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北洋政府成立了,袁世凱成了大總統。這一切和余青這個平頭老百姓沒有關係。依然每天過著和清政府在的時候一樣的日子。余青有一點失望,他沒有覺得社會在變,只是腦袋後頭不會再跟著一條辮子而已。
王詩音是有名的坤生,為了迎合新社會新氣象。戲院請來與余青搭台演出。第一次見面大家都多少有點不好意思。「這還是第一次男女互相搭台唱戲,我還有點不適應。」
「我也是。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還請你包容。」
「我也是。」
《西廂記》是他們搭台演出的劇目。
兩個有天賦的人遇在一起就是特別的和諧,第一次響排效果就特別的好。胡琴師傅。「你們這樣就能上台演出了。」
「那有,還有好多的地方需要磨合。是不是王老闆。」
「是。」
余青和王詩音的《西廂記》票賣的很好,一天之內就賣完了。可是賣完了是賣完了,收穫了不少的罵聲。
「搞什麼,新社會讓人看不明白。京劇完了。」
「說的什麼話,什麼叫完了。不會完的京劇。」
在一片罵聲中戲開演了,第一天晚上戲園裡全是倒喝彩的人。基本上一晚上唱下來倒喝彩的聲音就沒有停過,甚至罵聲不絕。有人往台上扔石頭,太恐怖了。看得人膽戰心驚的。下了台,兩個人互相安慰對方。「余老闆沒事吧。」
「還好,這些人中一個有準頭的人都沒有。」
「你還能笑,有準頭的話,你就下不了台了。」
「死在台上不是我們畢生的追求嗎?」
第二天倒喝彩的人少了一些,扔石頭的變成扔錢了。人們慢慢的接受了這樣的形式。一個月以後大家都不再倒喝彩徹底變成了喝彩。變化的除了觀眾還有餘青。余青發現自己喜歡上了王詩音,但是不敢說。
大獲成功演出,很多人邀請兩個人一起唱戲。兩個人一起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了。這讓余青沒有忍住。唱完堂會之後兩個人在一家餛飩攤子上吃餛飩。余青告白了。「我喜歡你。」
「我知道。」
這讓余青大為吃驚。「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還想再唱幾年,我不想這麼快就嫁人。」
「我可以等你。」
王詩音慢慢地低下了頭。「如果三年後你還願意的話,我就嫁給你。」
「好,我等你三年。」
大師兄余紅來到家裡,他看上去老了太多了。「師父。」余平跪下來。
「你這是怎麼了。」
「我小兒子得了白喉,生命垂危。家裡沒有錢給他治病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才和您開口,能借給二十個大洋嗎?」
余平怎麼不知道,今年bj城裡鬧白喉,有太多的孩子死在這個病上面了。「劉三去賬房支二十塊大洋來。」
躲在屋子裡的余青透過窗戶看到了一切。余太太感嘆道。「太可憐了,今天早上隔壁才送走了一個孩子,才六個月大。孩子的母親哭得死去活來的。」
「母親,這個世道太可怕了。什麼時候才能變好啊。」
「會好的。」
王詩音現在也很頭疼,戲迷們太過於痴迷於她的戲。每天都有人來後台騷擾她。師娘很擔心。「不如找個人嫁了,過安穩的日子。」
「師娘,你說的我明白。」只是有些捨不得,她吃了那麼多的苦就是想成為角兒。可是嫁人後她就再也唱不了了,對於她來說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大師兄余紅的小兒子並沒有救回來,可憐的孩子只有五歲而已。「可憐,可憐。」
「只有可憐可以說了,余紅借的錢以後不許去問他要,這是做師父唯一能為他做的事情了。」
「是的,爸爸。我們不會問他要的。」
大年三十晚上下了好大的雪,大家圍坐一起吃年夜飯的時候。突然劉三跑了進來。「少爺的親爹來了。」
「這麼多年也沒有來過,怎麼現在來了。」
「無非就是要錢來了。」余太太沒好氣的說。
「讓他進來吧。」
天氣冷,但是老頭卻穿得很單薄。凍得渾身發抖。臉是都紅了。「余老闆。」
「沒吃吧,坐下來吃一點兒。」
「這麼多,有魚有肉。我們是再也想象不到的。」
「那就多吃一點兒,還下了餃子一會就端上來了。」
餃子端上一大盤子,沒一會兒就吃完了,顯然是不夠吃的。
「沒吃飽吧,你去再下。」
整整吃了三大盤的餃子終於吃飽了。「謝謝余老闆,這是我這輩子吃的最好的一頓飯了。」
「你來是有什麼事情啊。」
「她媽媽病了,一直想見他。我想讓他跟我回去見她媽,讓他安心地走。」
「好,明天早上就讓他和你回去。」
有些不開心餘青,他不太想去。可是作為人應該要去。天還未亮,余青跟著爸爸回家去了。走了三天到了家,那個他出生的家好小,比他住的房間小太多了。
「孩子她媽,兒子回來了。」拉著余青到媽媽的面前。
大家都不敢相信這是以前的那個狗子,多麼的富貴。家裡的孩子一點都不客氣看見余青帶回來的吃的一頓瘋搶,一會功夫都吃完了。「還有嗎?」
「沒有了。」看著餓狼一樣的人他有些害怕。
「我的兒子。」聽說兒子回來了,病入膏肓的媽媽立馬起身來看,余青長大了變了樣了,讓她不認識了。「這不是我兒子,這不是我兒子。」一個勁地去否定。
「說胡話,他就是狗子。」
「不是,不是。」
「真是病糊塗了。」
「我要我的兒子,我要我的兒子。」
媽媽或許想見的是他的兒子狗子,而不是已經成了角兒的余青。從他賣給了余平開始他不再是這個家的孩子了。媽媽終究還是沒有見到他的兒子帶著遺憾離開了。
葬禮一結束余青就走了,走之前留了一百個大洋。以後他真的就就和這個家沒有關係了。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他們就成了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