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親後續

接下來的一周每天早中晚都會收到方鴻文和張家明的信息。雅意狡猾地問了張家明幾個問題，套取對方的經濟情況。張家明儘管自稱月入萬元，但雅意看過他的設計作品后，估摸著也就是五六千的水平。旁敲側擊地了解到父母亦無經濟能力，唯一的一個哥哥剛生完二胎還在租房。看樣子要是以後結婚了，他父母的養老雅意得負擔大頭，一想到這她心裡就不爽。於是回復也冷淡了許多。

方鴻文在東莞的一個事業單位工作。還不等雅意打探虛實，就先把工牌、辦公環境、駕駛證、房產證，以及早年考的教師資格證發給了她。雅意心想，這傢伙大概真的是看上她了。不然不會這麼主動就交底。哎，儘管他那天的表現差強人意，但人家有房有車，身高顏值都過得去，考慮一下也無妨。再一個是，他大學學的是新聞專業，平時溝通起來也還順暢。至少兩人在文學方面有話聊。

但時間一長，雅意就發現不對勁了。儘管方鴻文信息發得比張家明勤快，但內容很水，連個稱呼都沒有，有群發的嫌疑。每天早上8點鐘雷打不動地發個老得不得再老的冷笑話。雅意一向是看也不看，直接刪除。

後來有一次更過分，同樣的內容重複發了兩次。這次雅意終於忍不住了，罵到：你丫的群發也走點心吧，都tm發第二遍了！

方鴻漸的「小聰明」被識破后，遂惱羞成怒，反駁道：「有誰規定不能群發信息嗎？好心發信息給你，你這什麼態度？」

雅意一時火氣也上來了：「我不需要你「好心」發這種垃圾信息！你這種群發給女生的廣撒網行為，很不尊重人。你當我們都是傻子？你自己不自重，我還要臉呢！」

萬萬沒想到，對方畫風突轉：「哈哈，雅意我就是喜歡你這種個性！敢愛敢恨，我非把你娶到手不可！」

這幾句話把雅意噁心得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切，看樣子我只好使殺手鐧了。」

雅意不慌不忙地把聊天記錄截圖發到了相親群，一時間群里都炸了鍋。女生們紛紛表示這個方鴻文也加過自己，並且也發了同樣的笑話！甚至在第一次見面時，文鴻文就對其中幾個姑娘或明或暗的表示過想跟對方結婚之類的話。至於那些房產證、教師資格證照片，他都是直接存手機里，但凡加過微信的姑娘，人手一份地發出去！比大街上派傳單還派得勤。雅意驚嘆於他良好的體能——一邊工作，一邊同幾十個女生周旋，說起來他還真是「炙手可熱」呢！

由於大家都木有失身或是騙錢，所以群里的女生都很願意聊聊這個話題。同一時間，幾十個手機紛紛截圖發群，為了不打亂順序大家一個個排著隊發。群里討伐聲不斷，但就是沒有一個男人敢吭聲。方鴻文更是早早自動退群了。

在陳雅意的帶動下，這個相親群硬生生地變成了渣男的討伐群。

張家明趁勢抓住機會，打電話來問候雅意。雅意接到電話時有些意外，心裡雖說瞧不上他，但有人低三下四地關心自己自然也有點得意。張家明在電話里好言相勸，還學貓叫哄她開心。終於，雅意答應了晚上的約會。

雅意把約會地點定在了她很熟悉的「愛麗絲西餐廳」。雅意是這裡的會員，跟店長很熟，每次都有小食附送。當然，這不是重點，之所以選西餐廳，她一方面是想看看對方在用餐禮儀上的分寸，另一方面是想再次確認對方的收入水平。畢竟這家餐廳還是有點小貴。

去愛麗絲時，雅意特意換了一件小晚禮服。這件衣服是在去年年會的時候買的。月牙白，長至大腿，質地細膩，剪裁大方，作為日常穿著也不錯。由於心情大好，她又戴了一個法式風格的發箍。她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心裡十分得意，足足欣賞了好幾分鐘才哼著小調出門。雅意的精心打扮與其說是為了張家明，不如說是虛榮心作祟，想出風頭的緣故。

雅意約會從不遲到，不論對方是男是女。這次也不例外。更讓她高興的是，對方也非常守時，而且還像老派的紳士那樣站在門口等她。雅意看得出張家明為這次約會精心準備過：上身白色的挺括立領襯衫，下身搭配藍色牛仔褲，頭髮細心地打了摩絲，皮鞋也擦得光可鑒人。整個人洋溢著舒適整潔的氣息。

雙方驚喜地望了對方一眼。雅意傲嬌地朝張家明點點頭，隨即柔聲說道：「家明，不好意思久等啦」。然後又稍微一低頭，撫弄了一下鬢角，好使對方看到自己那輪廓分明的側顏。

雅意一進餐廳，就發覺有兩位男士在偷瞄自己，心裡越發得意起來。家明更是樂不可支，一會拉椅子，一會倒水的，只怕招呼不周。雅意一邊暗罵自己膚淺，一邊扮淑女狀。說話時故意抿抿嘴，眨眨眼，托托腮，不住把聲音放柔放輕，全然是一副無知少女的派頭。

然而就在點餐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事情。在沒有點套餐的情況下，張家明居然沒有問自己要喝什麼飲料。

是疏忽嗎？還他想省錢？

等牛扒端上餐廳后，雅意注意到，對方在切割牛扒時不會比一個三歲的孩子更熟練。餐盤被他左一刀右一萬弄得咯吱作響。

雅意覺得渴就點了一杯水果茶。當服務員問到家明要不要點飲料時，他選了卡布奇諾。雅意忍不住小聲建議到晚上喝咖啡容易失眠，一般大家都是上午喝。家明臉一下子就紅了，隨即又鎮定自若地說道他睡眠一向很好，即便是晚上喝咖啡也不受影響。雅意見對方堅持也沒再說什麼。稍後，飲料送上來時，她看到對方居然把咖啡的攪拌勺直接送進嘴裡。她不由得有點反感。

雅意越吃越沉默，一點都沒有先前那種要討好張家明的意思。張家明察覺到了雅意的不悅，勉強說了幾個笑話，雅意卻放下手中的刀叉背靠椅背，直直注視著家明的眼睛，意味深長的牽牽嘴角。家明從對方的眼裡感受到了空前的壓力，舉止越發緊張局促。

雅意喝了幾口水果茶后，溜去收銀台搶先把賬結了。然後又坐了一會，等雙方吃完差不多了，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就一溜煙跑了。

「陳雅意啊，陳雅意，你當初一路從農村走出來。好不容易有了一點改觀，千萬別再走回去了。」雅意心裡有點發酸，暗暗下了決定，得努力賺錢改變現狀！雖則買不起房，至少也得做到吃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