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賣身葬父

第10章 賣身葬父

四十四歲的曹麟在天子門下,新朝之中,職任禮部尚書,官至一品大員。

果然,曹麟七考而中,又三年,終成大富大貴之人!

此時的曹麟,一時之間,已至人生鼎峰,時常於尚書府中,心中不勝感慨,真是世事無常。

禮部,雖為清貴之處,但卻掌管禮樂、宗藩(外交)、科舉等朝廷事宜,這也算全了曹麟的平生所學。

然曹麟之貴,並不在此,貴就貴在:朝中文武,均皆知曹麟為新朝天子寵信,故皆禮讓三分,猶如六部之首,乃曹麟實貴之處。。

一時之間,朝野中人,凡想晉陞者,無不登門,想官送禮者,絡繹不絕。

正所謂:四方躁進之徒、功臣武夫失職者,皆爭走曹麟之門,或金帛、或名馬、或玩好,不可勝數。

此時的曹麟,也非彼時的曹麟,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此時的曹麟,除性情全變外,更是遊走於官場,得心應手。

想想當年流落街頭,寄人籬下,餐風露宿,所受冤屈、不公,等等,等等,此時的曹麟看著這些,心中竟然十分享受,享受這個被人尊重,被人奉承的過程。

曹麟覺得,揚眉吐氣!

但此時的曹麟,卻忘記了一樣,畢竟新朝,剛剛不久,枕戈待旦者,虎視眈眈者,就在不遠處,遠遠的看著他。

禮部尚書曹麟,正是如魚得水一般,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不覺之中,又過一年,時間已至元日(春節),朝野上下,熱鬧相慶,海外貢國也派使臣,攜帶貢品,前來天朝進貢。

凡來貢國使臣,按朝廷禮制,到達天朝之時,均需到禮部上報奏表,並把禮單一併送至禮部。

禮部據天子時間,依次帶入宮中,面見天子,一來恭賀皇上龍體安康,國泰民安。二來述貢國之臣服之意。

那禮部就按禮單所載,按數核實,均都無誤之後,按皇上吩咐,並依禮制,存入國庫,或放置於適當之處,此是為宗藩之事,必有過程。

這一日,又有一貢國使臣,前來天朝上貢,按禮制到了禮部,拜見禮部尚書曹麟,見過之後,曹麟陪同貢國使臣,皇宮面見天子。

到了皇宮之中,只見天子,在鐘鼓齊鳴中現身,本朝各個封國之王,正在拜伏。

鐘鼓停,本朝各個封國之王起身,在大鴻臚、掌禮郎、太常的主持之下,各個按照位階,依次獻禮拜賀。

獻禮完畢,未等天子片刻休息,又殷勤依次向天子獻酒。

但這個酒不是天子喝,而是先由侍中放在御座前,再由獻酒者自酌。

期間,天子觀望,看封國之王自斟,其樂融融。

接下來是天子進御膳,各個封國之王入席,在天子引領之下,開始進食。

食中食后,皆賞鼓樂歌舞。

這禮部尚書曹麟,一看,當今天子,甚是忙碌,讓貢國使臣一邊等待,瞅準時機,到天子面前稟告。

皇上聽完,就趁各個封國之王欣賞歌舞之空,接見了貢國使臣。

接見完畢,天子又入歌舞之中,與各個封國之王席間再賞歌舞。

看個天子,真是忙的,不可開交,分身乏術。

禮部尚書曹麟,看此情景,若果所有貢國使臣,不分國之大小,均領來見天子,怕是時間緊迫,為難了皇上。

自此,曹麟擅自決定,只大國使臣進貢,可帶入皇宮,面見天子,小國使臣,皆據天子時間,酌情處置。

此等操作,曹麟並未稟過天子,乃曹麟擅自決定。

元日慶賀,將連綿月余,鐘鼓喧闐。

期間,各個貢國使臣不斷,曹麟只按大者入宮,小者自斟情而置,並未出錯。

這一日,又一貢國使臣,攜帶貢品與臣服奏表,到禮部交接具題(報到)。

禮部按平時禮儀規制,貢品複核完畢,引領使臣先見禮部尚書曹麟。

曹麟一看,原是當年做禮部書吏之時,抽換太子奏表之貢國使臣。

那貢國使臣,今見曹麟,慌忙跪下,感激涕零。

曹麟一看,這使臣,如何不曉事,在外人面前,怎就跪了?

趕緊扶起,吩咐引領官員出去,大堂之中,只餘二人。

曹麟問:「不知使臣,貴國太子之事如何了?」

使臣感激涕零:「自冊封奏表抽換之後,回到國中,稟明我家皇帝,我家皇帝甚喜,擇一時日,廢了太子,又立新嗣,所立新太子,體恤民情,勤勉國事,現如今,我國上下,皆衣食具豐,國泰民安,實在乃曹尚書之功。」

說完,又躬身再拜。

然後,這個使臣又說:「這次元日慶賀,我來進貢相賀之時,我家國王再三安排,除恭賀天朝昌盛,又另帶銀五十萬兩,專奉曹尚書,這五十萬兩銀子,並不在禮單之上。」

曹麟聽完,也心感愉悅,彼此只述進宮之事。

曹麟把這使臣,安排妥當,只等天子時間。

哪知天子,依然十分忙碌,曹麟就依自己擅自主張,陪同這使臣,遊歷天朝元日盛景。

不覺幾日,這貢國使臣,歸國時間已到,也不再面見天子,就與曹麟辭別歸國,曹麟依禮儀,皇城城門外送上一送。

到了皇城城門,使臣即將上馬之時,想想自己之國如今國泰民安,確乃曹麟之功,雖已又送銀五十萬兩,一時之間,仍覺不夠,就對曹麟俯身叩首,連連叩首三次,再表謝意。

曹麟大驚失色,即刻扶起。

這皇城城門,可不比禮部大堂,此處,人頭攢動,車水馬龍,川流不息,所見使臣俯身三叩曹麟者,眾!

天子雖是皇權穩固,固若磐石,並不代表曹麟就可以因此榮華富貴一生,天子是天子,曹麟是曹麟,怎可同日而語?

那使臣歸國,不在話下。

只是曹麟,因這三叩,怕是麻煩。

當初兩議之時,天子大殿之上,當庭御杖杖斃者,已是十八人之多。

朝野之爭鬥,從未停止過。

貢國使臣,皇城城門三叩曹麟之事,瞬間傳言四起。

元日慶賀月余,終是完畢,朝堂之中,一切恢復如舊。

這一日,天子龍案審批奏章,忽見一個奏章奏明,禮部尚書曹麟,裡通外國,元日之時,曾有貢國使臣皇城城門外三叩曹麟,望當朝核查!

天子看完,不由驚訝,不該,也不可能,故也不信,就在奏章批複:「不可妄猜。」

天子繼續瀏覽奏章,逐一審批,忽又見一奏章,奏明:禮部尚書曹麟,元日之時,皇城城門外,受貢國使臣三叩,有謀反之嫌,望當朝核查!

天子看完,不由得心驚,一見不信,二見才疑,但天子又非昏君,豈能輕信,但卻也在心中生有疑慮。

就在這個奏章上批複:切勿張揚,朕必親查。

天子心想:「曹尚書不應如此,期間必有誤會,但又一想,元日時,確實有一些小國使臣,未全相見。」

想到這兒,天子主意有了。

天子想:「不若趁個時日,朕只帶少許官員人馬,並不通知曹麟,密去一趟禮部,看看分曉再議。」

主意已定,此事並不張揚。

禮部因掌管朝廷宗藩之事,故有一些貢國禮品,譬如馬匹,山石之類,不宜存皇城之內,均置於皇城之外,故,禮部在皇城之外山旁,建有龐大院庫,十分恢宏。

這一日,天子得知,曹麟在皇城之外山旁院庫中,就攜心腹之臣,少許御林軍,錦衣衛侍並隨從人馬,前往禮部院庫而來。

此事,並未預知曹麟,此時的曹麟,一概不曉。

天子一眾人馬,直奔院庫。

遠遠看見院庫之時,忽見天子隨從的一個小太監急忙擋在隊列之前,急切攔住,不讓天子人馬前行。

天子大驚,就即刻著傳事官詢問何事?

傳事官並錦衣衛侍到達小太監面前,只見小太監只是叩頭,直不讓前往。

再怎麼問話,只看小太監唧唧哇哇的卻說不出話來,一邊叩首,一邊用手直指院庫。

無論錦衣衛侍怎麼再喊,也不起身,只顧阻攔。

錦衣衛侍就抽刀砍殺了這個小太監,轉身回稟天子。

天子聽完,心中覺奇。

但當錦衣衛侍說小太監手指院庫之時,天子抬頭看去,只見院庫之中,塵土飛揚,似乎有千軍萬馬。

天子何等人?豈可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之地,即刻傳命回宮,並著御林軍和錦衣衛侍,去院庫一探究竟,到時,即刻押解曹麟宮中來問。

天子安排妥當,直轉人馬,返回宮中。

少傾,曹麟被錦衣衛侍押解到宮。

那曹麟,兩股慄栗,不知何故。

見了皇上,俯身叩首:「微臣不知所犯何罪?」

天子聽完,直直問道:「皇城門外,貢國使臣三叩為何?」

這件事,曹麟早已在心中翻滾了不知多少次,皇上問時,並不遲疑:「元日時,皇上身忙,微臣忠誠盡事,只大國使臣,陪見皇上,小國使臣,微臣自陪,只怕擾了皇上。」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

曹麟繼續說:「那城門外,三叩使臣,乃是小國使臣,微臣只見皇上繁忙,就自陪這小國使臣,遊歷我天朝元日盛景。那小國使臣,遊歷之中,頗感我國之威。故,歸國之時,三叩其首,實乃敬我朝雄壯,皇上威嚴!」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

皇上聽完,也覺如此,就說:「雖是如此,必為僭越之舉,也該當罰。」

話到如此,曹麟心中石頭即將落地,大事,已經化小,未有危了。

哪知,這個剛完,又問起院庫之事:「為何當日,院庫內塵土飛揚,似乎有千軍萬馬?難道曹愛卿,是要謀反不成?」

這一問,嚇得個曹麟魂飛魄散,心中那石頭,陡然又起,直至心頭。謀反之罪,非輕罪,當殺頭,株連九族,豈是小事?

趕緊跪倒,叩頭不斷,大汗淋漓,顫抖回復道:「院庫塵土,乃是貢國眾多馬匹,在院庫內馳聘引起,並無兵馬操練!實乃殺臣!皇上若果不信,有御林軍進入院庫,可喚來一問!」

天子聽完,即刻著進院庫御林軍相問,那受皇上安排進院庫御林軍進殿回道:「確是如此,只是眾多進貢馬匹馳聘,並無持械之兵。馬匹馳聘之時,塵土飛揚。」

稟完退下。

天子此時,已心知肚明。

此時的天子,讓所有人等,退出宮外,只留曹麟,君臣二人宮中對話。

當今天子說:「僭越之事,必然不妥,這兵馬謀反之事,曹愛卿可知為何?」

曹麟聽完,連連搖頭,只說:「微臣實不知。」

天子看著曹麟,意味深長的說:「曹愛卿,朕自登基以來,雖經兩議固國,但楊丞相之流者,朝廷之內,必然不絕,朕也知之。」

天子示意曹麟坐下,曹麟不敢,天子委以眼光再示,曹麟方敢正襟危坐。

天子繼續說:「現如今,雖是皇權穩固,朝野安定,國體堅如磐石,但卻也有一些暗流涌動。」

天子此時,稍稍有點憂心:「朝廷權勢,終需平衡,才可長久。今曹愛卿為朕心腹之臣,必受委屈。」

說道這裡,天子看著曹麟:「朕心知肚明,本次有臣奏你謀反之圖,必是權勢未平衡之因。故,曹愛卿,朕一要用此次事體,再固化一下朝廷,借曹愛卿之事,細細調查,殺幾個暗流。然曹愛卿,則需官降幾品,去做太尉之職,以來平衡朝中權力。」

當今天子,果然英明之君。

那曹麟聽完,趕緊跪倒叩頭,口中連連應道:「只聽吾皇主意!」

曹麟說完,跪拜皇上,返回尚書府,只待調令文書。

當今天子,真是神威!

在曹麟回府待命之後,當今天子,就即刻從奏曹麟皇宮外受三叩的奏表查起,又查禮部院庫外被斬殺小太監,里裡外外,只月餘光景,就水落石出,原楊丞相之流所有餘孽,均都斬殺,其間,不乏株連九族者。

斬殺完畢,當今天子,又為了平衡朝野權勢,下貶曹麟為太尉。

這一日,曹麟在府中待命之時,只見宣事官來到府中,直對曹麟宣旨。

曹麟慌忙中出門跪迎,只聽宣事官宣道:「禮部尚書曹麟,因元日僭越之錯,著,革去禮部尚書一職,官任宛城太尉,即刻離京上任,無詔不得進京!」

慌忙中,曹麟接旨,即刻收拾家眷,財物富貴,奔赴宛城上任。

細細想來,從曹麟趕考時,江中停船,小城中遇相面先生,真是應了七考而中,一起一落,再起再落,官停太尉之職之偈語。

從此的曹麟,終變成了曹太尉

曹麟奉旨出京,攜帶家眷富貴,並一眾隨從,浩浩蕩蕩,前往宛城上任。

曹太尉並不留戀京城,他知道,若果再起,必先遠離。

曹麟之所以能有如此結局,皆都是朝野權力之爭,因此,當今天子,心知肚明。

故,在曹麟赴任宛城期間,天子也派了御林軍一路護送,雖然貶了,也可見天子愛惜曹麟之才。

曹麟能有御林軍護送上任,雖官職低了,倒也心情舒暢,只待一日,東山再起!

這一路上,可謂順風順水,這一天,距離宛城已不到百里,正遇一城,曹麟見其城繁華,且天已近黑,就決定進城休息,明日再行。

曹太尉一行,進到城裡,找一繁華之處,開了客房,只待進店歇息,只見店外一群人圍著,喧嘩聲不斷,細聽之時,只聽有人說可惜了,可惜了。

曹太尉也是累了,只顧休息,也沒有太在意,要了飯菜,顧著家眷、隨從一起客房之中進餐去了。

一夜無話,只待天明,好趕赴宛城。

天不覺日上桿頭,曹太尉起床準備喚起人馬,繼續前行,忽感身體不適,偶有頭疼,即刻喚隨行醫官前來診治。

醫官到了曹太尉房中,仔細把過脈,看了舌苔,說道:「太尉大人,多日來連續奔波,多是勞累所致,只需休息些時日,並不當緊。」

隨後,這醫官勸解曹太尉道:「到任之期,也未有十分確切,耽擱幾日,也不當緊。且終有一日,太尉大人還要回返朝堂之上,得皇上重用,這赴任趕路,不用太急。我看這座小城繁華,不如在此城暫停,休息些時日也好。」

曹太尉稍稍一想:也對,這醫官說的話正合我意。

於是,曹太尉就吩咐隨從人馬道:「暫且停了行程,只在這小城蜿蜒幾日,待身輕體爽了,再趕路不遲。」

說完,醫官就退出曹太尉房中,曹太尉就又躺在床上休息,只待恢復身體。

不多時,曹太尉感覺身體好了許多,頭也不疼了,只說,這醫官,果然醫的好。

既然確定住幾日,也就不再更改,身體又好了,曹太尉決定逛一逛這個小城,消一消多日勞累奔波。

即刻安排好一兩個隨從跟著,其餘人馬或逛街,或於店裡休息,只隨其心。

只說這曹太尉,穿戴整齊,走出店外,忽見昨日圍觀之處,又是一群人,期間,也是喧嘩聲一片,偶伴女人哭聲。

曹太尉喚過一個隨從,安排了進去看看,何事如此奇怪,圍觀者如此眾多。

不多時,隨從出來,稟告曹太尉:「內有一女子,身穿孝服,頭插一根稻草,乃是賣身葬父者。」

曹太尉一聽,說聲原來如此,就要準備離去。

此等事宜,對經歷過冤屈生死的曹太尉來說,何等的小,有何看的道理。

正在曹太尉準備轉身離開之時,只見一個當街無賴,吵鬧鬧的過來,帶著幾個潑皮,口中呼著:「都快快閃開,我買了!」

原來,是這無賴的潑皮朋友見有女人賣身葬父,告知了這潑皮,就過來,要行作惡之事。

這幫無賴潑皮,吵鬧鬧的過來,只唬的圍觀人群回頭觀望。

一時之間,吵鬧聲更大。

本欲離開的曹麟曹太尉,一時來了興緻,也不離去了,心想:「我倒要看看這無賴潑皮之行,是何結果?」

就示意隨從,不得妄動,只需一起靜靜的看著即可。

只見那無賴潑皮,拔開眾人,直直的進到那賣身葬父的女人身邊,刺啦啦的說:「快說,快說,多少錢,爺買了。」

曹麟曹太尉,順著這無賴潑皮扒開的縫隙看過去,只見在大街之上,人群之中,一個著素衣孝服的女子,頭插一根稻草,跪在那裡,在女人身體前面,一張草席,覆蓋著她過世的父親。

其景,甚是凄涼;其情,甚是悲慘!

那曹麟曹太尉再看女子之時,不由心頭一顫,只見這個女子: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美目盼盼,儀靜體閑,貌若天仙,柳腰春風過,百鳥隨香走。

鳳眼半彎藏琥珀,朱唇一顆點櫻桃。

美好而嫣然,清幽而恬淡。

曹麟曹太尉看完,心中不由得大呼一聲:「好一位絕色女子!」

此時,只見那無賴潑皮,也見是如此絕色女子,竟然在女子亡父面前,胡亂的說話:「好美的小娘子,快說,多少錢?爺買了去成親!」

只見那個素衣孝服的女人,看著這無賴潑皮刺啦啦的喊,就回道:「大爺,勿打擾奴家,奴家只是可憐,只為葬父,才卻如此,若無誠意,請離去。」

曹麟曹太尉,聽著女子聲音,頓感這聲音:如風般輕輕地吹拂在耳際,如雨般淅瀝敲響在煙霧裡。

充滿憂傷,卻是如水般的淡澹,如風般的清冷。

曹麟曹太尉心中不由一抖!

那無賴潑皮一眾歹人,聽完竟然哈哈大笑,直說要買。

那女人見如此情景,就對這幫無賴潑皮說道:「爺要買奴家,只需白銀二百兩!」

這女子說完,只顧低頭去哭,可這句話,竟然瞬間把這幫潑皮無賴驚到了,一時之間,停了笑,呆在了那裡。

少時這幫無賴潑皮收了笑,直直的叫嚷道:「二百兩銀子?姑娘,你說錯了吧,如今天下,二十兩銀子,還不挑著買丫頭。」

不光這幫無賴潑皮吃驚,曹麟曹太尉聽完,也是吃驚,因為,這幫潑皮無賴說的沒錯:二十兩白銀,真的是挑著買丫頭!

那女人見這幫無賴潑皮如此,就輕聲說道:「大爺,且去籌銀,二百兩白銀齊了,奴家自然跟你去做夫人!」

那潑皮無賴一看,這女人,也不好惹,就亂鬨哄說些調戲的話:「你且等著,爺去籌銀,銀到了,自然買你。」

邊嘟嘟囔囔說著,邊走開了。

曹麟曹太尉看完,直嘆道:「果然一個聰慧的絕色美女!」

曹麟曹太尉,此時心中,已有買了之意。

曹麟曹太尉,自進京趕考,到七考而中,期間苦難不少,故,江南來的夫人,時時跟著擔驚受怕,如今,曹夫人已蒼老了許多。

今見如此絕色美女,且又聰慧,收納之心,真的是陡然而生。

曹麟曹太尉見那些潑皮無賴退去,正欲上前,和賣身女子答話。

此時,卻遠遠的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都閃開,奶奶我做個善事,今替姑娘埋了老父,付了姑娘賣身錢,跟我去吧!」

眾人都順著聲音看去,只見一個半老徐娘,一扭一扭的走過來,一身的胭脂濃粉。

眾人看罷,只聽有人說道:「原是這青樓的老鴇!」

說話間,這老鴇到了姑娘面前。

此時曹麟曹太尉也看到了,也聽到了,竟然在心中大呼:「姑娘,姑娘,且莫答應,答應了,就毀了自己!」

但此時的曹麟曹太尉,何等人,大風大浪都曾經過之人,心中急呼,外卻看將不出來。

心急,卻是靜靜的冷眼旁觀!

說話間,那老鴇到了姑娘面前,對著姑娘說:「姑娘,直說實誠價,多少錢,今媽媽買了去,如何?」

這女人,決計的聰慧之人,好人,歹人,善良的人,定然一目了然,分辨的清。

又聽眾人說,是青樓老鴇,姑娘雖是賣身葬父,估計也難從了!

只見姑娘聽完,給老鴇道個萬福:「只需白銀二百兩,媽媽休還價!」

說完,姑娘只顧低頭,嚶嚶哭泣。

那老鴇一聽,說道:「姑娘,你若如此,如何就能賣了埋了你家老父?降一降!」

眾人聽完老鴇說話,都齊齊的看向姑娘,只聽姑娘緩緩說道:「媽媽,只二百兩白銀。」

說完,也不再答話。

那老鴇聽完,撇了撇嘴,鼻子里哼一聲,又帶著一身的胭脂濃粉,一扭一扭的走了。

頓時,只見人群炸開了。

有的說:「確實貴了!」

有的說:「我也想買,買不起啊?」

有的說:「也不知道何時賣的出去?」

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曹麟曹太尉,也是非常的奇怪,納悶:如此要價,哪能賣的出去?

曹麟曹太尉,等人群安穩了,就緩緩走過去,道聲:「姑娘。」

那姑娘,順著聲音,看向曹麟,心中不由得一震,暗暗說道:「此乃我的買主。」

為何?

原來這姑娘,本姓韓,京城人氏,雖是貧窮一些,但也讀過一些詩書,識得事體,如今見曹麟氣質形態,只覺定是朝廷之人,絕非一般人。

這曹麟曹太尉,雖性情大變,遊走於官場,畢竟是有狀元之才,故,渾身上下,依然威嚴!

故而,姑娘心中說道:此乃我買主。

那曹麟曹太尉之意,見姑娘要價之高,只是不解,但又恐她隨了歹人,毀了自己,若果價格合適,他就買了。

若果買了,曹麟曹太尉想:或者做個丫頭,也或者做個姨太,若做個姨太最好。

這個心意,促使曹麟曹太尉前來問話,一句姑娘,就定了韓夫人的身份。

曹麟曹太尉就繼續問:「為何這兩人,都要價二百兩,是何原因?」

只見韓姑娘聽完,回曹太尉道:「第一人,潑皮無賴,定然只是調戲,乃歹人,奴家決不能從,故要價二百兩,實為驅之。第二人,乃青樓媽媽,奴家縱然死了去,也不入青樓,污了身子,故,再要價二百兩。」

曹麟曹太尉聽完,不由讚歎,果真一聰慧貞烈絕色女子。

「如若我來助姑娘葬父,姑娘需多少錢?」曹麟曹太尉終於說出來這句話。

韓姑娘並不猶豫,只說:「大人買時,只需二十兩。」

曹麟曹太尉聽完,暗暗佩服這個韓姑娘。

一切不再話下,曹麟曹太尉並不辱沒姑娘,喚隨行回店,取二百兩付於韓姑娘,先行葬父,請了和尚,念了三天經,超度完畢,就帶著韓姑娘,一併收拾好了,直奔宛城而去。

一路上,韓姑娘不離左右,貼身伺候,時時盡心。

曹麟曹太尉,當年趕考之時,何等的意氣風發,可一考之時,因一字之差,名落孫山,直到官至禮部尚書,這許多年來,曹麟曹太尉可謂無一日開心之時,或為名,或為利。

自這韓姑娘到了身邊,這曹麟曹太尉,竟然如同當年趕考之時,一路走,竟然一路風發起來。

曹夫人一直跟隨在曹太尉身邊,也是明白之人,見此情景,也有了收了韓姑娘之意,以慰曹太尉這許多年的苦難,也慰夫妻之情。

曹夫人真乃賢妻。

這一日,曹夫人就與韓姑娘談起此事,沒想韓姑娘紅了臉,只對曹夫人說了一句:「只憑夫人做主。」

曹夫人見好事已成,就問曹太尉主意,曹太尉自然高興不已。

只是上任路上,也不好成了親,只待到了宛城,進了太尉府,再行禮儀。

只是這韓姑娘,在京之時,因了母親吃齋念佛,也是如此,然慶幸之事,曹太尉不但不惱,反而因此更加喜歡,知韓夫人,乃心善之人。

如此,事體已定,曹太尉隨從人馬,都不再呼韓姑娘,只呼韓夫人。

此乃韓夫人二姨太。

自定了身份,韓夫人也應了這稱呼,不在話下。

一路車馬勞頓,韓夫人也體貼曹太尉,也體貼隨從人馬。

時間一長,隨從人馬,也都知韓姨太為人善良,體貼,皆甚是喜歡。

曹太尉一眾人馬,一路就直奔宛城而去。

不日,到達宛城太尉府,只見這太尉府在宛城之南,青山之中,粉牆高環護,綠柳老樹周垂,垂花門樓,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景色怡人,真乃雄偉恢宏,規制整齊。

無論形制,還是地理,均皆按曹太尉赴任之時要求所置,甚合曹太尉之心。

到達宛城,進了這太尉府,曹太尉就與曹夫人商議,擇一吉日,成了儀式,給了韓夫人二姨太一個身份。

曹夫人欣然允了。

韓夫人二姨太,雖出身貧窮,終因曹太尉,也算安穩了,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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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賣身葬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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