎時間被感激涕零聲淹沒。

「小夥子真是個大好人！」

「再造之恩，莫齒難忘，老槐也沒啥好東西，就贈你一道陰涼之氣。」

「俺也一樣……」

伴隨著吵鬧聲音落下。

三道有著些微差異的陰涼氣息，驀然湧入秦川體內。

一道墨黑，一道青綠，還有一道透明似水。

靜靜懸浮在丹田之中，默默散逸著絲絲冰涼。

這並非是靈氣，也無法轉化為自身靈力，而是更為純粹的陰寒氣息。

秦川面色如常，腳步未歇，繼續朝著山下走去。

只覺有陣陣涼意，從小腹丹田處，緩緩散逸而起，沿著周身經脈，逐漸縈繞四肢百骸。

明明頭頂艷陽驕驕，比之來時更盛幾分。

周身卻是一陣陰涼，渾然不覺酷暑之感。

不由神清氣爽，大步流星。

身後院落里，緊閉著的雕黃木門後方。

一道纖瘦身形，正緊貼在門邊，麵皮幾乎要貼碰到門框上。

身形靜滯，面無表情。

一雙死寂泛白、毫無生機的瞎眼，直勾勾沖著秦川離去的方向。

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秦川頂著烈日，步伐輕快，返回雜役院中，臉上連滴汗珠都沒滲出。

幾步湊到簿房外邊，準備歸還執事手令。

「老黃誒，上頭就要追究下來了，你就體諒體諒哥哥吧。」

才剛走到門口，便聽見了馮保委屈巴巴的勸誡聲。

「這樣，下回！下回分派差事時，保准給你個滿意的活計。」

「再者說了，這都是為宗門辦事，還分什麼你的我的……」

簿房木門敞開著，秦川稍稍探頭，往裡邊瞥了一眼。

寬大的紅木桌案前，站著名五大三粗、麵皮微黑的中年漢子，手裡拎著頂泛黃草帽。

秦川認得，這漢子叫做黃天霸。

前幾日在靈植峰下耕田時，便已見過一面。

「非是黃某不肯辦差。」

黃天霸面色鄭重，一板一眼道：

「只是如今烈日酷暑，一行一動之間，體能精力消耗，遠超平常。」

「若是報酬還按先前那般，便是不公不允，黃某恕難從命。」

太玄宗雜役弟子，雖然身份低微，但本質上還是仙宗弟子，有著自行抉擇的權利。

除非宗門陷入緊急戰備狀態。

不然就算是雜役院執事，也無法強令弟子行事。

「呵，冠冕堂皇！」

眼見賣慘、畫餅、扯大局，三招齊出，桌前這黑臉漢子，還是油鹽不進。

馮保面上神色一轉，擺出幾分鄙夷蔑視。

「扯東扯西，還不就是貪心無厭，想多討幾枚靈石罷了！」

「你不幹，有的是人搶著干！」

秦川心頭瞭然，這是想要藉由污名化，外加競爭打壓，迫使對方就範。

不過黃天霸臉上，卻是一片古井無波，從容出聲道：

「不要用你懷疑的目光，來侮辱我高尚的人格。」

「干多少活，拿多少錢。此乃天經地義，亘古恆之。」

言語之間，恪守原則，徑直一個轉身，抬步向外行去。

「既然馮管事另有人選，那黃某就先行回屋修鍊了。」

「別別別，別介呀！」

見對方作勢要走，馮保面上也有些慌神，連忙一把將人拽住，語氣立馬軟了下來。

「都多少年的老交情了，有什麼不能好好商量的啊。」

「不就是靈石嘛，加！加總行了吧。」

黃天霸煉體十重修為，又正值壯年，乃是雜役院中，一等一的好手。

有些地處險要、繁重艱難的差事，要是他不願去，馮保就只能捋捋衣袖自個兒上了。

秦川駐足門外，靜候片刻，等到他們談妥，黃天霸滿意離開。

這才輕敲兩下木門，緩緩走了進去。

馮保依舊坐在桌案後邊，抱著本厚厚的差役名冊，左右翻看，眉頭緊鎖。

「喲，馮哥，怎麼耷拉著個臉呀？遇上什麼煩心事了？」

秦川將木質令牌放到桌上，明知故問道。

「嗨，甭提了，就這鬼天氣，鬼都不願意出門幹活。」

馮保放下名冊，抬手將令牌收回身前的桌櫃里，搖頭輕嘆道:

「尤其是晌午下午時分，只要是露天的差事，壓根就沒人肯接。」

「可是這宗門分派下來的職責，老是一拖再拖，又怎麼向上頭交差，唉，愁啊……」

煉體境界，嚴格意義上還算不上是修行者，依舊只是肉體凡胎。

沒有靈力護體，沒有修為傍身。

身體素質再好，在烈日下直曬久了，也得要曬出問題，甚至影響煉體進度。

尤其是那些個上了年紀的老雜役，一把老胳膊老腿，死活不願意接手差事，馮保也沒辦法強求。

言語之間，似是忽然想起什麼。

稍稍抬起頭來，直勾勾盯住秦川，面上擠出幾分和藹笑意。

「秦老弟，你今兒下午，應當沒什麼安排吧？」

看著這副模樣，秦川哪裡會不知曉，這馮胖子心裡打著什麼算盤。

不過這一詢問，倒是正合秦川心意。

旁人怕曬怕熱，怕中暑影響煉體修行。

秦川可沒這般顧忌。

有三道陰涼氣息循環縈繞，就算是把秦川投進丹鼎峰的火爐子里，也能比旁人多蹦躂兩圈。

「嗯……這個嘛……」

秦川面露幾分難色。

沉吟著望向窗外天際，如同赫赫炎官張火傘般的酷暑。

「這樣，就按剛才給老黃的待遇，從巳時到申時，露天外勤，一律追加五成靈石。」.

「老馮我再自掏腰包，清涼丹隨便吃，管飽！」

好不容易逮著個肯在大熱天幹活的冤大頭，馮保也算是豁出去了。

「那……那我先試兩天？看看能不能承受得了。」

秦川故作一臉為難，似是不忍推辭一般，期期艾艾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