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吃飯
他明明可以做得更好，他可以帶著軍士們上陣殺敵，贏得勝利，為什麼大雍的皇帝要薅去他軍中的職權，為何要將他養起來的兵全部打散分編。
他……他實在是不甘心。
「會有的。」徐熙很理解這種夢鄉被現實阻撓的事情，說道：「哪裡能永遠一帆風順呢？你覺得你爹爹厲害嗎？」
晏平謙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這倒是讓徐熙沉思了片刻，細想晏修也沒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就是才學方面讓晏譽瑾傾倒，武學這邊倒是楚河一直在教晏平謙，難不成父親只要沒造成大錯，永遠都是兒子們眼裡的偶像？
不管如何，徐熙也只能順著說下去，「你從小到現在，你爹爹可是一直都是順順利利的？」
晏平謙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爹爹讀書厲害，考秀才貢生還是狀元，只要是他參加的必定能夠奪魁，咱們一直搬家，每到一個新地方，鄰居的大嬸便會拿做好的吃的給我和偵偵，
每次都是大哥收的，那鄰居的大嬸們覺得爹爹厲害得很，又能住大宅子，以後又是大官，就覺得我們也一定像爹爹一樣日後可飛黃騰達；小時候只要同別人提起爹爹，別人可都羨慕我們……爹爹在官場上一直都是順利的……只是……」
這孩子誇爹誇得津津有味，看了徐熙一眼，才把話題扯回來。
「只是剛開始在大燕是身子骨不太好，只是在年少風光的時候突然跌入谷底，只是遇到了你娘親我，導致氣運大減，好不容易考中了狀元，本來以為風光無限，結果還是因為你娘親我，被幕府神女追殺躲到了大雍。」
徐熙很坦然地說著：「好像是我害你爹爹遭遇這些本來不應該遭遇的磨難，可是你覺得你爹爹現在還離得開這個家，離得開我么？」
徐熙微微揚著頭，帶著幾分自信與堅定。
晏平謙搖了搖頭，規矩道：「離不開，爹爹一日不見熙熙，整個人就會一直待著生悶氣，就像熙熙以前和李祿叔叔出門玩的時候一樣。」
徐熙：……
「那你覺得如果你爹爹剛開始沒有和你娘親我在一起，他能擁有現在這個家，能擁有你們三個可愛的孩子么？」
晏平謙否認得更堅定了：「不能！」
「可是如果沒有遇到你娘親我，你爹爹也許就不會失去運道，就不會因此被侯府拋棄，可能會在大燕風風光光地當他的小侯爺，到了適婚年紀，同幕府神女完婚，生下另外的聰明可愛的孩子，九州危亂之際，出來濟世，受萬眾推崇……你看，是不是比現在過得更加風光？」
晏平謙低下頭沉思了良久，才抬起頭回道：「可爹爹他……不能離開你。」
徐熙愣了一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等笑夠了，才說道：「你瞧著，這就是兩條不同的路呢，可是卻是通向同一個目的地，回到幕府繼承幕府指令是濟世，來到大雍幫助九州統一更是使九州以後逃離更多的戰爭苦難，
你爹爹從始至終都不曾變過，不管遇到什麼樣的阻礙，你也能像你爹爹一樣么？現在薅去你的職權不過是一時的而已，裡面牽涉諸多彎彎繞繞，不是一句話就能說明白的，因為皇帝有皇帝的立場，不能隨心所欲做明眼人眼裡看起來對的事情。
他可能覺得你年紀太小了，不適合領兵。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你不必為此而沮喪，正好趁這個機會跟著你大哥或者你爹爹身邊，看看朝堂之中的彎彎繞繞，也許你的心情會豁然開朗很多，或者借著這次的機會，好好學學真正練兵之法還在練心，
平謙，戰場上瞬息萬變，沒有哪個母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時刻暴露在槍林劍雨之中的，但是你喜歡，娘親自然會支持你。只是希望你能學得更多一些，能夠多保護自己和你身後的兵將們，
咱們不是放棄，而是趁著這個機會，能更加沉澱下來，等你準備充足了，該有的一切都會有，該來的一切都會來，好么？」
晏平謙愣了好一會兒，點了點頭，「熙熙，我記住了。」
「好了。」徐熙放下手上的毛巾，說道：「以後若是再有人給你遞這種書面上的兵法之類的東西，可不再能這麼放心了，不管那個人是誰，就是你爹爹，你娘親我，你都不得掉以輕心。」
「嗯。」晏平謙悶悶地應了一聲，猶豫了一會兒才問：「熙熙懷疑盛蘭姐姐？」
徐熙嘆了一口氣，看著眼前俊朗的兒子，他眉目清朗乾淨得看不到半點雜念，三個孩子裡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平謙從小練武，竟然是他最為簡單，而不是小時候一直被人擔心會長殘的偵偵。
他不是看不出其中的彎彎繞繞，甚至不是不懷疑盛蘭，而是他心地太過善良，就算心裡猜疑，在沒有證據之前，仍然願意給他人臉面，對他人客氣。
徐熙覺得仁安太后實在是多慮了，滅魂軍殺人如麻，可晏平謙帶出來的兵必定不似滅火軍那般冷血。
平謙也必定是個仁將。
可戰場上兩軍對壘並無善惡，只有勝負。
平謙太年輕了，如果可以，徐熙甚至不願意破壞他心底的美好，只是這是他選擇要走的路，有些事情必須要他自己去經歷，自己只能加以提醒，更希望晏修能好好教他。
「作為一起玩樂的好姐妹，我並不懷疑她，畢竟她並不損害我的權益，可作為一個母親，我卻不得不提防她。」
徐熙暗暗嘆氣，心想這真是一個糾結的話題。
「平謙，娘親知道你們三兄弟從小聰明，從小與眾不同，所以方才說的話，娘親知道你明白，無論做什麼，都得在保護自己的前提之下，因為你若是受到傷害，難過痛苦的永遠只有關心你愛你的人。」
「我知曉了。」晏平謙點了點頭，說道：「你放心吧熙熙。」
徐熙鬆了一口氣，笑道：「那你好好睡上一覺，睡醒了，去貴陽樓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