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戰死

第1章 戰死

宮殿樓宇,壯麗輝煌,但宮外之外是十萬叛軍圍攻。

中原五境的中心,大鴻皇朝的帝都在十年內竟然遇到了兩次破城!

十年前,帝都破,大乾皇朝滅!

今日,曾經一統天下的大鴻皇朝也落得如此下場!

洛言之手中抱著一桿火槍,晃晃二十多年,能在武道世界立下通天的戰功都是靠著這個老夥計。

此時,宮殿正門只有他麾下的三百火槍手,以及徐大年的一千拋頭士!

「大頭!我是真沒想到,陛下那麼將帥,最後竟然只有你這個混不吝在這。」洛言之嘲笑道。

他口中的大頭就是徐大年,一個跟著陛下三十年的老兵,被朝中眾臣稱為徐蠻子的老兵!

「我徐大年陪著陛下征戰一生,死當然也要陪著陛下!」徐大年低吼道。

誰不知道,陛下在軍中打徐大年打的最狠,因為徐大年犯得錯最多!

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被他禍害的少女不知凡幾,但也就是這樣的混不吝卻也是最忠於陛下的人。

「死?連你覺得朕今日必死嗎?!」說完,陛下就抽了徐大年一馬鞭。

陛下還是這種脾氣,今日落得如此地步,又何嘗不是因為陛下的狂傲導致。

陛下隨後嘆了一口氣。

「言之,你來說!朕今日必死嗎?!」

洛言之搖搖頭,「我的兩位義弟,各執掌數十萬大軍在邊境,他們是陛下親手提拔的!誰都會棄陛下而去,明哲保身,唯獨他們不會!但是,今天陛下死定了!因為他們兩個被陛下調往了遙遠的北方大草原,無召不得入關!」

「你還怪朕?如果不是因為你無意仕途,朕手下無人可用,你那兩位義弟,朕的國公又怎麼會一起被派去北方?!」陛下再次嘆氣道。

「陛下,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何必在糾結呢!」洛言之嘆道,「早知如此,我就該帶著家眷離開帝都,回西山州老家去!」

「你的家眷也是朕送給你的!」

「我謝謝您!送了我一個祖宗!」反正也死定了,洛言之暢所欲言道,「前朝的長公主!您是不知道我過得多悲慘!」

「哈哈哈哈!帝都第一卑微男!」陛下在死之前竟然還能放聲大笑。

「拜陛下所賜!」

「朕送你長公主,是希望你能生出宏圖大志!誰知.....算了,朕也看開了,朕無能,難以承受天下之重!」

「無能?中原五境七千三百年的歷史,您可是第一位能在三十二歲之前統一帝國的開國君王!如果陛下無能,陛下的同行們應該感到羞愧!」

「朕的同行?」陛下搖搖頭,「但朕也是唯一一個建國十載就丟國祚的開國君王!」

洛言之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陛下得到天下就是走了狗屎運!

「陛下!叛軍已經破門了!」兵士回報。

陛下決死的看向遠處的宮門,回復到了以往的氣勢「朕歷經大小戰役千餘場,決死之戰不下百場,方才立國!今日爾等將士可願和朕一起死戰?」

「願意!死戰!死戰!」

在場的大部分將士都是隨陛下一路廝殺過來的,除了打仗什麼也不會,要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還是一介宮城守衛。

「言之,如果還有來世,你可還會助朕建國?」陛下突然問道。

「陛下為何有如此疑問?」洛言之一愣。

「言之大才,卻一直深藏功與名。建國后,

你就再也沒有為朕解憂,出謀劃策,是朕當了皇帝就再也不值得你為朕效力嗎?是朕不配當這皇帝嗎?!朕想在死之前聽到你的實話!」

「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會成為陛下的心魔。」洛言之搖搖頭,「陛下才是真正的大才,奈何陛下被眼前的盛世迷了眼睛。」

「這都是廢話!朕只想在死之前聽到你的實話!」陛下怒吼,敵人已經進宮城,他沒有時間再聽洛言之的廢話!

「如有來世,言之願為陛下再打下一個偌大的江山!」洛言之大叫道,「並為陛下守護一生!」

「好!好!好!將士們,隨我一起沖陣!今日有死無生!」

「沖陣!沖陣!沖陣!」

傾盆大雨來襲,血色染濕了整個皇宮,就如十年前那般!

宮城一處高台之上,一抹嫣紅落淚,縱身而下。

洛言之在死之前遠眺高台,喃喃道,「何至如此?大可不必!」

「洛言之!老子問你呢!到底打不打?!」

洛言之緩緩的睜開眼睛,軍帳之中,十幾個穿著略顯陳舊戰甲的壯漢望向他。

而軍帳的上座竟然是陛下,年輕的陛下!

不,現在的陛下只是小小的一州總兵,本名文無敵,文總兵是也。

「打什麼?打野兔還是野豬?」

「......」軍帳中莫名的沉默起來。

陛下一拍額頭,「昨天喝酒你還沒醒呢?!我說的是叛軍!」

「叛軍攻城?咦?我沒死?您也沒死?我們逃出來了?!」洛言之還處在懵懵懂懂狀態。

盧旭有些看不下去了,戳了戳自家大哥,「大哥,你在說什麼胡話!總兵大人問的是打不打陽城的叛軍!還是回去自保,讓大乾官軍和叛軍打個你死我活,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陽城?!大乾官軍?」洛言之一個激靈,「十五年前!」

盧旭被嚇了一跳,「大哥!你喝酒喝傻了?!你酒量雖然不好,但也不至於如此吧?」

「洛言之!」陛下是真的怒了,仗打到這個地步,他是真的有些吃不消了,洛言之竟然還給他裝傻充愣。

「算了!不打了!我們回家!官軍的這筆錢我們不賺了!回家!」陛下氣道。

洛言之立馬清醒過來,「打!必須打!還得狠狠的打!」

「......」軍帳中又莫名的沉默起來。

行走在羊腸小道上,盧旭一臉埋怨的看著洛言之,「大哥,你害的弟弟我好慘呀!怎麼我就成了打頭陣的了?」

洛言之真想狠狠的教訓盧旭,未來的陽國公,大鴻排名第三的國公爺,這點苦都吃不起?怎麼對得起陛下給你的票子,房子,女人?

其實他一點也不羨慕盧旭,給的賞賜再多,盧旭也是個勞碌命,四處征戰,一年到頭也沒有休息的機會,不到四十歲就已經滿頭白髮,壓根沒機會享受到一個國公該有的福利。

洛言之沒有說話,仔細盯著盧旭上下打量,別說,沒有白髮的盧旭還是挺帥氣的。

盧旭被洛言之看的有些心裡發毛,「大哥!我雖然不逛窯子,但我喜歡的是女人!」

盧旭的家世在陛下眾多手下中算是不錯的,是西山州傳承百年的大戶,祖上做過州牧。

家教嚴格,盧旭也算是潔身自好。

不過任誰看到盧旭家裡的幾個美嬌娘,也能理解為什麼能忍著不去窯子。

「滾!」洛言之罵道,「你也知道我很少在總兵大人的軍賬中發表意見,我這次可是打了很多人的臉,要是不搶個先鋒做做,還不得被他們罵死!」

盧旭一臉無奈,「你搶先鋒,但是帶兵打仗的是我!」

洛言之所在的火器營名義上是隸屬於盧旭麾下,洛言之也是盧旭的手下。

火器營是洛言之一手建立起來,利用曾經的知識製作出了極其精良的火繩槍,威力巨大,屢立戰功。

但是他卻把盧旭推了出來,充當整個火器營的主將,自己躲在幕後。

這件事盧旭和陛下都很無奈,但總不能逼著洛言之當官吧。

不過盧旭非常爭氣,洛言之的本事他學了起碼七八成,這個火器營主將當的也是非常稱職。

「火器營打頭陣,你是怎麼想的?這不是直接送死嗎?」盧旭不解道。

畢竟現在的火器營用的還是火繩槍,一旦近身就無獲勝的希望,所以一直是在戰場上充當輔助的位置,專門乾的的就是捅敵人腚眼的活,或是打完就跑,拉開距離再打,再跑。

這次洛言之卻要單獨成軍,獨自完成任務,這一點也不像是大哥的風格。

「平常我自然是能苟則苟,但這次不一樣,陽城如果不能掌握在我們西山軍的手上,將來就是我們剋星!」

「……?」盧旭壓根沒聽明白。

洛言之沒有往下說,反正以後盧旭會知道陽城的重要性。

「放心吧,我還能坑你不成?」

「大哥,你坑我們還少?而且是專坑你兩個弟弟呀!」盧旭懊悔道,「我和張震怎麼就認了你當大哥!」

「額......」洛言之沒想到二弟的怨言還挺多。

前世大鴻立國后洛言之只是一個小小的千戶,而兩位義弟卻位極人臣,卻始終不改初心,依然認他這個大哥。

火器營六百將士,拉著兩門2.54公斤炮,口徑93mm。

炮重將近400公斤,各用兩匹騾子拉著。

「千戶!洛百戶!我們看到陽城的城牆了!」

「大哥,你不是也沒來過陽城嘛?怎麼知道這條小路的?」

他們所在的地方居高臨下,架住兩門炮就能炮轟到東城門附近。

陽城三面環山,皆是懸崖峭壁,人不可行,但愣是被洛言之找到一條上山的道路。

難道我還會和你說,這是後世某個私鹽販子發現的,後來膽大妄為私販陽城火器。

不過也要感謝這個鹽販子,也是那時候,陛下和洛言之才知道陽城私鑄火器的事情,但是為時已晚,還沒查清楚是誰私鑄就被叛軍圍了宮城。

前世叛軍所用的武器就是來自陽城的火器。

「盧旭你去衝擊城門,我來掩護你!」

「……大哥,你又坑我!」

「放信號!放繩索!」

一支沖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總兵!陽城之上有信號!」

「點齊兵馬,隨本將出陣!」

「末將領命!」

而此時的陽城卻亂成一團,那支煙火城門附近的守城叛軍都看到了,難道城內有敵人內應?但是來不及思考,敵人開始攻城了!

「將軍,要不我帶人去加固城門的防禦?」

「大可不必!想來是混進來的官軍想要擾亂我們視線。」

陽城已然成死地,被圍困近半年,城內糧食早就告罄,現在他們就是吃著城內的老幼婦孺過活,青壯年也被拉倒城頭充當炮灰,城內就算有官軍,也是躲藏起來,根本組織不起力量協助外面的官軍破城。

盧旭小心翼翼的摸到一處街道,街上全是屍體,殘肢斷臂更是數不過來。

甚至還有幾個人更圍著一處屍體啃食,看樣子應該是剛死。

還好盧旭穿的並不是大乾的官兵服飾,饑民還以為是路過的叛軍。

說來也是挺慘的,陛下五年前舉事,帶著兄弟們求一條活路,最終拿下了西境西山州一隅,但除了陛下手下精銳,大部分人還是搶來的衣甲,塗個顏色區分一下,但是從死人身上搶來得哪有完整的?所以不仔細看就和叛軍長的一個樣。

目前西山軍暫時接受了大乾朝廷的招安,-但是武器裝備補給等都要自己籌備。

按理來說,火器營是陛下精銳中的精銳,不該如此打扮,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火器營的火銃耗費了大量銀兩,搞得陛下手下眾將很是不滿,只能在軍服上扣扣搜搜,想著反正也不用火器營的將士去短兵相接。

對此洛言之嗤之以鼻,但也實在無奈,陛下如果是軍閥,手下各將領就是小軍閥,需要平衡各方小勢力。

這也是導致後世陛下都城被圍,而各地將領按兵不動的主要原因,權柄過大,尾大難去。

如果再給陛下十年這種情況可能就會好很多,可惜……

陛下舉事十年得天下,用洛言之的話說,就是走了狗屎運!

盧旭沒有多看城內的饑民,這種事他早就習慣。天下北境,西境兩地大旱,暴民叛軍無數,又因為軍政決策失誤,導致北地官軍大量反叛,天下瞬間分崩離析。

暴民叛軍所到之處就是十室九空,死傷無數,人吃人不過是縮影常態而已。

更有甚者,人吃鬼,人吃神!

不過這個世界的鬼和神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鬼神,而是得道的野獸,以功德修鍊的野獸。他們庇護一方天地,終是敵不過人類的貪婪和惡念,被他們庇護的人類反殺。

得道的野獸再強,再神奇依然敵不過刀劍,終是殞命的下場。

不過究其一生,洛言之見過的鬼神不超過一隻手,這還是大鴻一統之後,帝都興盛的時代也難見鬼神。

得道的鬼神可比號稱中原五境至強者的武道宗師還要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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