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湖路

北陽

代州路處於北陽西北部，西接百里雪域，南去便是劍南蜀地兩路，下轄六州四十三縣。

宿州城外，官道上路途中，開著不少酒家，為往來旅客商販做著提供休憩的生意。

「姜少俠，你已經等了兩天了，可還是沒有等到故人！」酒肆夥計提著酒壺從姜回的桌前悠悠走過。

「想來，應該快到了！」姜回隨意回復道，酒肆夥計繼續走向客棧，姜回一身藍白色裝束，身形修長勻稱，初看便有少年俠士般的豪氣傍身，令人想不自覺的前去認識結交一番。

姜回透過籬笆看著客棧外的來往的官道，一雙目光清澈的眼神里藏住了這般年紀的輕浮，露出了少有的果敢與決絕。

這是他正式踏出江湖后，師傅交給他的第一個磨鍊任務，他身上背負了太多的故事，需要由他一一去開啟和經歷。

姜回身前並未像尋常客旅一般擺放酒肆最純正的釀酒，而是一碗普通的茶水，飲了又飲，酒肆夥計見他雖然只要求清茶，卻絲毫不吝嗇銀兩，雖在酒肆住了兩晚，卻已經支付了不少的銀兩，心中對姜回既好奇又十分有好感。

客棧外一陣馬蹄聲逐漸靠近，霎時一隊七輛馬車列隊出現在客棧外，只見為首馬車車窗內微微掀開，一雙眼神犀利般掃過，姜回細細看向車隊，唯有最首馬車乘人，其餘盡皆是拉成貨物的板車。

前列四輛馬車兩旁皆有衣著鮮艷，裝扮精緻且年歲不過十歲的男孩女孩，不過細細觀察不難發現每個孩子神情獃滯，各自成隊站列守護馬車前行。

車隊並沒有在客棧停留的意思，車輪繼續活動向北而去，此時客棧的夥計和來往行人商客皆被客棧外的情形所吸引。

「咦，如此規模的車隊，為何不來酒肆休息再走？」客棧夥計摸著後腦勺疑問道。

「小哥，結賬，我也得出發了！」姜回起身，轉身朝客棧走去。

「好咧，少俠，您這些天住宿以及茶飯錢老闆已經說夠了，您收拾好自己東西就可以直接走了！」客棧夥計對迎面而來的姜回說道。

姜回走出門外，前往一側前去牽過坐騎，夥計忽然記起什麼，來不及看向姜回直奔二樓，樓梯台階一陣喘急的踏步聲。

「少俠，少俠，你的佩劍忘記拿了！」夥計有些著急衝到姜回的馬前，將懷中的長劍恭敬的交給馬背上的姜回。

「哎呀，少俠，聽聞不少過路的俠客劍士說過，行走江湖劍士可不能沒有自己的佩劍啊！我這輩子是難以行走江湖了，少俠可得好生記清楚了！」夥計打量著姜回說道。

「多謝小哥了，告辭！」姜回抬手朝酒肆夥計抱拳，然後微微胯下用力，座下白馬前蹄踏出客棧，酒肆夥計看著姜回遠去的背景，時不時感嘆一聲，些許方才返回酒肆繼續工作。

宿州官道上，姜回策馬緩緩跟在車隊身後，此去官道的終點便是宿州西北一百四十里的風雷鎮。

陽春三月，正是一年好時節，姜回行駛在官道上，兩旁道路陌上花開，一陣奼紫嫣紅開遍，姜回單手握住韁繩，一手拿起隨身的酒壺，擰開壺蓋小飲了一口：「還是只有桃花塢的清平一醉最是能夠與這春意相配！」

桃花塢位置不在天下十五路的範圍，而是處在豫南路與江淮路之間的出海島嶼上，島上面積雖然不大，島的四周更是懸崖戈壁，唯有一處平緩可上島，極為險要。

早年間北陽開國初期，有人在島上不惜耗費家財種植了數萬株桃樹，如今更是成為了江湖俠士嚮往的世外桃源，一般外人極少登島，島上桃林深處有居所名桃花塢，乃是當今武林七位劍仙之一的春風客，季春風常年棲居之所。

春風客乃是江湖俠士給予的稱謂，乃是因為季春風為人俠義，在江湖中久負盛名，出身北陽名門，最終卻毅然隱於江湖，留下不少佳話傳說。

姜回乃是季春風關門弟子，於十年前在北陽朝廷劫難中解救出來，一直於桃花塢修行武功，此番還是十年以來首次出島歷練。

「師傅還當真是捨得呀，連一直以來最為看中的佩劍都交給我了！」姜回低頭看了看馬背上掛著的長劍。

「一蓑煙雨任平生，不知道你在我手上能不能再現劍仙的風采！」姜回用手捋了捋劍首上的劍穗，此劍白色劍鞘，劍身伶俐鋒芒，一直作為季春風的貼身佩劍，取名「一蓑煙雨」，此劍一路跟隨季春風從劍客直到八年前江湖評點出七大劍仙，季春風憑藉二十三路桃花劍訣得劍仙之名，又因喜愛孤身一人故號「獨孤」，遂得獨孤劍仙稱號。

姜回一路跟隨馬隊前行在官道上，天色漸晚，夜幕逐漸籠罩，一片星河橫掛在夜空之中，似乎為姜回指引著前行的道路。

姜回駛入一片樹林之中，卻見樹林深處馬車橫七豎八擺在道路兩端，路面上依稀插著火把，在月光的照耀下姜回駛近馬車，抬頭望去毫無馬車隊伍的蹤跡。

姜回下馬，順勢取下「一蓑煙雨」，朝馬車四周走去，正仔細查看時，一道伶俐的呼聲從馬車背後傳出，姜回不由得後背一個冷顫，尋著聲音朝馬車後走去。

「嗚嗚，嗚！」

馬車後面一個十歲姑娘坐在石頭上，雙手抱著頭髮出俐俐的哭聲，姜回嘴角微微上揚：「小姑娘，哭什麼呀，給哥哥說下！」

姜回靠近女孩身旁，不然發現女孩正是與在客棧外看到的守衛在馬車周圍身形裝扮相同。

「哥哥的臉如此俊美，不如和我換張臉吧！」女孩哭聲頓然止住，突然抬頭看向姜回，剛才滿面愁容的臉龐上頓然露出抽象的笑顏，誇張拉長的五官令人望而生畏。

姜回卻是淡然回復道：「那可不行！」

「小哥哥為何一直跟著我們……」姜回眼前坐在地上的女孩突然表情再度轉變，突然間神態威嚴，雙眉緊鎖，一雙眼神死死盯住姜回，一陣陰風從姜回身後襲來，風勢吹滅幾根火光。

姜回盯住女孩臉龐開口說道：「小姑娘有所不知，再過三個月，是我很重要的人生祭，她不在世間已經十年之久，她生前呀！期盼著天下和睦，四海歸心，江湖太平！」

姜回站起身子，繼續說道：「所以，我要在這三個月時間內，做些事以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我尋思著……還是送幾顆人頭來更好些！」

姜回話語剛落，四周頓然一陣殺意襲來，小女孩聞言後身體不自覺般扭動起來，猛然抬頭，手中不知何時藏了把短劍，徑直朝姜回刺來。

「嗖！」

姜回輕輕抬步，身形朝掠過小女孩頭頂，穩穩落在馬車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