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林雨的眼淚

林雨早上起來給孩子喂完奶，換好尿布穿上衣服，把女兒用小毯子裹好，放在炕上用被子蓋好，自己梳頭洗臉收拾利落後，拿出織到一半的小毛衣，上了炕，坐到女兒身邊開始織了起來。

她這兩天心裡不安寧，每每想到娘家的事就心煩。自己婆家離娘家有些遠，來回二十多里地，生完孩子第二天就讓人往娘家捎了話，眼看都要滿月了，也沒見嫂子來看一回，雖說幾個侄女還小，家裡走不開人，但是都這麼長時間了都不來看月子，讓林雨覺得在婆家沒臉。

林雨娘家有六口人，老父親林炳坤、哥哥林易生以及嫂子陳彩鳳和三個侄女，大侄女10歲叫林紅霞，二侄女7歲叫林紅雲，三侄女不到四歲叫林紅梅，大侄女上二年級，二侄女在家帶小妹妹，嫂子陳彩鳳現在肚子里又懷了一個。

林雨母親在她小時候就過世了，當時哥哥7歲林雨只有2歲半，村裡人都勸林父另娶一個女人，也好照顧一雙兒女，林父因為怕另找來的女人會對自己的孩子不好，硬是沒有另娶，自己一人含辛茹苦把兄妹兩拉扯大。

哥哥林易生自小聰明，除了學習好，音樂上很有天賦，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上初三的時候，父親因為家裡實在沒有女人做飯，最主要的是和哥哥訂婚的嫂子家提出要成親的要求，女方已經20歲了，在當時農村女孩普便十七八歲就結婚的實際情況下，女兒比哥哥大2歲，陳家人覺得女兒不能再耽誤了。迫於各種情況，哥哥在初三暑假也就是1961年就結了婚。

哥哥一直對婚事不同意，女方都沒上過學，又是包辦婚姻，他心裡也想找個有文化，並且自己喜歡的女子，但在當時的社會風氣就是那樣，家裡定了親誰也不敢反抗，也就只能默認了。但對父親哥哥心裡還是有些埋怨的，尤其結婚後媳婦大理上不通，也不勤快，更是讓哥哥後悔不已。上大學以後，哥哥分到了xx市金台高中教音樂，隨著眼界的開闊，和媳婦溝通上的問題越發突顯，哥哥每每談起都心有鬱郁，悔不當初。可是孩子都有了，還能怎麼辦。所以在自己的婚事上，哥哥早早就和父親談過，不許給自己訂親，極力支持自己自由戀愛，希望自己能夠幸福。可是哥哥這輩子不是就要鬱郁一生嗎？林雨一邊想，一邊織著衣服，不時用手絹擦著眼淚。

自己娘家家境一般，在村裡屬於中等水平，父親男寡婦帶娃，是又當爹又當媽，其中辛苦就不說了，要強又有眼光的他硬是勒緊褲腰帶供一雙兒女上學，兒女很爭氣，學習成績在班上都名列前茅，這讓他覺得再苦再累都值了。林雨每次想到父親都忍不住心酸流淚，為了他的辛苦和不易，更因為嫂子的不賢惠。

嫂子陳彩鳳常惹父親生氣，為人好吃懶做，平時愛東家長西家短的說是非，攪的四鄰不安，在家不愛做飯，三個侄女，一個已經上學，回家就要吃飯，還有兩個小的，為了三個孫女，年邁的父親在生產隊上完工，還要給孩子做飯。而嫂子身懶，一年掙不了幾個工分，現在肚子里又懷了一個，經常睡不醒。就這還埋怨哥哥沒本事，不能帶她和孩子進城享福，簡直是一言難盡。

想起當時自己和唐孝儒的婚事，林雨心裡滿滿都是對哥哥的感激，哥哥和孝儒是高中同班同學，兩個人同為學霸，一個是學習好又吹拉彈唱精通的文藝青年，一個是全年級第一名的尖子，兩人都是心高氣傲，平時各自有自己的圈子，學習生活中兩人各種不對路，互相不服氣。後來一個上了陝西xx學院，一個上了xx音樂學院，兩個同學也算是各奔東西少有交集了。

自從林雨在西安實習，又經朋友介紹和唐孝儒結識，並和唐孝儒談了對象后，哥哥摒棄前嫌，對自己的婚事給予了支持，勸說父親同意了這門親事，而自己也讓兩個尿不到一個壺裡的冤家成了親戚。一個為了妹妹，一個為了媳婦，彼此面上親熱，心裡依舊不服對方。林雨想到這裡，嘴角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