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徐家寨
「草民遊歷四方,已有三五年未曾歸家!」
「孩子,咱們先不說那麼多,好酒好菜呈上來咱好好喝點酒,看你的樣子在外面流落受苦了吧!」李世民拍拍徐悲歌的肩膀,將他拉到龍椅下的台階坐著。
「對對對!先喝酒!」
「好大侄,這宮裡的瓊漿玉液可不是在外面能見著的,今兒俺老程托你的福了!」程咬金尉遲恭兩人也順勢坐下,開始插科打諢。
「陛下,家父出什麼事了?」徐悲歌性子雖然不著調,但他不傻,從三人的態度和李世民動不動就紅一下的眼眶早已察覺出事情不對。
「不如聽朕將將與你父親的相識如何?」李世民不知從哪裡搬來一壇酒,自顧自的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草民洗耳恭聽!」徐悲歌此時不敢打斷眼前這位帝王的談話,畢竟眼前人是久經沙場的造反皇帝,連自己親兄弟都殺了,誰知道惹怒了他自己會不會人頭落地。
「那是一次大戰,朕和你身旁這兩位叔伯都受了重傷,即將被敵人擒住時北疆兄從山林中殺出,帶著十幾兄弟沖入上千人的大軍中將朕救下。」
「也不知他是如何殺出去的,朕三人醒來便到了徐家寨,算起來也有十年了吧,當時你還是孩童朕還抱過你哩。」李世民一杯接著一杯,臉上已經浮現坨紅,情緒也越發激動。
「確實,只是時間太長有些模糊了。」徐悲歌緩緩點頭,幼時確實有一次寨子里來了外人,雖說那時自己的靈魂已經是成人,但終歸時間太長記不清了。
「朕與北疆兄一見如故,雖然只相處三日卻像相識一生的好朋友一般,他喜歡朕的飛白,朕欽佩他的軍法,北疆兄還給朕做了他最拿手的肚包雞哩!雖說羊肚煮出來時已經炸了,但那滋味叫朕流連忘返!」
「是啊,那個滋味!」尉遲恭滿臉認同的點了點頭。
「俺老程後來搜遍長安各大酒樓都沒吃到過那麼地道的肚包雞!」程咬金舌頭在嘴唇上一卷,彷彿肚包雞近在眼前。
「咦~我爹做肚包雞從來不洗羊肚,寨子里除了守山門的瞎眼老頭沒人吃得下去!」徐悲歌嫌棄的撇了撇嘴,發現三人看他的目光變得不一樣后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朕說話時不許插嘴!喝酒!」李世民氣哄哄的將酒罈放到徐悲歌面前。
皇帝給的徐悲歌怎麼敢不喝,舉起酒罈子咕咚咕咚就是三大口下肚,甜滋涼哇的喝起來還不錯。
「臨走時朕與北疆兄拜了結義兄弟,約定功成名就后他就來朕麾下做個領兵大將,朕之事你也知道,殺兄囚父坐上了這至高之位,呵,現在看來這至高之位也沒什麼坐的,整日凈是些雞毛蒜皮狗屁倒灶的事!」
「朕一直記著與北疆兄的約定,便帶著親兵親自上了趟徐家寨,本想著和北疆兄把酒言歡,可誰知!誰知!」李世民不再說下去,反倒是捧起酒罈子大口灌酒,再鬆開時已經淚流滿面。
「陛下你別說一半不說了啊!我爹怎麼了?」徐悲歌的心跟著揪了起來。
「朕推開徐家寨大門,北疆兄已被綁在柱子上暴晒多日,徐家寨里如同血海流過一般!見到朕來,北疆兄只說讓朕找到你便一命嗚呼!」李世民說完再也綳不住,一位身高八尺流血不流淚的帝王趴在地上哭了起來。
「死了!都死了!」徐悲歌只覺得頭暈目眩,猛地站起身子朝外衝去,自己雖然是穿越者,可也是從嬰兒一步步長大,心中早將徐北疆夫婦當成了血親。
「你去哪!」尉遲恭一把抓住徐悲歌。
「回洛陽!我爹不可能死我要親自看個明白!」徐悲歌瘋狂掙扎著,可在尉遲恭手裡他的掙扎是那麼的無力。
「朕已帶回北疆兄,嫂夫人帶著寨中女眷躲在地窖內,卻被那伙歹人放火燒成了焦炭,朕也已經斂屍入葬了!墓地在長安城東十里,朕隨你一同前去!」李世民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不顧宮人的阻攔騎上快馬帶著徐悲歌出了長安城。
長安城東十里本是一片農田,卻在三月前拔地而起一座寨子,寨中無人只有一隊禁軍在周圍紮營守護,每逢初一十五方圓五里便會戒嚴,會有一輛馬車從長安駛出來到寨子,第二日清晨才會出來。
此刻這寨子前奔襲過來數十騎,徐悲歌跳下馬跌跌撞撞的推開寨子大門,見到眼前的一幕神色黯淡的跪在了原地。
偌大的寨子內空蕩蕩的只有房檐上一塊塊白布隨風舞動,眼前密密麻麻的小墳包,以及正中間兩座碩大的墓碑,墓碑旁有整整齊齊碼好的酒罈子。
「去拜祭一下吧,北疆兄九泉之下有知,看到你無事也會心安的。」李世民拍拍徐悲歌的肩膀,自己則走到了那堆酒罈子前,拿起一壇酒拍掉泥封倒在了地上。
「兒子不孝!」徐悲歌扯下一塊白布披在身上,重重的跪在墓碑前。
入夜,李世民拉住了準備上前寬慰徐悲歌的程咬金兩人,三人坐在寨子前喝起了悶酒。
一天一夜過去,徐悲歌一直跪在墳墓前一言不發亦是水米未進,李世民三人沉不住氣輪番規勸這才讓徐悲歌磕了三個響頭站起身來。
「想開了就好,往後入仕還是從軍,你爹是真英雄虎父無犬子,你也不能壞了你爹的名聲!」李世民露出笑顏。
「兇手是何人?」
李世民臉色一變低下頭去不想讓徐悲歌看到他眼中的愧疚:「朕去時已經晚了,周邊的其他寨子朕也遣人打探過,兇手暫時還未查出來,不過你放心朕已經派出手下最精銳的力量,想來不日便可追查到真兇!」
「哈!可悲,可嘆!徐家寨全寨死於仇人刀下,我這個少寨主竟然連仇人的身份都不知!」徐悲歌噗嗤一笑,抓起地上的酒罈邊喝邊走。
「孩子,你還未說想入仕還是從軍呢!」
「我啊,我既不入仕,亦不從軍,做一閑人就好!」徐悲歌的身影越走越遠,直至消失在眾人的視線外。
「陛下,臣看他胸無大志不堪重用要不隨便賞點銀子得了,回頭我再找個好人家的女兒許配給他,安穩度過此生也算完成了徐大哥的遺願。」程咬金撓撓頭說道。
「封他為平安伯,過些日子和突厥的大戰你將他帶在身旁吧。」李世民搖搖頭上馬走了,世人都說程咬金乃匹夫一個,沒有半點腦子。
李世民又怎麼會不了解他,程咬金身上沾滿毛比猴都精,之所以說出這番話是想徐悲歌在他們幾個叔伯的照顧下安穩一生。
可李世民不想如此,一是徐北疆乃真英雄他的兒子庸碌一生實在讓李世民覺得對不住九泉下的徐北疆,二是世間大勢風雲變幻,等他們幾人死後難保徐悲歌不會出現意外,強大自身才是安穩一生的前提。
長安城內,一座地處偏僻的大宅。
「老黃!少爺都一天一宿沒回家了,你說他能上哪啊!」一名麻衣少女心不在焉的拔著院里的雜草,眼睛時不時往門口看去。
「少爺吉人自有天相,無事的!一天一夜未歸家怕是爬到哪個寡婦的床上去了。」靠在搖椅上的老黃翻了個身子繼續睡去。
「真是白眼狼!少爺把你撿回家還供你吃穿,你竟在此誹謗少爺!」麻衣少女皺皺鼻子一把草砸到老黃的頭上。
在水井旁洗了洗手徑直朝門口走去,心裡祈禱著少爺可千萬不要為了錢做出傷身子的事情,實在不行把自己的鐲子當了也能維持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