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晚飯
今天老塔約小宋過來吃飯,待會准讓我跑腿去買點熟食。要麼燒雞,要麼豬頭肉,要不就是板腸。我們沒有冰箱,存不了肉蛋,都是現買現吃。
這可不是他喜歡指使我,每次買都是他點幾樣,給錢讓我看著辦。我則是看自己的心情,想吃哪個就買哪個。回來找的錢零老塔也從來都不要,讓我留著。不論我買回來的是什麼,老塔都表示正想吃這個,誇我會辦事啊,懂他的心之類的幾句。明知道他就是純粹為了誇我而誇我,但得到表揚和認可,心裡還是一樣會美滋滋的。
果不其然,強子一聽小宋要來,就擼胳膊挽袖子地嚷嚷著要露一手。老塔拿了十五塊錢遞給我。
「斌子你去買條魚,饞強子做的紅燒魚了。」
我剛把錢接過來,強子就一把搶了去。
「老塔你吃鯽魚還是鯉魚?我自己就可以了,小鬼頭不要去了。」
老塔看著我一樂,知道強子今天要展示他的廚藝了,說道:
「都行,有野生的就不要養殖的啊!」
強子應了一聲,頭也沒回地就跑了。
眼看著到手的小費便宜了強子!不由得嘟囔了一句:
「四川佬兒,天天叫我小鬼頭,也不知道在他們老家這是夸人的話,還是他媽罵人的話!」
剛子扔了根煙給我,一本正經地說道:
「夸人的!我們那裡只有聰明的小孩是小鬼頭!和你們北方一樣,我們也罵笨的是傻逼!」
大家都笑了,我倒挺不好意思的。一時得意,忘了剛子還在!
為了遮羞臉,又假裝不在意地嘟囔道:
「對,他是你哥,你可不得給他打圓場嘛!反正就你們倆叫我小鬼頭,我就當夸人的聽!」
老塔一拍大腿,叫了一聲:
「失算了,強子買菜太較真!默默叨叨的,且回不來呢!讓斌子跟著去好了!」
我接著老塔的話茬,抓過強子的吉他,說:
「慢慢等,讓他外邊多凍會兒吧!我頂強哥,排會兒!來來來,都別躺著了,玩會兒吧,大冷的天兒,活動活動!」
大夥興緻挺高,我一招呼就開始排練了起來。開始自然是按部就班,慢條斯理的,慢慢地投入進去,都很興奮,很認真。要不是耗子卡殼,都沒人注意到小宋進屋。
大家都和小宋打招呼,我也不知道說什麼,沖小宋笑著點了點頭。
小宋很大方,挨個招呼著,最後沖我招招手,說道:
「斌子,我有事找你,晚上有空沒?」
「有!」
我非常用力地點著頭,第一次小宋單獨找我,很是有些個激動。
剛子一直嘟囔小宋這個,小宋那個的。而且總努力在她面前表現。看得出來他對小宋有好感,但小宋卻熟視無睹,總拿剛子開心,今天也不例外。
「小宋你餓嗎,我在爐子上烤著饅頭呢,現在正好吃!」
說著剛子拿過來烤得外焦里嫩的饅頭,給小宋遞過去,又拿起杯子去倒熱水。
「老塔,你那臭豆腐藏哪了,拿出來,弄一塊!」
小宋把饅頭掰開,吹著裡面冒出來的熱氣,大模大樣地往那一坐,和到了自己家一樣,毫不客氣!
剛子端著水湊到小宋前面,賤兮兮地說道:
「小宋你敢吃老塔的豆腐啊!小心別讓老塔吃了你的豆腐喲!」
小宋一伸手,抓住了剛子的頭髮,用力向下拉著,罵道:
「剛子,
這他媽是跟我說話呢?說!是不是你丫想吃我豆腐!沒事凈他媽找抽!」
剛子疼得直哎喲,一邊求饒一邊顧著手裡的杯子,怕水撒出來,燙著自己,更怕燙著小宋。
大家都笑著起鬨,老塔拿著臭豆腐,也樂了,勸小宋:
「宋,行了,放過他吧!非得給他薅得一根毛都沒有了啊!得嘞,撒手吧!」
小宋放開剛子,接過臭豆腐,得意洋洋地問剛子:
「再胡咧咧一個試試,看我有沒有辦法收拾你!」
「怕了,怕了!不敢了!你真下死手啊!」
剛子一邊揉著頭皮,一邊招呼坤子幫忙收拾東西。
我們這個排練帶住宿的地方就是兩間民房,空間很小。不收拾收拾,根本就沒有地方可以坐下來吃飯。音箱、馬扎的湊起來夠了七個坐,耗子又去鄰居大哥那借了個方桌。屋裡勉強算是能開席了,但買菜的廚師還沒回來!
老塔等得有點急,說道:
「我騎摩托出去找找強子去吧,別再讓人把他給拐走嘍!」
耗子嘿嘿嘿的笑,神秘兮兮地說道:
「你猜怎麼著?這孫子今兒最少備六個菜!多少回了,想給小宋露一手!嘿!今兒算是讓丫逮著機會了!」
小宋把剛吃了一口的饅頭往我手裡一塞,站了起來,沖著耗子又來勁了,罵了一句:
「怎麼他媽什麼事兒都得掛上我呀!耗子你那意思是我不能白吃!你們誠心敬意地請我,完了得找巴我一頓是不是?」
「瞧這姑奶奶,嘿!這火氣揣了一兜兒,隨掏隨有,逮誰跟誰來!我錯了,當我沒說行嗎!」
耗子想的是不吃眼前虧,可也晚了一步,小宋一腳已經踢上了。
「別打腿,嘿!晚上還得排練呢!腿兒折了怎麼打鼓去呀!」
耗子抱著一條腿滿屋亂蹦,大家又哄堂大笑!
小宋也不笑,從我手裡拿過饅頭,咬了一口,就著熱水開始吃。
「斌子你跟我出來,跟你說點事,就著買瓶酒回來,省的落人口舌!」
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剛子這會兒又來了精神,叫了一句:
「小宋,你為什麼要小鬼頭一起去呀!要不我跟你出去吧!小心小鬼頭占你便宜!」
剛走沒兩步的小宋就勢抄起來個凳子,往上一舉,做了個要打的姿勢。
嚇得剛子一抱頭,往下一蹲,大喊一聲:
「我的媽,出人命了!」
小宋沒扔凳子。
左手的凳子是沒扔,右手的饅頭可也沒留著!
帶著臭豆腐的大半拉饅頭,一下就拍到剛子腦袋上!
「非得把你薅成老塔那樣才能管住嘴是吧?」
老塔伸手接過凳子,hu'lu腦袋,也跟著開玩笑,說道:
「我這可是自個兒剃的。瞅瞅,一根不少!回頭你再嚇唬他,就說給他薅成陳佩斯,可別帶上我了,弄得我好像不長頭髮一樣!」
耗子繼續跟著起鬨,嚷了一嗓子,聲音很大:
「人陳佩斯那也是剃的!」
小宋沖著耗子一瞪眼,惡狠狠地說道:
「甭嚷嚷!再有人胡說,把你們幾個長毛兒怪全薅成禿瓢兒!」
我一捂腦袋,趕緊湊熱鬧說了一句:
「沒我啊,我話少。」
耗子躲得遠遠的,但依然嚷嚷著:
「你也跑不了!最壞的就是你!蔫損壞說的就是你這種人!」
我一臉的無奈,回了一句:
「耗子,乾脆你現在就把我頭髮薅了得了!幹嘛這麼恨我呀?我又沒招你!」
老塔揮揮手,示意大家安靜,說了句:
「別鬧了!斌子,你倆先走!我騎摩托尋尋強子去!」
一出門才感覺到冬天到了,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和小宋說:
「嚯!夠冷的,這才什麼月份,冷的能凍冰了都。」
小宋也冷地抱著夾,快步走著,和我說:
「趕明兒我給你拿個帽子,拿副手套來吧!你怎麼什麼都沒有!」
「謝謝!我捨不得買,沒掙著錢呢,吃飯都得經濟著花。」
「我有點東西,你幫我看看。」
說著小宋掏出來一個六十四開的小本子,裡面寫得密密麻麻的。正想仔細看看,老塔騎著摩托出來了。
小宋一把拉我的手,急促地說了聲:
「收起來!」
老塔根本沒注意到,快速從我們身邊經過,喊了一句:
「別走遠,早點回來啊!」
我應了一聲,小宋沒言語。
等老塔走遠了,我又打開本子想看。
小宋打了我的手一下,說道:
「收起來!這是我寫的一點東西,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你沒事的時候看看!」
我應了聲好,把本子裝在衣服內袋裡。
小宋有點害羞,臉色微紅,接著說:
「這個不給別人看啊!不許滿世界給我散德行去!」
「是。」
「我字寫得不好看,你別笑話我。」
「不會!」
「我不懂你們寫歌都有什麼規矩。就是亂寫著玩的,你幫我改改什麼的。」
「唉。」
「你再一字一個字地蹦,小心我扇你!跟我說說,平時創作的時候你都是什麼狀態呀?」
「我不創作!」
「找著挨揍呢,是不是?不創作,你那些東西都怎麼寫出來的?」
「隨心而生,隨意而形!靈感來了,提筆就寫。靈感不來,生憋沒用啊!」
「放屁!你怎麼編的那些詞?」
「不編啊,大姐!就是自己冒出來的,不像書里寫的那樣,沒日沒夜地推敲。就是自然而然地就出現在腦子裡了,那話怎麼說來著,真情流露嘛!」
小宋突然很小心,也很輕聲地問我:
「你寫的那些都是真的嗎?都是你經歷體驗過的嗎?那些感動,那些憤怒,還有那些憂傷,是從生活經歷中提煉出來的嗎?」
「哪有那事兒啊!我才十八不到,哪有那麼多人生感悟!真假四六開吧,好多都是幻想!自個兒給自個兒編故事,編著編著就信了,信了就像是經歷過了。完了就寫出來了。」
「沒聽懂!合著你那些都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寫的呀?不是在現實里受了傷才痛定思痛的呀?」
「不是!小宋,你那些都是在什麼情況下寫的?」
「都有吧!有的是高興的時候寫的;有的是傷心的時候寫的;有的是害怕的時候寫的;也有的是心裡空空的,沒抓沒撓的時候寫的。」
「我可以幫你修飾一下詞,但是如果你想譜曲,還得找高人。老塔、老周都行,我沒那麼大本事。」
「你先看完再說,我寫得不好!」
「小宋你可別謙虛了!寫這麼一本不容易,一般人根本辦不到!別的不提,就說耗子吧,你真把他薅成光頭,他也寫不出來!甭看他彈琴打鼓都是把好手,寫東西是真不行!」
小宋撲哧一樂,推了我一把,說道:
「我跟他們打打鬧鬧的時候你怎麼總往一邊躲呀?平時也不跟我說話,你是看不慣我呀,還是怕我呀?你別說天生就這麼內向!你可不像是內向的人!」
我低著頭,也不敢看她,聲音里充滿不自信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就是怵頭和你說話。可能是怕說錯了什麼惹你不高興,也可能是怕逼叨半天你不理我!我自個兒總結的就是人慫!跟男的怎麼都行,跟女的就使不出來了!」
「就跟我呀,還是跟所有女的都這樣?」
「你最厲害,我也沒接觸過什麼女的,最多就是那些個女同學。跟她們我也是不怎麼說話。」
「你嫌我鬧嗎?」
「沒有,沒有!活潑開朗是好事,打打鬧鬧的,歡樂愉快。挺好的!」
「哈哈哈,小屁孩兒!」
「你看!我就怕別人當我是撒尿和泥,放屁崩坑兒的小孩兒。一點都不平等!要不我不願多說話呢,你這一句就給我噎死了!」
「哈哈,你不撒尿和泥啦?要不你再撒尿和一個吧!來來來,我瞅著,你和一個!」
「大姐,咱能不逗嗎?快走吧,買酒去吧!一會再給咱倆凍挺嘍!」
小宋哈哈大笑,跟我一前一後地走著,不時回頭叫一聲小屁孩兒!
「小屁孩兒,你這一嘴的BJ話說得不錯呀,你要不說還真不知道你是外地人!來BJ多長時間了?跟我說說!」
「不說,不高興!」
「別介,說說,說說!我不叫你小屁孩兒了,還不行嗎?別生我氣,說說,怎麼來的BJ,在BJ多長時間了!」
「大姐,我說不高興不是沖你。是那些經歷讓我不高興,能不說嗎?我不想說!」
小宋好像有點生氣,突然一轉身,厲聲道:
「站住!別走了!站這跟我說,說不明白不放你走!敢跑我薅你頭髮!」
我低著頭,很小聲也很平靜地,把那些不願再回憶的過往,細細的說了一句遍,最後我說:
「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我就憑著記憶,學BJ人都怎麼說話。一個字一個字地摳,學他們的口音,學他們的語氣。還不是不想讓人一眼就看出來我是外地人,就想欺負我。」
小宋眼淚在眼圈裡晃,但沒有掉下來。我也沒敢多看她,就是低著頭,用腳搓著地面。
小宋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斌子,當好人就是要吃虧,就是要受氣!你沒走彎路,沒學壞,是你家教好,也是你修養好。堅持住,早晚好人有好報!你別哭,買酒去,我陪你喝點!」
「大姐,我沒哭!掉眼淚的是你!」
「滾!誰掉眼淚了!你告訴我那個琴行在哪,什麼牌匾,什麼字型大小,我找人收拾他去!」
「找不著了,關了,現在是個服裝店。」
「便宜狗東西了!回頭要見著那孫子,一定告訴我,我替你收拾他!起碼大耳切子翻倍還給他!再訛他二十套琴弦!」
「大姐,剛還勸我學好呢!這一眨眼就教我去打人啦?」
「沒聽懂啊?你還當你的好人,打架的事交給我!」
我走了幾步,回頭叫小宋:
「行了,咱能去買酒了嗎,天都擦黑兒了!再耽誤一會兒真凍挺了!再說,咱倆在這聊天,那哥兒幾個不定怎麼編排咱倆呢!回去你就聽他們怎麼調侃你吧!」
「敢!我撕他嘴!」
真不知道這小宋怎麼那麼暴力,張嘴閉嘴的就是打人!奇怪的是那幾個好像還挺樂意招她打,除了躲就是跑,沒有一個叉腰站那跟她對付的!
可能就是因為我們那極少有女生光顧吧!
除了小宋,就是老塔的女朋友偶爾露個面。我們五個全是光棍,都沒有交上女朋友。
「小宋,咱買什麼酒啊?」
「買兩雙溝,再稱一斤瓜子,二斤花生米。」
「四川那哥倆七點多就得走,他們是夜班廚師;耗子晚上去另外一個樂隊排練;坤子可能也待不長;老塔回家陪媳婦。兩瓶喝不了啊,有點多吧?」
小宋從後面捅了我腰一下,不滿地說道:
「怎麼那麼笨呢!喝不完不會放起來嗎,明天再喝就有毒啦?小屁孩兒,看著你挺聰明的,怎麼老犯傻?」
「小宋,你不剛說了不說我是小屁孩兒了嗎?怎麼又來了?我傻你教我不就完了嗎!幹嘛捅我后腰啊!再把腎給我捅碎了!」
「滾!還腎捅碎嘍!我把你整個人都給你捅碎嘍!」
我被噎得不知道說什麼了,只好不再言語。小宋卻打開了話匣子,他問道:
「聽說你還上學呢?高中啊?」
「是。高三了。」
「見天兒的也不去上學,高考怎麼弄?不考啦?」
「過完年就回去上學,不出來了!」
「不玩樂隊啦?」
「先放一放吧,我特別想上大學,學業就此打住有點不甘心!」
「對!長出息,考清華!」
「清華沒戲,我是文科,能報北大。」
「那就考北大!考上了我請你吃飯,給你開桌席!」
「你跟老塔說的一樣,都讓我考北大。我看這兩桌席,我還真吃不上了!回去再怎麼好好學,進北大也是絕對沒戲,但我一定努力考回BJ來!」
「好啊。」
小宋沒再說什麼,我也不知道往下該怎麼聊,兩個人都沉默著,直到買完東西出來。小宋又問道:
「你走了誰寫歌呀?」
「老塔呀!他可是個高手,別看他平時不露,厲害著呢!他寫得可比我好不少!」
「那他為什麼不寫?自個兒的留著自個兒用,先把你榨乾嘍?反正你也不能長期在這兒!」
我搖搖頭,苦笑著問道:
「你看他是那種人嗎?」
「看著倒不像!」
「這話說起來慚愧呀!」
「你慚愧什麼?幹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兒啦?」
「不是那意思!小宋你不知道!老塔是對我真好!認識我之前他自己寫了不少,都挺好的!但自從把我拉進樂隊,他一直貶低自己,往上抬舉我。就是為了讓別人高看我一眼,就是為了讓我多分點錢!老塔可是個徹頭徹尾的好人!以前別說見,聽都沒聽過這麼好的人!」
「感恩圖報。」
「大姐,那是知恩圖報!」
「一個意思!別跟我犟!」
「是!對了,我年後不回來的事別告訴其他人啊!只有你和老塔知道就行了!老塔也不讓我說。」
「小屁孩兒,你嘴不嚴!不讓你說你還告訴我!」
「他不讓我和哥兒幾個說,沒說不讓和你說!」
「抬杠?老塔點名說了你可以告訴小宋了嗎?」
「沒有啊!他就說先別告訴哥兒幾個!你又不是我哥們!」
小宋從後面一拽我的頭髮,提高嗓門問道:
「我不是你哥們兒?那我成你什麼人呀?」
「說真的,我們倆頂多算是半熟臉。總共也沒說過幾句話,也沒什麼交情。比陌生人強點,可也沒強多少吧?」
「去你大爺的!」
小宋罵了一句,用力拽了一下我的頭髮,然後扔下我徑直走了!
我愣了一會兒,措辭確實欠點,可也沒有違背事實,不知道為什麼她生那麼大的氣。
不即不離地在後面跟著,想叫她一聲,再聊點什麼。
看她那氣呼呼的樣子,又忍住了。
就這麼一路無言,一前一後的回到住所。強子正在只有頂棚的露天廚房忙活著,剛子在一旁幫忙。院子里很冷,但是弟兄倆卻忙的熱火朝天。有這倆廚師出馬,根本就不讓我們動手。
強子的手藝是真不錯,一桌的魯菜,做的是色香味俱全!
大家吃得高興,喝得盡興,聊的也很開心。只是小宋一句話也不和我說,甚至都不看我一眼。我知道剛才說的話她不愛聽了,但這個場合不適合道歉,只能時不時地瞟她一眼。但是小宋根本就不看我!
不到八點,他們就都走了,只剩下我和小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