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肖容兒呆住了,害人之心嗎?

年幼時的她很單純,可是去了幽冥山寨,遇到了那一群心狠手辣的女人,她又怎麼會單純,她不僅僅有過害人之心,還親手殺死過後院女人的兩個貼身丫鬟……

「容兒,你可曾想過,如果當晚你真是擔心我,便不會讓我去血月池那樣的死亡之地,我留在泠心院的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就算還是會有迷香,那個被抓走的人,就會是我。又或者,你擔心我和我一道去血月池,那麼我們倆都會安然無恙,所以,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過於殘忍的話語,被風信子格外溫柔的語調說出來,肖容兒聽得泣不成聲,但心裡的怨恨哪裡會因為幾句話便消除乾淨?

有時候,女人的怨恨會因為嫉妒而變得越來越可怕,或許這會兒的風信子還是曾經的丑顏,肖容兒也不會這麼難過,可偏偏她美得讓她自慚形穢,而且,還輕而易舉的得到了鬼面冥王的眷顧,甚至是三當家的傾心。

那些,都是二十三個後院女人得不到的東西,對於她,更是遙不可及,所以,她還是恨她!

「你不用這麼假慈悲,救下我的人就是寨主,他待我很好!」像是賭氣似的,肖容兒喊得很大聲,跟真的一樣。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風信子傾城一笑,開什麼玩笑,万俟聖昕要是會上青樓,全世界的男人就都成万俟玦那個衣冠禽獸了吧。

不過,肖容兒的堅持,讓風信子有些不安,到底是什麼人要借她之口,在她面前詆毀万俟聖昕呢?如果她記得不錯,万俟聖昕這也是頭一回帶上那個黃金面具,想來肖容兒背後的人,定是昨夜宮宴之上的人!

是司寇無邪嗎?不,她不會用這麼卑劣的手段,三皇子万俟延?也不對,他沒有這個膽子,那,就只能是……

「我相信!」

男人一身耀眼的錦衣華服,頭戴紫金冠,手執紙摺扇,風度翩翩地從隔間里緩步走出,唇邊一抹得意卻又不懷好意的笑容,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太子殿下,万俟玦。

肖容兒見到万俟玦時,眼睛先是一亮,而後便是淡淡的鄙夷和厭惡,這個男人,就是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的「恩人」,卻也正是他,將她推向了更痛苦的深淵,他的妻妾,可一點也不比青樓的善良,太子府,儼然是另一個地獄。

不過,他說只要能幫他將風信子帶到這裡,這以後,就放給她自由。

「九皇妹就那麼肯定鬼面冥王對你矢志不渝?可是做哥哥的卻不怎麼相信呢,為了九皇妹的幸福,本宮可是費盡心思才找到這位姑娘,目的就是告訴你,像鬼面冥王那樣兩面三刀的男人可靠不住。」太子輕搖折傘,一番話說得是至情至性,感人肺腑,彷彿真是個愛妹成痴的好哥哥。

万俟玦的出現,是風信子始料未及的,她原以為這男人的目的只是挑撥她和万俟聖昕的關係,卻別想到他敢這麼走到她的面前來,若說是司寇無邪,風信子可能會沒有把握,可一個只會花拳繡腿的粉面太子,她還不放在眼裡。

「哦?」風信子挑眉,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望著万俟玦,道,「那誰才是靠得住的男人,還請皇兄明示。」

按說現在默契慶剛死,又留下了一份遺詔要三皇子繼位,這時候万俟玦不是應該忙著皇位之爭嗎?何來的閑工夫來這裡探討她的終身大事?看來事情,不會簡單。

「當然應該是,大歸汗國的汗皇陛下。」

他說,大歸汗國的汗皇陛下。

他和司寇無邪,果然有事。

「既然是汗皇陛下而不是太子哥哥,那太子哥哥今日請我來,又是意欲何為?」隱隱的,風信子覺得有些不安。

万俟玦笑了好一陣,狂妄而囂張,笑得夠了,他才端起桌上的茶杯,緩緩的說:「九皇妹是個聰明人,本宮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相信你也聽說了父皇遺詔,是要三皇弟繼承大統的事吧?」

說到此事,男人目光陰狠,重重的將茶杯摔在桌上,盯著風信子風華絕代的臉,又道:「本宮貴為太子,那就是要做皇帝的!如今父皇的做法,豈不是要我死?他老三算個什麼東西?一個瘋女人生出的孬種,也配和我奪嫡爭位?」

太子顯然對此事耿耿於懷,說的話也極為難聽,全然沒有之前的風度,儼然一個沒教養沒文化的市井之徒,然而,作為太子,這種事攤在誰的頭上,都會難以忍受吧,不過,這是他與三皇子之間的事情,與她風信子何干?

或者說,與鬼面冥王何干?

「我雖愚鈍,卻也聽出來了,太子哥哥這是不甘心吶,但皇位是三皇子要爭,你大可去他府上擄人,這遺詔是父皇下的,你大可拉出來便是泄恨,不知太子哥哥讓風塵過來,又是什麼意思?」雖然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風信子還是抱了一絲僥倖,倒不是指望万俟玦會良心發現放她走,而是希望拖延時間等万俟聖昕來找她。

這個時候,風信子已經不再覺得自己是万俟玦的對手了,瞟了眼雅間里徐徐的輕煙,暗暗罵這血沉那些坑爹的藥丸,什麼百毒不侵,卻連區區迷煙也抵抗不了。

血沉說,時間有三種害人的算不得毒,迷藥,瀉藥,還有,媚葯……還好,這太子殿下勉強算個正人君子,沒有直接下媚葯將她打包送給司寇無邪,不過轉念一想,司寇無邪雖然亦正亦邪,但為人卻也正派,或許送到他那裡,倒比對著這個衣冠禽獸要來的好吧。

「本宮請九皇妹來,自然,是想幫九皇妹了,你想想看,大歸汗皇年輕俊美,又是少年戰神,你若去大歸汗國做了王后,保了我王朝和大歸汗國永世修好,那你風塵的名字,將會名垂青史!」想來是看到了風信子咬牙切齒的眼神,万俟玦擠眉弄眼的笑了,「怎麼,九皇妹不願意嗎?」

當然不願意!

這男人純屬變態,自己想用她換得司寇無邪的幫助,現在倒說得冠冕堂皇,好像是在幫她一樣!

「倒不是風塵不願意,可是太子哥哥,你怕是高估了風塵的能力了,我若是去大歸汗國和親,那便是鬼面冥王的下堂婦,怎麼,哥哥以為大歸汗皇會喜歡一個棄婦,還封為王后?」若非風信子現在已經覺得手腳開始無力,她是如何也不會說自己是下堂婦的,她和万俟聖昕,一定會白首不離的,一定!

万俟玦的眼中劃過一絲遲疑,風塵說得不無道理,可這是唯一的辦法,也是最快最有用的辦法,反正是不是王后與他無關,他只要做了日晝王朝的皇帝便好,大不了登基之後在選幾個美人送去大歸汗國,反正三天後,坐上龍椅的人,只會是他万俟玦!

「好妹妹,這,可不是你說了算,你尚且沒去大歸汗國,又怎會知道汗皇陛下就不喜歡下堂婦呢?」万俟玦托著下巴,看到了風信子眼中那不易察覺的驚慌,抬手沖隔間拍了拍手,幾個侍女便魚貫而入。

「卑……」鄙字未出口,風信子便已經體力不支,軟軟的倒下了。

肖容兒倒吸一口涼氣,隨即又露出得逞的笑,這,是你對不起我的代價!

「果然是不同了,」万俟玦小心翼翼的揭開風信子臉上的面具,目光炙熱的盯著那張絕艷的容顏,嘆了口氣,道,「九皇妹,你太不了解男人了,帝王,又怎會有情,司寇無邪在乎的,可不是你的過去,而是,你這張臉。」

風信子閉著眼,巴掌大的小臉明艷動人,不只是因為方才情緒激動,還是迷香的關係,她的臉頰微微泛紅,美艷不可方物,万俟玦那麼看著,竟看痴了去,大手托著風信子的下巴,臉就湊了過去……

「太子殿下,那可是你的親妹妹。」沉默了許久的肖容兒突然出聲,強壓在眼中濃烈的鄙夷,這男人當真是禽獸不如,連自己的妹妹也起了歹心,當初要是早知道他的為人,自己就是終生老在青樓,也絕不會從了他……

可是,時間何來的早知道,就如風信子所說,早知道當初會遭人暗算,她又怎麼會乖乖的待在泠心院里?而且,就算知道万俟玦的品性,他是為所欲為的太子,自己只是無能為力的青樓女子,而已。

万俟玦聞言頓了頓,隨即眼中掠過些許譏誚,隨口說道:「她要真是本宮的親妹妹,便不至於落到如此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九公主不是他的妹妹?肖容兒雖然心裡好奇,卻又哪裡敢問,攥著拳,轉移了話題,道:「太子殿下,你說過,我幫你把她帶來聚仙樓,你就放我走,現在我做到了,是不是可以……」

「可以,當然可以,」万俟玦滿目含笑,突然一步步走向肖容兒,極盡溫柔的說,「只是,我還真捨不得你呢。」

「啊!」肖容兒尖叫一聲,低頭一看,只見自己腹部一把精緻的匕首柄,掛著一顆明黃色的琉璃珠子,白皙的大手還沒有離去,上面染著鮮紅的血,她顫抖著,唇色盡失,忍著劇痛艱難的問道:「為什麼?」

「你不該問太多的,可是,你到底是知道的太多,太多了。」溫柔地握住肖容兒冰冷的小手,万俟玦依然像寵她愛她的她的情人,而後輕輕的拔出匕首,仍憑她的身子無力地癱倒在地,嫌惡地掏出手絹擦了擦手,將手絹和匕首一併扔在女人死不瞑目的臉上,冰冷的笑了,道:「你倒是提醒我了,這個女人可動不得。」

揮了揮手,兩名侍女便扶著昏迷的風信子,跟在万俟玦身後離開了聚仙樓,另有兩名便衣的侍衛快速的抬走了肖容兒的屍體,地上的血跡也清理的乾乾淨淨,這個雅間,除去那裊裊的青煙,再看不出什麼端倪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万俟聖昕和血沉匆匆的進了房,二人同時蹙了蹙眉,房間里淡淡的血腥味,更是讓万俟聖昕變了臉色,雙拳緊握,低咒道:「該死,到底是誰!」

血沉捻了些燃盡的香灰,看著万俟聖昕赤紅的眼睛,淡淡的說:「是宮廷迷香,走了大概半個小時。」

「傳令下去,讓清風吟尋人,今晚之前,我要知道她的下落。」

血沉吞了吞口水,道:「要清風吟派多少弟兄……」

「全部!」

說完,黑袍利落的消失在了房間里,血沉無奈的搖了搖頭,清風吟曾經是江湖上一個小有名氣的神秘組織,後來成了幽冥手下的一個大的分支,擅長探秘而跟蹤,清風吟的全部弟兄,就算是大海撈針也太興師動眾了吧,愛情,果然會讓人失去理智!

當夜,畫蓮樓燈火通明,万俟聖昕戴著猙獰的鬼面,目光陰鷙而冰冷,周身戾氣更是讓人不寒而慄。

幾個青衣人跪在地上,頭低垂著,但輕顫的肩頭暴露了他們心頭的恐懼。

鬼面冥王的憤怒,沒有人能承擔那可怕的後果。

血沉靠立在牆邊,神色凝重,緊蹙的眉頭,顯示出他前所未有的緊張和認真。

人沒有找到,清風吟半數人尋了近一天,卻毫無所獲,這樣的事情是空前絕後的,清風吟竟然也有找不到的人,此人還在皇城,

唯一找到的,是曾見過風信子的女子。

只是,已是一具女屍。

「夜潛東宮,我要万俟玦的人頭。」万俟聖昕的聲音,有些嘶啞和疲憊,但聽上去,依然有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慢著!」血沉猛地回神,被万俟聖昕這個決定嚇得一驚,可這是冥王的命令,沒有人會聽他的,所以幾個青衣人抱拳,準備執行任務了。

万俟聖昕按著額角,並沒有因為血沉的話就改變了主意,她不見了,他剛剛確定了自己的心,她便不見了!他已經不想再嘗到失去的滋味了,再也不想了。

所以,就算有違初衷,就算傾力出動,就算要讓日晝王朝變了天,他也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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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寨毒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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