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飢餓也許能促使人快速成長,那段時期,我瘋狂練習打算盤,多年養成午睡的習慣改掉了,利用中午時間練習打算盤,記農藥名稱、記農藥價格,以及農藥的功效和用法等。

我想之所以一直沒能成長,亦或是父母的寵愛。

一直生活在父母溫暖的懷抱里,沒經歷風雨,沒挨過打,沒受過餓,頭腦中父親像我喂侄兒吃飯的鏡頭時時浮現。

我在家排行姊,父母最喜歡我這個老幺。在我們那兒四鄉八里,親戚中,人人皆之。

一是因為我乖巧懂事,二是我老小,俗話不是說爹媽喜歡斷腸兒嘛,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可能是大哥大嫂的頭胎是個女兒,而且大哥大嫂接連生了四個女兒,最後一胎才是個男孩,人說奶奶喜歡長頭孫,可母親沒有長頭孫來喜歡。

所以,父母把眾多的愛聚集於我。

沒有歷練,哪能成長。

沒有摔打,哪能成熟。

沒有挨過餓,哪裡能知道溫飽的幸福。

由於我的迅速成長,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我記住了藥品的目錄、價格、用途、方法,以及算盤打得也相當地好了,加減乘打得滾瓜爛熟。

加減是我自學的,乘法總是打不好,有一次下班回到二哥家,晚上二嫂帶著侄兒上她姐姐家去玩了,二哥問:

「怎麼樣?」

我回答:「算盤打得不好,乘法不會打。」

二哥:「我來教你一個方法,用破頭乘法。」

接著還從書房裡的書柜上拿出一精緻小巧的算盤,演示了一遍給我看。

後來,第二天起,我就天天中午練習破頭乘。

破頭乘,學習簡單,正確率還很高。

第二個月,也就是從十一月份開始,王經理安排我收款,當個收款員,並給我雕刻了私章,私章的名字也是王經理起的,叫「梅靜」。.

王經理說:「小梅,穩穩噹噹,安安靜靜,私章就用我起的名叫『梅靜"。」

從那時開始直到調離這個公司,我就一直叫「梅靜」,一直當收款員。

遇到農忙季節,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記憶中,一天收款最多是十八萬多元錢,那是買賣只有現金,下午去銀行存款,我是提著一個大塑料編織袋,裡面裝的十八萬多元的現金。王經理特地安排人騎車送我到銀行存款。

收款員責任重大,少收的款,收了假鈔,都得自己賠錢。

有一次,也是農忙季節,那天也收了很多現金,晚下班匯總時,少了四百元錢,把辦公桌邊的抽屜翻了個遍,就是不見四百元錢。

當時,收款沒有多少經驗,前輩也不提醒,背朝大門,一忙起來,我的背後圍站了很多人,我把收到的現金統統放進胸前的辦公桌中間大抽屜里,忙了來不及用鐵夾子把錢夾起來,等一番忙下來,我再慢慢整理票據和現金。

估計是有人從我的抽屜里偷走了四百元現金,我又急又氣,後來這錢還是由自己來賠,但不是在工資扣的,而是從每月的獎金中一點點扣除的。

十一月下旬,二哥跟隨他們單位的一把手外出到深圳考察學習,學習改革開放的先進經驗,市場經濟的優越性等,一去就是一個多月。

中國改革開放政策象春風吹綠了沿海大地,沿海城市在改革開放中發展迅猛,經濟建設突飛猛進,探索出了很多有益可複製的經驗。

中國內地各省市紛紛組團到深圳、廣州等沿海城市取經。

在二哥離家出差的這段時間裡,我和二嫂成了戰友,共渡難關,帶好小侄兒。

從二嫂家到她的單位,騎自行車要頭十分鐘,而且出門還有一段上坡路,不能騎必須推著自行車。為防止賊偷車,每天二嫂還得把自行車從一樓搬到三樓,二哥二嫂住三樓。

早上,二嫂先把侄兒送到幼兒園,再到單位上班;中午下班又接侄兒,燒午飯,下午上班又要送侄兒去幼兒園,晚上下班又要接侄兒。一天兩個來回。

幼兒園就在二哥單位後面,平時都是二哥接送的。

現在二嫂一下增加重擔,我看心裡,有些心疼她。二嫂剛從鄉鎮調上來不久,在單位不好遲到早退。那段時間二嫂很辛苦。

所以,從二哥出差第一天起,每天早上,我上班時就把她的自行車扛到一樓,二嫂是搬,我是扛,因為我是小個子。本來我中午不回去的,現在午飯後,我就回到二嫂家,幫著她摘摘菜、燒燒飯、帶帶侄兒、洗洗衣服。下午,如果我下班吃飯早的話,我就去接侄兒。有時,遇到周末,二嫂單位娘家有事的時候,或者工作日二嫂單位有急任務,沒時間接送侄兒時,我就帶著小侄兒到公司來。

記得有二三天時間,二嫂要到菜市場早巡視。一大早上,二嫂早早地就要到市場去巡察巡視。沒有時間管侄兒,甚至連穿侄兒起床的時間都沒有。

我就把侄兒從床上穿起來,給他洗臉,帶他下樓吃早餐,然後帶著他到公司上班。

頭一天,王經理看到我帶著侄兒,笑嘻嘻說:「小梅啊,是要幫幫嫂子,哥哥出差了。」

第二天,王經理看到我帶著侄兒,沒說什麼。

第三天,王經理看到我還帶著侄兒來上班,黑著個臉。

還好,第四天二嫂市場巡禮也結束了。我不用再帶著侄兒來上班,看經理臉色了。

二嫂在二哥出差的時間裡,還腌制了香菜。

我們這兒,每年到十一、十二月份的時候,天氣冷了,家家戶戶基本都要腌制香菜。

到市場把大白菜買回來,大白菜正上市,價格便宜,農村的話,就自己種大白菜,城裡的就得買。

先把大白菜清理一番,除掉菜根,剝掉黃葉,把菜桿和菜葉切成一條條的,用白色的棉線紮成一小捆一小捆地,掛到大太陽底下曬,曬了三四個太陽后,用清水洗乾淨,再用切碎的生薑、大蒜、紅辣椒粉、熬熟冷卻后的香油攪拌均勻一併倒入晒乾洗凈的菜里,用手搓揉,使每根菜上都沾滿佐料和香油,然後把調製好的菜倒入到養水罐子里,放置到陰涼處,可以吃了。這腌制好的大白菜就叫「香菜」。吃起來,脆蹦蹦的,香香的,辣辣的,特別下飯。

一天午飯後,我回家看到二嫂在陽台太陽下趴在桌子上切白菜,旁邊還堆了好多大白菜,廚房裡在燒著飯。

我走到二嫂身邊,對她說:「你去燒飯吧,侄兒肚子餓了。我來切白菜曬。」

那天中午,我切好所有要腌制的大白菜,用棉線紮好,一排排掛到陽台竹竿上晾曬,忙完這一切,我才去上班。

雖然二哥不在家,我和二嫂成了戰友,但是並不是多親密的戰友,始終保持著距離。

二哥家就一台彩色電視機,是小英寸的。電視機放在二嫂房間里矮腳衣柜上,是結婚時置辦的。

二哥和二嫂結婚,除了二哥在單位分了這套三居室的房子,母親還讓大哥親自給二哥做了一套傢具,大哥是木匠。

做傢具的木料是大哥大嫂親自到市場買的,傢具打好后,用大貨車拖到二哥家。

傢具顏色和款式都與二哥家很相配,傢具做得小巧精緻。

二嫂在追《浮華世家》電視劇,我也跟著看了幾集,看著看著,追劇上隱。周未時,一個晚上要放三四集。

天冷了,二嫂帶著侄兒坐到床上看電視劇,我在二嫂房門口端個小板凳坐著看,二嫂看看我,說:

「天冷,你到床上來看吧。」

我說:「不冷。」

有時,二嫂叫上好幾次讓我坐床上看,我依然堅持坐在房門口看。

大概十二月下旬,天氣大冷了,二哥才回來。

當時他們考察組一行人從海南乘飛機到上海后,冷得出不了門,打電話回來讓單位開車帶上棉衣服接他們,因為冬天深圳海南是不冷的,只需穿著單衣服就行了,到了上海就是大冬天了,必須要穿棉衣。

二哥回來后,我和二嫂「戰友」的身份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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