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兩人的小心思

一輛白色的小汽車停在雅意公寓入口處。駕駛位上的丁鵬飛，見雅意從裡面走了出來立即摁響喇叭。

雅意上了車，汽車捲起一陣塵土往前駛去。

坐在後座的雅意老實不客氣地開了一瓶水。

「阿飛，你叫我出來是想告訴我什麼餿主意？」

「怎麼說話呢？我可是找你談正事的。咱找個地方坐下慢慢聊。」

「都行。」

汽車在步行街旁邊的美食路停了下來。這裡街道兩旁密密麻麻的開著各種美食店。過去這裡人潮湧動，近幾年經濟不好，連帶旁邊的服裝也沒多少顧客。他們選了家有竹梯子的的泰國館子。順著樣子爬到了閣樓。

不一會，服務員給送上來兩杯檸檬茶。

此時，再看馬路上的人流時會有種上帝視角的即視感。

「大毛二毛確實不是很合適我們，基礎條件太差。但現在直接提出換演員，他們肯定不幹。我看要不這樣，咱另外找兩個合適的演員，重新再做個合同。如果這兩人再找我們拍，咱就說設備不行啦，天氣不好啦。時間長了，人家肯定也知而退。」

「你真是奸詐狡猾，哦不，智勇雙全。我同意，咱就這樣辦！本來也差個女演員。這回最好找一男一女的固定搭檔。偶爾再找一兩個人客串。」

兩隻裝著檸檬茶的玻璃杯碰在一起，發出好聽的叮咚聲。

晚上三個閨蜜一起吃湖北菜時，雅意突然一反常態，一臉虔誠地做起了飯前禱告！

雅意看著大惑不解地兩人，一五一十說說了下午的事。

「貓哭耗子假慈悲！演員也不必費心找了，你上場效果絕對扛扛的。」凌風翻了個白眼。

「別這麼說嘛。我是真心覺得對不起大毛二毛。但是他們吧，呃，絕對不是拍知視頻的料。至少現階段是這樣。拍出來也不會有流量，耽誤四個人的精力。佳期，你也說說嘛。我沒有很過分吧？」

「沒事，演員不合適再找嘛。下次得先了解清楚才談合作的事。」每回凌風和雅意言語上有衝突，佳期總是那個和事佬。

「佳期說的沒錯。這次的問題不是換不換演員，你甚至都不知道對方合不合適，就跟人家簽了合同。現在覺得不行了又玩起心眼，把人甩一邊。這種行為多丟人啊。大毛二毛是傻子嗎？智商低到看不出你們的小貓膩？你以為龍城的圈子很大嗎？等你把名聲搞壞了，就知道後悔了。」

雅意在一旁聽得大氣都不敢出連連點頭。

「雅意，凌風是真心為你好。不然，她白白跟你說這些幹嘛。」佳期寬慰雅意道。

「她呀，根本就是個幼稚鬼。一會給雅意叫個炒豬心，以形補形！」凌風語氣中充滿無奈。

接著，三人又恢復了往日的歡聲笑語。

其實原本佳期今天是不打算來的，因為馮宇在公司加班才得了空檔赴閨蜜之約。佳期端起水杯來喝水時，出神地對著茶杯怔怔地發笑。看手機的時候，似乎又觸動了某種回憶，嘴角的笑痕更深了。

凌風只當沒看到，一心一意吃著飯。雅意心裡一陣悲哀，佳期就是這點不好，馮宇對有幾分和顏悅色，便樂得飛飛的；反之垂頭喪氣，自信全無。前幾天還傷心憂鬱，說有女生對馮宇有意思，眼下卻笑得合不攏嘴。心情被男人操控著，對方一句話可以讓你上天堂，也可以讓你下地獄。這種愛情，是消耗，也是折磨。雅意本能地意識到佳期愛得這樣深，吃虧受傷是遲早的事。現在有多快樂，將來就有多痛苦。但這些話，她萬萬不敢說出口。

吃完晚餐后，三人又高高興高地挽著手去了旁邊的夜市閑逛。

從元旦開始，這條毫不起眼的街道變會成為熱鬧的場所。這裡出售各種各樣的年花年樹。像什麼碩果累累的金桔盆栽啦、隨便一點陽光就能活的發財樹啦、五顏六色的君子蘭啦、開得密密麻麻的菊花啦...凌風經常給公司採購商品，對這裡自然再熟悉不過。

現在，商家們正在舉辦特賣會。看樣子為了搶佔待先機在年前大賺一筆呢。

所謂「特賣會」通常是商家為了提高銷量而玩的文字遊戲。商家通常會先標上原價，特價這樣的字眼。原價指的是市場零售價，特價自然就是實際的成交價咯。畢竟這裡本來就是花卉批發市場，賣得比外頭的市場零售價便宜才是正常的嘛。

雅意之前也在陽台種過一些花，茉莉、月季、繡球之類的，基本上都活不過三個月。但她想學人家一樣，把家裡弄得跟個小花園似的。前兩天她在國外的網站上還看到了很多不錯的陽台花園構思呢——

我要不要去買幾盆回家？——

真正種過花的人都明白，僅僅花苗是花不了多少錢的，盆和土才是大頭。看不去不走眼的土陶盆，價格從幾十塊到大幾百不等。塑膠盆雖然便宜很多，但是透氣性和顏值會差一些，沒有那種田園的感覺。但是如果要選的話，還是會買些好點的土陶盆——花盆就是花的房子，只要小心使用，還是划算的。

這裡有家店專門售賣，盆、土、肥料、殺蟲劑、營養液、花鏟之類的養花用具。

三人在寬闊里的花卉超市走來走去——

看來真的很便宜嘛——

特賣場這裡聚集了很多人，一派繁榮熱鬧的景象。三人突然注意到，人群中好多都是家庭主婦啊。多數是以家庭為單位來挑選花卉。凌風居然還碰到了兩位熟人，不過由於人實在太多，雙方只是淺聊幾句，就自顧自地走開了。

「我一直喜歡植物，尤其是爬藤月季。不論花型大小，顏色深淺，只要密密爬滿牆頭，就很美。特別是風吹過來的時候，就像《紅樓夢》里那個睡在海棠花下的美人。你們知道野薔薇嗎？開著淺粉紅色的小花，起風的時候隔著十幾米都能聞到香……」凌風說這些話時，臉上一直掛著淺淺的微笑。雅意和佳期被凌風這種陶醉的語氣感動了，目光炯炯地望著她。她們為自己朋友這種純粹的快樂而感到高興。一開始接觸凌風的時候，大家也許會認為她老於世故，若真的了解她，你便會從她身上感受到一種愉快、友好的氣氛。

走出花市時，三人手裡都多了一盆花。凌風選的是可食用玫瑰，雅意挑了君子蘭，佳期則選一盆紫色的三角梅。這些花都不是名貴的品種，只需花上少少一點錢，便能買上一大盆。可價錢的多寡並不會妨礙這些花綻放出了獨有的美麗。

在沿海城市，短暫的隆冬季節很快便會消逝了。世間萬物蠢蠢欲動，一切生靈均將漸漸從休憩中蘇醒過來了。整個大地響遍窸窸窣窣聲，預示著春天又要開始其新的生命輪迴。此時此刻，雅意實在討厭回到公寓去，只想抱著懷裡的花，一路走到天明。但是，明天還得工作呢。那瑣碎的，毫無前途可言的工作驀地攫住了她的心。但當她朝四下里打量時，發現閨蜜們依然腳步輕快地嘻笑著，雅意也不自禁地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