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万俟聖昕,你給我清醒一點!」一揮袖子,血沉用銀針封住了已經到了門口的幾個青衣人的穴道,然後重重的一掌打在万俟聖昕前面的桌上吼道。
他知道他為風塵擔憂,可是如今日晝王朝皇室動蕩,若是万俟玦在這時候被殺,勢必弄得人心惶惶,三皇子万俟延是個懦弱怕事的,定然無法主持大局,各方勢力都會傾巢而出,就算幽冥實力驚人,屆時也會損失慘重!
「他不該打她的主意!」万俟聖昕幾乎是吼出來的,面具下的一雙眼,陰森泠然,彷彿隨時都能噴出火焰來。
血沉嘆了口氣,不管過了多少年,秦王殿下也改不了這個性子,要麼不動情,動了就是刻骨銘心,之前他可不止一次的提醒他,風塵是能改變他的人,他不信,如今信了,便為她盲目地失去了辨別能力,衝動易怒如同不管不顧的獅子。
「万俟聖昕,你愛她嗎?」血沉坐在万俟聖昕對面,竟然悠然的喝起了茶。
「我,不知道……」
愛嗎,或許吧,只是不想失去她,很多年了,沉寂了多年的心,才走進了這麼一個女子,她特別,她任性,她從不按常理出牌,她,還說愛她。
他的後院有很多女人,但她是第一個當著他的面說愛他的女子,也是第一個敢主動吻他的女子,而且,他不排斥。
這是愛嗎?他愛的女子應該是美麗的、安靜的、帶著冷清疏離的,她不是,沒有一處相似,至少在他面前,她永遠也不是。
但是,他答應她,從昨天起,去愛她,只愛她。
那是他對她的承諾,他會遵守,她是他認定的妻子,不管現在愛與不愛,以後,他都不會丟下她。
「如果她死了……」
「她不會死!」万俟聖昕一聲怒吼打斷了血沉的假設,聽到她與死字聯繫在一起,他的心狠狠地扯痛著,很明顯很尖銳的疼痛,不是撕心裂肺,卻是一種摧殘意志的轟塌,很挫敗的感覺。
「既然知道不會死,你那麼激動幹什麼?」一句不輕不重的反問,血沉並不意外他的反應,所謂當局者迷,正好借著此事讓万俟聖昕看清自己的心,不要再對他的心上人念念不忘……
「我不知道,我只是害怕……」
「害怕?鬼面冥王也會有害怕的時候?你不是說,二十年前會害怕的秦王殿下死了以後,鬼面冥王是不會恐懼的嗎?」其實這話,連血沉也有些詫異了,他以為風信子的影響力還沒那麼大,可事實上,他低估她了,看來殿下的品味變得愈發難懂了,想想曾經的浮華太后,再想想現在的風塵公主,除了都是風華絕代的美人,還真找不出任何相似之處。
不過,都是禍水,是這個男人的劫。
這一回,万俟聖昕久久沒有答話。
「放心吧,她不會有事,万俟玦抓她的目的,無非是想討好司寇無邪那小子登上帝位,只要万俟延一日不死,夫人就一日是安全的,万俟玦始終是夫人的親哥哥,不會將她怎麼樣的,我們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而後暗中監視太子東宮和三皇子的燕王府,伺機而動。」其實血沉也有些擔心,只是不想讓万俟聖昕此時胡思亂想,也不敢說出心中顧忌,那就是萬一万俟玦已經將風塵交給了司寇無邪,那人可是比万俟玦万俟延加在一起還難對付十倍。
「靜觀其變?」万俟聖昕蹙眉,道,「我做不到,血沉,你即刻啟程,傳我的令,讓七劍調集人馬,火速趕往皇城!」
「王,請您三思,不到萬不得已,此事還是不要告訴七劍,万俟慶當初滅他滿門,七劍的心終是被仇恨蒙蔽了,我怕由他領兵定然會意氣用事,何況現在日晝王朝腹背受敵,各方諸侯都在蠢蠢欲動,此時發兵,定會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這不是你想看到的,不是嗎?」無論如何,血沉還是不願讓万俟聖昕捲入這場紛爭。
當年,万俟聖昕登基為皇是迫不得已,這個血液里住著風住著雄鷹的男人,天生就不屬於皇宮,他渴望自由,甚至高於生命,他不希望他再次為了一個女子,背棄自己最初的想法。
血沉答應過她,要讓万俟聖昕得到幸福,這些年看著他在玄冰雪玉床上備受折磨,他知他有氣魄、夠隱忍,也敬他是英雄,所以即便他不再是過去那個玩世不恭的年輕戰神,而是冷麵嗜血的鬼面冥王,他也不離不棄侍其左右。
當初七劍讓出幽冥寨主之位,與万俟聖昕拜了把子,血沉是不贊成的,因為是兄弟,七劍的血債,万俟聖昕也會負責到底,他本無意於江山,可作為万俟家的孩子,他天生就是王者,加上他手中,還有一支無堅不摧的鐵騎騎兵。
万俟聖昕還是秦王時,曾經親自訓練了一支鐵騎軍,騎兵世襲,代代更替,不出戰時隱於鬧市,戰時集結,他們直接聽命於万俟聖昕,除非他親口指定下一任首領,否則他們將不再認主,默於人世。
當年,万俟聖昕「死」的突然,所以這些世襲制騎兵依然只聽命於他,或許正因如此,那滿腹心機仇恨的七劍不知何處得了消息,才會找上他吧。
可是,一年多以來,七劍冰冷也一絲不苟,血沉找不出他的任何破綻,倒是万俟慶統治的日晝王朝日益腐朽,而七劍又暗中查出万俟慶當年異姓篡位的陰謀,万俟聖昕又豈會容許万俟家的天下被一個落魄的異性貴族如此糟蹋,故而他答應七劍奪回日晝王朝,也為七劍報仇。
血沉看得出來,万俟聖昕並不想為王,所以這個日子一拖再拖,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根導火索,竟然會是万俟慶的女兒,但盛怒的万俟聖昕可否想過,風塵到底是万俟慶的公主,她會接受顛覆王朝的万俟聖昕嗎?
「如果你血洗皇宮,就不怕她會恨你嗎?別忘了,她是万俟慶的女兒。」這麼想著,血沉也就這麼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万俟聖昕會這樣回答:「她,不是万俟慶的女兒。」
而且,他確信在她眼中他比万俟慶更重要,這句話万俟聖昕沒有說,只是心裡覺得很滿足,也更堅定了要為她而出戰的決心,司寇無邪對她虎視眈眈,如若他不強大起來除去這個後患,就保護不了她。
他知道大歸汗國的實力,更知道那個人的兒子不易對付,可是,他真的不想在一次嘗到失去的感覺,也不願再偉大的成全,就算是風塵愛上了司寇無邪,他也要將她搶回身邊,他想為自己自私一回,風塵,只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