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苦寒之地 楔子 大夢二十年
楔子大夢二十年
這是一個殘破,瀰漫血腥硝煙的世界。
這是一個黑暗,永無天日的世界--奧汀天域。
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殘破不堪的區域之內,一眾衣衫襤褸,面色蒼黃的孩童們各佔據一方位置,眼睛正死死的盯著中心處一頭已經頻臨死亡的暗夜妖狼。
對於他們而言,這暗夜妖狼能夠讓他們飽餐一頓,然而人多肉少,便會有爭搶廝殺。
曾經的奧汀星域,無星無月卻是繁華無比。
然而如今除了斷臂殘垣的滿目瘡痍,就是遍及奧汀天域的枯骨和待腐朽的屍身。
然而細看之下,你會發現這些孩童,臉上雖然有著這個年紀的稚嫩,然而雙眼卻如日月星辰般明亮,散發著如同神才具有的光暈,這便是奧汀天域奧汀神族的特徵。
在眾多少年中,有兩個孩童卻是與它人不同。
其它人都獨自守在自己的位置,與旁人保持著安全距離,而這兩個孩童卻是貼身站在一起,其中女孩的眼中滿是冰冷,漠然的看著周圍的孩童,然而她的眼眸深處卻蘊含著陣陣期許,正期待的盯著那頭暗夜妖狼。
她已經餓了很多天。
如今的她也只是勉強站著,身體早就虛弱不堪,在這物資匱乏的奧汀天域,對於他們這些孩童而言,這暗夜妖狼便是最好的食物。
而她背後的少年,眸中閃爍著赤紅色的光暈。
少年頭髮凌亂,輕聲說道:「你害怕嗎?」他輕聲安詢問著女童。
「我能在這奧汀天域活著,早已經不懂害怕是什麼。」少女緩緩的出聲,眸光也在這一刻變得愈發凌厲。
而少年聞言卻是點了點頭,直直的盯著目光所及的眾人,他淡淡的說道:「我蘇玄也不害怕,或者說奧汀天域不該有害怕,想要的東西去爭取便會有死亡,奧汀天域匱乏的從來不是物資,而是這冷漠的人心。」
就在這一刻,所有的孩童都奔向了暗夜妖狼,而真正的掠奪和獵殺也在這一刻徹底爆發起來,如今這些孩童臉上失去了原本的稚嫩,如同被洪荒凶獸附身,開始面目猙獰的瘋狂搶奪起來。
你不爭不搶,在物資匱乏的奧汀天域只有死路一條。
你或爭或搶,輸了便是死,贏了便能活著。
這便是奧汀天域的生存法則,弱肉強食,殘酷且沒有人性。
而少年和少女無疑是這些孩童中的佼佼者,他們配合默契,殺掉所有的競爭者,朝著那暗夜妖狼奔去……
在這無盡的虛空之上,有兩道身影正懸浮在虛空之上,二人中一人身穿藍裙,一人身穿白裙,藍裙少女衣袂飄飄,面容姣好,雖是沒有用任何的胭脂粉扣,卻依舊十分的美麗。
至於白裙少女,白衣白髮,恍若謫仙,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不食人間煙火。
望著虛空之下的漫漫黑夜。
白裙少女緩緩的出聲,聲音委婉動聽,宛若天籟,道:「冥王身隕,諸神隕落,這奧汀天域正在走向混亂--」
然而她的聲音剛剛落下。
藍裙少女卻是直接打斷道:「什麼狗屁冥王?最多算是一個運氣好的凡人而已,或者說他的運氣完全是得益於師姐的成全,只是可憐了我們那師姐,毀在了這樣一個低賤,弒殺成性的魔頭手上。」
「藍綾,莫要在詆毀冥王,有些事情--」
白裙少女的話還沒說完,藍綾便直接出言再度打斷:「白依,你我來此是為了冥王之子而來,至於蘇鈺是否是冥王?都已經成為了過去,畢竟蘇鈺已死,屬於他的時代已經結束,而只有他唯一的子嗣身死,所有的一切才算的上真正結束。」
藍綾說完周身瀰漫起了藍色氣息。
那氣息至寒至陰,恐怖的氣息如同江海般狂涌而出,見藍綾出手,白依卻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彈,藍綾測過神,揶揄道:「白依,你莫不是生出了惻隱之心下不去手?」
白依緊要下唇,不忍的說道:「這太殘忍了。」
藍綾聞言卻是大笑道:「這世間之大,九天七域,四海八荒,縱然你我有通天之能,卻也不能違背光明天域的旨意,更何況,你看看這些人,小小年紀,戾氣卻如此深重,哪裡還有人的模樣,簡直就是一群小野獸,這冥王之子必須死,所有奧汀神族都要死。」
白依聞言卻是喃喃道:「人這一生結局其實早已註定,只是在得意時不自知,不自覺,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正如眼前這群孩童,他們的人生不過剛剛開始,你我雖然沒有改天換地的本事,若是能夠稍稍施以善意,許是能改變他們的命運,讓他們過得安好一些,最起碼不會讓他們在這殘酷的世界,漠然的活著。」
「我奉光明天域之命,此命不可違。」
藍綾說話間,周身藍色的氣息直接鋪天蓋地的落下,朝著下方的孩童們席捲而去,剎那間哀嚎慘叫四起。
「藍綾,蘇玄是師姐的血脈,師姐比我們年長,自幼待我們如同母親一般,而蘇玄是她唯一的血脈,當真要如此不留情。」
白依動容的喚道。
藍綾神情一頓,然而下一刻卻是大怒道:「沐青依乃是我雲上宮的第一天才,更是整個光明天域最年輕進入光明神殿獲封神職的人,我雲上宮本該有光明的前途,可是她卻執迷不悟與那蘇鈺糾纏不休,還生下了這小雜種,斷送了我雲上宮的前途,斷送了她自己的未來,孽緣,孽種,此子留不得,所有奧汀天域的人都得死,所有奧汀神族的人更該死。」
「雲上宮,自古修的便是無情之法,可若世間真是斷了情,絕了愛,那修鍊又有何意義?自小我們便被宗門的規矩所束縛,被宗門的思想所束縛,我們的夢想便是能夠進入光明神殿,獲封神職,享無盡榮耀,可這些年我歷練紅塵,卻懂得一些道理,我們不應該被世俗左右,難道你不覺著?有時錯的可能不是師姐,而是宗門,而是我們所信仰的光明神殿。」
「白依,對光明神殿不敬的話最好不要再說,規矩便是規矩,情義自然是情義,可是規矩不能破,自古無規矩不成方圓,這是你我都深知的道理,我們身處光明,受盡光明的福澤恩惠,更應該懂得這番道理。「藍綾緩緩的說完,身上的氣息更是增強了幾分。
白依的嘴唇都滲出了鮮血,似乎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倏地,一道白色的氣息自她周身逸散,她艱難的說道:「藍綾,抱歉。」
「什麼?」藍綾好奇扭過頭。
然而下一刻她的雙眼圓睜,失聲喊道,「白依,你瘋了?你想做什麼?」
在她的目光之下,白依衣裙簌簌作響,雙手合十,耀眼的華光穿破奧汀天域的暗,然而這似不是光明,更似是另一道牢籠。
「光之初始乃為混沌,我以身化道歸混沌……」
白依嘴中念念有詞。
「以身化道,白依,你瘋了嗎?給我住手!」
藍綾急聲喊道。
「我以身化道,鑄大夢二十年,二十年之期,夢盡人生!」
隨著白依的話音落下,巨大的華光如同天瀑般灑落,攜眷著下方的孩童消失在虛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