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慕北鶯來訪

10.

「你好。」慕北鶯大大方方地說。畢竟人家是二十歲有教養的大姑娘。

說完「你好」，她忽然發現明日香也在這。好在她也見過明日香，知道她的來歷。所以也沒有那麼吃驚。

風紫苑嘴唇動動，想說話，可是由於過於激動，張開嘴巴又沒發出聲音。他咳嗽一聲，清清嗓子才說：「你好。」

說完這話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明日香沒說話，風紫苑捅了她一下，她這才慢條斯理地說：「你——好——啊。」

慕北鶯的眼睛轉了轉，目光在面前二人的身上遊走。從風紫苑的身上移到明日香身上，又從明日香身上轉移到風紫苑身上。腦子裡猜測著這兩個人的私人關係。

想想也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天色已經如此晚了。慕北鶯自然而然地往曖昧的方面猜測。

風紫苑也是很聰明的，立刻明白慕北鶯的意思。他趕忙說：「我和她沒關係的。真的！」

他還拉了一下明日香，給了她一個眼色，讓她也說兩句。

明日香才不願意解釋這種事，不過礙著風紫苑的面子，她也不好不說話。

她懶懶散散地說：「是啊。我們沒關係。對不對，紫苑，親愛的。」

風紫苑條件反射般的點頭，嘴裡說道：「對。嗯，不對！」

明日香後面又有句「親愛的」，如果沒親密關係的人會用這種稱呼嗎？明日香和慕北鶯以前倒是見過幾面，只不過都是來去匆匆，驚鴻一瞥。慕北鶯自然不明白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也不明白「親愛的」這三個字什麼都不代表。

慕北鶯的臉上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在她的心裡，風紫苑只是個她的學生而已。

三個人僵在這裡，好半天明日香才開口：「來，進來吧。別老是在門口呆著啊。」

說得倒也沒錯。老是在門口呆著也不像樣。

三個人正要進入客廳。忽然廚房裡傳來一陣焦糊的味道。風紫苑這才想，廚房裡的火沒有關，這下可好，一鍋的菜都糊了。風紫苑無可奈何地看著炒勺，也是無計可施，他只好反身出了廚房，回到了客廳。

一進客廳，明日香就擺出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拍著手說：「哈哈，菜糊了吧。」

風紫苑賭氣地說：「糊了就糊了，我想某些人是吃不到我做的菜了。」

明日香朝他做了個鬼臉，呵呵地怪笑了兩聲。

風紫苑翻翻眼皮，沒理會。

這一切都被慕北鶯看在眼裡。她說：「你們的關係還不錯啊。」

風紫苑立刻擺手否認：「不可能，我們哪有那麼好的關係。」

明日香也說：「沒錯，這個傢伙喜歡成熟型，最好還是大家閨秀。」

這麼一說，風紫苑立刻臉紅了，明日香指的就是慕北鶯，慕北鶯聽不出來，風紫苑可非常明白。

慕北鶯還饒有興趣地說：「其實，我覺得紫苑應該喜歡年紀相近的。嗯，還是小一點的女孩子比較好。」

慕北鶯這句話指的是明日香，風紫苑假裝聽不見。他忽然轉移了話題：「慕老師，吃飯了嗎？」

當然是叫老師，幾天前慕北鶯還是風紫苑的外語家教。

慕北鶯說：「還好。」

既沒說吃了，也沒說沒吃。

明日香趁機用力拍了一下風紫苑的肩膀，說：「慕老師不知道，我們的風大少爺是個手藝高超的大廚。會做很多很多的菜。」

被明日香拍的地方有些發疼。這個女孩的力氣太大。不過，有慕北鶯在這，風紫苑也不好表示什麼，臉上依舊是掛著笑容，點頭稱是。

慕北鶯說：「其實我是吃過了……」

話說到一半，明日香又不客氣的打斷了她的話：「那你可沒口福了。我們紫苑做出來的菜味道好極了，連氣味都讓人久久不能忘懷。」

她還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說：「聞聞這個味道，嗯，絕對忘不了。餘味繞鼻，三日不絕啊。」

這個味道倒是風紫苑做的菜的味道，只不過是菜燒糊了的味道。明日香故意出風紫苑的丑，風紫苑也真拿她沒辦法。

慕北鶯似乎對風紫苑會做菜這件事比較感興趣，她問風紫苑：「真的能做很多菜嗎？」

風紫苑略顯靦腆地說：「還可以，也就是家常菜吧。」

慕北鶯說：「你還真夠謙虛的。會做多少菜？」

風紫苑還沒回答，明日香這個禍害精又開口了：「他會做的多了去了。我給你報報，什麼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什錦蘇盤、熏雞白肚、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

風紫苑立刻捂住了明日香的嘴巴，對慕北鶯解釋：「抱歉……她家人都喜歡聽相聲。」

明日香掙脫開風紫苑的手，繼續說：「還有呢。什麼紅丸子、白丸子、南煎丸子、四喜丸子……」

「夠了夠了。」風紫苑連忙擺手，「我的大小姐你就饒了我吧。」

明日香無禮攪局，風紫苑還真是無可奈何。慕北鶯看得津津有味。她從身邊的挎包里掏出一個禮品盒，遞給了風紫苑。

風紫苑一愣，問她：「怎麼？」

慕北鶯說：「這是給你的禮物，昨天不是你生日嗎？」

風紫苑心裡熱乎乎的，這幾年除了明日香記得他的生日，基本上沒有人會記得這個。

「慕老師……謝謝。」

說話時，風紫苑差點落下眼淚。

慕北鶯則顯得很大方，她說：「別那麼客氣，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家人。」

你的家人？風紫苑琢磨著這句話，覺得這句話有深意。慕北鶯是不是在暗示我。暗示和我有進一步的發展。也許吧，在當我家教的過程中，被我的風采所迷，愛上了我。雖然我比她小三歲，不過在愛情問題上年齡從來就不是問題。畢竟人家是女孩子，不好主動表示。況且我還是他的學生，她不好把真情實意講出來。

風紫苑在這裡胡思亂想，慕北鶯忽然站起來，說：「哦，我想你們還有事情，你們繼續你們是事情。」

說完，也沒等風紫苑說話，她就開始往外走。

風紫苑這才醒過神來，他急走兩步，說：「別走啊。慕老師在這裡多呆一會兒吧。沒關係的。」

明日香也說：「是啊，是啊。絕對沒關係的，是不是？親愛的。」

風紫苑咬咬牙，暗想，你怎麼當著誰的面都敢這麼叫啊。

慕北鶯沒有停下腳步，慢慢地走出了大門。風紫苑和明日香也隨著出來。

慕北鶯回頭說：「好了，你們就送到這吧。」

說完，飄然而去。

風紫苑望著她的背影，直至消失。然後轉臉盯住明日香，眼神凌厲。

明日香可不怕風紫苑，她手叉腰，滿不在乎地說：「看我幹嘛？我知道我漂亮，可你也不要用這種極度崇拜的目光盯著我吧。你會讓我覺得罪孽深重的。」

風紫苑冷冷地說：「你不覺得你本來就罪孽深重嗎？」

「為什麼？」

「今天你是故意出我的丑……」

「那又怎麼樣？我才不喜歡那個女人呢。」明日香向來直言不諱，毫不顧忌對方的感受。

風紫苑嘴唇動了動，說道：「你……」

說完這話，又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

明日香忽然瞥見風紫苑手中的那個禮品盒，趁著風紫苑的注意力還在漸漸遠去的慕北鶯身上，她忽然出手，一把抓住禮品盒，然後向後一躍，和風紫苑拉開距離。

風紫苑立刻抗議：「喂，那東西給我的，你憑什麼拆開。」

明日香吐吐舌頭，繼續蠻橫：「我就要看，怎麼著！」

風紫苑不容分說，猛地撲上去要搶禮品盒，明日香不給，兩人的手攪在一起，明日香的身子一斜，兩人都一起摔在地上。

風紫苑搶東西心切，一翻身，正好把明日香壓在身下，用力抓住禮品盒。明日香也不是吃素的，她雙手按住，嘴裡還說：「就不給，就不給！我看你能把我怎麼著！」

兩人繼續撕扯，難解難分。

忽然，不遠處傳來腳步聲，接著一雙光亮的皮鞋出現在風紫苑的視線里。順著那雙腳向上移動目光，風紫苑看清了，是慕北鶯又回來了。

慕北鶯滿臉驚訝地看著地上滾作一團的兩個人，她輕聲說：「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我的包忘在門口了。」

說完，她快步走了過去。只是幾秒鐘，她又拿著包快步走了回來。

再次走過二人身邊的時候，慕北鶯還說：「地上還是比較冷的，你們還是進屋去吧。」

這次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慕北鶯誤會了，她以為風紫苑和明日香是那種親密關係，甚至認為這他們兩人在這裡旁若無人地打野戰。

風紫苑立刻爬起來，顧不得拍身上的土，就想追上去解釋一下，誰想，第一步剛邁出去，腳下就是一絆，整個身子又栽了下去。

原來，他忘記了明日香還沒起來，一腳正踢在明日香身上，明日香「唉呦」一聲，捂著肋骨差點昏死過去，而風紫苑呢，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慕北鶯遠去。

風紫苑低聲叫道：「我的愛人啊。你就這麼離我而去了。我好慘啊。」

明日香這次是壓不住火了。一把將風紫苑推到一邊，大罵一句：「你個笨蛋！我更慘！被你壓死了。」

說完，她把手中的禮品盒扔過來。正打在風紫苑的腦袋上。經過剛才的一番折騰，禮品盒的包裝被扯開了，露出一條紫色的真絲領帶。

風紫苑看著真絲領帶又笑了，自言自語道：「她給我買領帶，呵呵，這意思還用說嗎？」

明日香望著風紫苑搖搖頭，又罵了一句：「笨蛋，我估計你這個妄想型精神分裂一時半會是好不了了。」

當然，此時此刻的風紫苑是聽不到這句話。他還沉浸在得到領帶的喜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