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當首領也不是那麼難

苔蘚營地，外圍道路。

稚嫩、瘦小的戰童俘虜拿到燃油桶迅速下車，然後獨自朝著前方跑去。

朦朧月色中，對方的影子逐漸消失於眾人視線盡頭。

至此，時光悄然流逝。

十秒，三十秒。

一分鐘，兩分鐘！

對於等待的周澤而言，三分鐘非常漫長，同樣也非常短暫。

正當氣氛愈發緊張，眾人的呼吸越發壓抑的時候。

突然間，道路前方一陣悶雷般的巨響驟然爆發。

緊接著，眾人的視線內便闖進了一團耀眼無比的劇烈火光。

「這是成功了？」

見狀，周澤心裡驚喜萬分。

可是作為團隊頭領，理智讓他保持著謹慎。

「大傻，老巴克，你們以最快速度前去看看情況！」

一聲令下，兩輛靈活的摩托車開始啟動引擎，狂飆而出。

大約十幾秒后，兩人匆匆返回。

並且一輛摩托車的後面，還多出了前去執行任務的戰童俘虜。

對方隔著幾十米遠，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大聲彙報道。

「聖徒大人，聖徒，門炸開了，無人防守！」

聽到確切消息，周澤瞬間熱血沸騰的向眾人下達了命令。

「全部戰車，隨我衝鋒，遇到阻擋，格殺勿論！」

霎時間，山谷之中，鋼鐵機械的咆哮聲此起彼伏。

......

同一時間。

剛才劇烈的爆炸也傳到了苔蘚營地內部，驚動了正昏昏沉沉，安然做著美夢的流浪者們。

於不久之前鳩佔鵲巢，此刻正藏身一座鋼鐵建築內部的新住戶，恍惚聽到了耳邊響起的莫名動靜后，紛紛睜開無力的雙眼，滿臉煩躁和迷茫。

「奶奶的，什麼鬼動靜？」

「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好像是什麼東西掉了？」

「我感覺是風聲。」

「淦，要老子說絕對是放哨的那兩個小兔崽子搞的鬼，自己睡不了，也不想讓我們睡。」

「火怎麼變暗了，快去加點燃油！」

嘈雜的吵鬧聲里，室內的火源逐漸變亮，照出了七八張面黃肌瘦、飽經風霜的臉龐。

幾個人，幾種模樣，幾幅打扮。

總體而言，形象基本全像是古代要飯的乞丐。

而火焰的中心，相比眾人，一個外形稍微強壯些許的中年男子，正提著油桶往地面的鐵盆里添加著燃料。

感覺光線足夠明亮后，對方隨手扔下半空的油桶。

緊接著，中年男子看向面前亂鬨哄的景象，忍不住皺眉呵斥道。

「踏馬的，你們能不能別吵了，老子怎麼感覺像是外面出了問題，說不定可能是入侵者！」

「我呸，斷指，你又亂放狗屁。」

扎堆取暖的人群里，一名流浪者語氣不屑的出聲打斷道。

「斷指，你別老疑神疑鬼的，大晚上大家可經不起折騰。」

「哈，是啊，今天本來就沒吃到多少東西，醒來后更餓了。」

另一名流浪者睡眼惺忪的打著哈欠附和道，對方縮了縮身子，眼看就要重新躺下。

「放心吧，斷指，我們不是安排了兩名崗哨嗎，要是真出了問題，他們早就跑來通知我們了！」

又是名流浪者，漫不經心的出聲勸說道。

看到眾人大大咧咧，不把自己的提醒當回事，名叫斷指的中年男子氣不打一處來。

「瑪德，一群蠢貨，是不是來到營地之後腦子都睡糊塗了。

自從老大出了事，我看你們現在是越來越不把自己的狗命當回事了。

要是再這樣下去，大家遲早完蛋。」

一聲激起千層浪。

面對中年男子的指責，圍坐一起的流浪者們，臉色瞬間變得異常難看。

「瑪德，斷指，你什麼意思？」

「我看，不是我們幾個人愚蠢，而是你太過精明。斷指，老子以前就瞧你不順眼，天天跟到首領後面，比我們多吃了多少東西。」

「呸，斷指，老子看你是想當大家的新頭兒吧！」

眾人群情激奮，此刻完全看不出剛才無精打採的狀態。

聽著同伴的質疑和咒罵，斷指的臉色陰晴不定。

一時間，他的心裡越發惱火，一股怒其不爭的憤慨，頓時湧上心頭。

「烏合之眾，真是一群烏合之眾！」

斷指環視著眼前渾渾噩噩的流浪者同伴，開始懷疑自己一行人攻佔苔蘚營地到底是福是禍。

雖然說目前的團隊成員本就是一群底層流浪者，但是以前的時候，眾人一旦遇到點風吹草動，那跑的比兔子還快。

哪像現在，活脫脫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警惕心全無。

從居無定所的流浪者，變成苔蘚營地新的主人。

地方變了，人也變了。

尤其前幾日，唯一能夠約束眾人的首領也於營地內出了意外。

突然失去了壓制自己的力量，原本就鬆散的團隊迅速開始動蕩、分裂。

眾人為了爭奪新頭領的位置，得到食物的分配權，享受更多的資源，想方設法拉幫結派。

每天各種勾心鬥角，全然不顧營地的建設和防禦。

說實話，如今從團隊的一系列變故來看，腳下的地方非常不吉利。

「是缺少神明的庇護嗎？」

短短一兩秒內，斷指遐思萬千。

儘管對眾人的作為非常憤慨，可是眼下為了自己的安全，他還是決定外出看看情況。

斷指徑直走到建築門口，提起一盞燃油燈。

正當他準備引火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風風火火的腳步聲。

來人一邊跑，一邊歇斯底里的驚聲大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大家，入侵者打進來了，他們炸了我們的大門，我們要完了！」

話音剛落，今天晚上擔任崗哨的一名小流浪者推開大門，慌慌張張的闖入了進來。

剎那間，對方的敵襲消息猶如一道穿堂寒風，令室內鬆懈的眾人忍不住渾身顫慄，心底發寒。

短暫的震驚和惶恐后，便是紛紛拔地而起的身體，以及一連串無法置信的詢問和自我懷疑。

「什麼？」

「瑪德，真的假的？」

「來的什麼人，他們怎麼可能一下子炸掉我們的大門！」

「廢物，你們全都兩個廢物，幹什麼吃的，連個大門也看不好。」

「奶奶的，不是說，發現入侵者讓你們兩個兔崽子馬上通知我們嘛，怎麼人家把門炸了你才來？」

面對同伴的怒火和問題，負責擔任崗哨的小流浪者，面色蒼白，顫顫巍巍的沒敢回答。

要是他告訴眾人，自己今晚放哨的時候，隨便找了個地方大睡過去，大家一定會先宰了他，再想辦法逃跑。

可是關於晚上擔任崗哨的時偷偷睡覺這事兒，實際上，真不怪他。

畢竟，晚上看守營地大門一直都是自己和另一個年紀小點的流浪者。

其他人，根本管都不管。

白天的時候幹活，晚上看門，時間一久，人站著都能睡著。

不過，誰讓他們兩個是營地裡面最弱小的人。

為了吃口飯，活下去，任何人必須得拚命。

廢土，可不會講究尊老愛幼。

失去價值的人，結果只會是更快步入死亡。

並且，以前的時候，夜晚偷偷睡覺都平安無事。

誰知道，今天居然來了入侵者。還一下子炸掉了鐵門，讓人連反應的時間也沒有。

儘管小流浪者沒說原因，但是旁邊的斷指看到對方臉色，心裡已經猜的十之八九。

可知道是一回事，換自己負責崗哨又是另一回事。

大晚上，天寒地凍，沒人願意出去看大門。

一個蘿蔔一個坑，既然現在是對方兩人負責崗哨，出了問題，那就是他們的責任。

如果不是大敵當前，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他可能早就把對方吊起來打了。

形勢危急，斷指壓下自己心裡的滔天怒火，朝室內的同伴大聲厲叱道。

「夠了，給老子全部閉嘴。

誰再吵，老子豁出命去也要先把他給宰了。

你們這群蠢貨，是不是現在就知道吵吵吵，敵人已經打到家門口了，能不能問點有用的東西？」

聞言，室內鴉雀無聲。

生死危機之下，眾人暫時選擇認慫。

斷指環視同伴，冷哼一聲，目光轉而看向面前的小流浪者，陰惻惻的問道。

「小兔崽子，你最好說清楚，對方來了多少人，現在到那裡了，否則你還是乘早死了算了。」

「斷指老大，別殺我，千萬別殺我，我能幫忙，我看見那些入侵者開著車，恐怕來了四五輛。」

「四五輛？」

斷根臉色越發凝重了幾分。

四五輛車，來的人數量估計和自己等人差不多。

於是，他馬上繼續追問。

「那些人到哪裡了？」

「他們炸了大門，我跑來報信的時候估計已經進入營地內部了，現在說不定正往我們這裡趕來！

斷指老大，我們該怎麼啊！」

小流浪者回憶著敵人那支來勢洶洶的車隊，越說越嚇得自己魂不附體。

此刻，何止是他感到害怕，室內的眾人聞言也惶恐不已。

四五輛車，那麼多的敵人，待會真要是打起來，恐怕得拚命了。

可是作為普通流浪者，眾人對於自己戰鬥力，心知肚明。

逃跑，他們是行家。正面干架，恐怕戰損率過於驚人。

而且來的敵人，能輕易炸掉苔蘚營地的大門，怎麼看對方都是硬茬子。

要是實打實和對方大戰一場，自己一行人估計剩不下多少。

「怎麼辦？」

聽到詢問，熟知自己人情況的斷指頓時感到手足無措。

以前他從未當過頭領，也未獨自做過決定。

一時半會兒，自己哪裡能想出什麼大敗敵軍的好主意。

「話說，老大沒死之前，遇到敵人都是怎麼做的呢？」

斷指陷入了思考。

「好像大多數情況都是跑跑跑，躲躲躲，逃逃逃，偶爾渾水摸魚，順勢搶點東西......」

隨著回憶，中年男人像是掌握了什麼絕世秘籍，逐漸恢復了信心。

正面和敵人打，肯定是不好打。

投降的話，風險又太大。

倘若能夠早點發現敵人，逃跑倒是不錯，可惜現在來不及了。

思前想後，斷指感覺現在剩下的唯一方法就只能躲起來。

至於躲到哪裡？

中年男人抬頭環視著位於自己眼前的鋼鐵建築，自信滿滿，差點得意的笑出了聲。

苔蘚營地除了易守難攻的地形和地勢，以及堅固的大門外。

剩下的東西裡面，令流浪者們感到萬分滿意的就是腳下的鋼鐵建築。

這座鋼鐵建築，位置異常隱蔽。

要是沒知曉位置的熟人帶領，廢土客一時半會根本找不到。

並且，裡面生長著可以食用的苔蘚植物，以及每日都會累積的淡水，足夠八九個人待上一段時間。

等到對方外出行動，人員減少后，便可以奪門而逃，溜之大吉。

或者，直接干票大的。

等過幾天晚上的時候，當攻佔營地的敵人熟睡，失去警惕。

那個時候，他們也可以突然從鋼鐵建築里出去，偷襲對方，殺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瑪德，真是完美的計策啊，這居然是我能夠想出來的主意，老子真聰明。

以前要是讓我斷指當首領，說不定大家早就吃香喝辣的了。」

面對自己的機智和謀略，斷指一時間都驚訝了。

可是到底行不行，還得看其他流浪者的反應。

他果斷轉身，略帶忐忑的向室內眾人講述了之後的行動方案。

總而言之，八個大字。

按兵不動，伺機以待。

聽完主意后，流浪者們沉默了片刻。

然後瞬間眾人齊齊爆發出驚人的贊同聲，一致通過，積極響應。

「斷指，還得是你！」

「斷指，你不愧是老大以前的頭號心腹！」

「斷指，老子當初沒看錯你，你果然是個聰明人！」

「斷指說的非常對，我們完全用不著擔心那些傻不兮兮闖進來的敵人，他們反倒應該害怕我們才對。」

「對，說的對，我們將變成他們的噩夢！

......

聽著眾人的吹捧，斷指無比嘚瑟，感覺走上了人生巔峰。

「憑藉本人的實力，原來當首領也不是那麼難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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