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紙條上寫著:「大興坊東南角,叢雲觀。」
「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王禾在前面走,房無恤緊跟在身後,往前走了兩里,向東拐進一條小巷,再往前走百步,便看到一座小道觀。
兩人進了道觀,穿過大堂,走進後院。
一個道士朝他們舉起右手,掌心對這他們,彎下中指。
房無恤馬上明白,這是秘衛司在大業坊的暗哨。
兩個人跟著道士穿過密林,到了道觀後院,在茂密的樟樹樹蔭下,有一排房間,看來是道士住宿的地方。道士引導他們進了中間的小房間。
道士關上門,這才跪拜行禮:「司丞、王帥!」
王禾趕忙扶起來:「從今往後,不必行禮!」
道士站起來:「是!」
王禾介紹說:「這是輞川閣裴秀明,在這裡數年,對這裡的所有規矩很清楚。」
「輞川閣的人,不是秘衛司的嗎?為何會在這裡?」
「他家中族叔本是江西道刺史,被彈劾罷官,無法進入秘衛司。但是他也沒有去處,我讓他在這做了暗哨,以後有機會再加入秘衛司。」
「他這樣的還有多少?」
「數百人,分佈在長安各個坊中做密探。」
「好,明秀,你在坊中多年,有沒有聽說過倭島刺客?」
「報司丞,大興坊現在居住一萬七千餘人,其中五千人都是外國商客定居。有兩千人是在長安買的房產,經商來長安,會短住幾日,其他三千人都是通過地下市場買的身份,改名換姓,穿唐服說唐音長居長安。其中大部分已經居住三五代人,無法查清來源。我所知道的,來自倭島的就有百十多戶。」
「這麼多?」
「對,這些人本來長的和我們沒有差別,改名換姓之後查起來更困難。」
房無恤從身上掏出來一塊布拿給裴秀明,上面有他昨晚繪製的倭鏢圖樣:「你在大興坊可曾見過這種暗器?」
裴秀明看了看,沉思了一會,搖搖頭:「屬下沒見過這種暗器!」
房無恤問:「那如果想要知道這種暗器的來處,該怎麼查?」
「這種不為人所知的事情,只能找蒙老,他在長安城中神通廣大,沒有他查不到的事。」
王禾問:「怎麼能找到蒙老?」
「在歸儀坊內東北角,有一座小院。原本是高官偏宅,長安大亂之後便沒人要了,蒙老佔為己有,做了自己的宅院。」
房無恤說:「好,我們今日便去見他!」
王禾說:「好,現在就去!」
出了道觀,太陽西下,天邊布滿了彩霞,長安城籠罩在金色中。商賈在西市售賣了貨物,回到大安坊,街邊小攤,茶樓酒肆,坐滿了人,美酒暢飲,歌姬鼓樂歡唱,好不熱鬧。
王禾帶著房無恤穿過越來越密集的人群,向坊外走去。
到了北門口,一個門吏攔住他們:「還有半個時辰宵禁,客人要及時歸來!」
王禾看到是白天問路的那個男人:「多謝兄長提醒,我們出去辦個急事,很快回來!」
「好,快去快回,切莫誤了時辰。」
房無恤說:「多謝提醒!」
從大安坊北門出去,對面就是歸儀坊南門,他們面前的坊道寬三丈,道上有人牽著牛車,有人挑著擔著,著急回坊內,行路急促。
忽然路對面有人喊:無恤哥哥,你們要去哪?」
聽到聲音,房無恤踮起腳尖,
看到歸儀坊門口,白珩在沖他揮手。
二人快速穿過坊道,來到白珩面前。
「無恤哥哥,快要宵禁了,你們怎麼還出來了?」
「我們去歸儀坊找個人,你快回去,別讓阿娘擔心!」
白珩覺得被兩人輕視了,有些失落了:「哦,那你今晚就不回來了嗎?」
「晚點吧,我們會想辦法回來!」
聽到他們還會回來,白珩高興地說:「回來叩三聲坊門,閆叔會讓你們進來,不要讓官兵看到。」
「好,你快回去吧,外面不安全!」
「好!」白珩身輕如燕,在人流中穿插,躲過疾行的車馬,在大安坊門口朝他們揮揮手,馬上消失在房門裡。
進了坊門,白珩越想越不對勁,為什麼自己這麼關心房無恤,為什麼他不帶自己的時候自己感覺很失落,而說要晚點回來的時候自己卻很高興。
「小珩,小心走路,看車馬!」
聽到背後有人提醒,白珩趕忙回頭說:「無妨,不會有人撞到我!」
說完,便蹦蹦跳跳往家的方向跑,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朝她打招呼。
房無恤和王禾進了歸儀坊,面前就是一條南北大街,和大安坊的主街一樣,酒肆茶室裡面,熱鬧非凡。車馬進了坊門,向左右分離,沒有一個去主街的。
長安城內所有坊內街道都像棋盤一樣,南北東西橫平豎直,王禾熟記長安輿圖,帶著房無恤走主街東邊的巷子,這裡是偏街,很窄,過不了車馬,也沒多少行人。
半個時辰后,他們拐了好幾個路口,才到歸儀坊東南角。這裡有十幾處宅院,其中幾處荒宅門口全是乾草。繼續往前走,有一處宅院門口很乾凈。
王禾說:「裴秀明說的那個宅院應該就是這個!」
房無恤說:「叩門問一下!」
王禾輕叩門環,一個小吏模樣的人把門開了窄窄的一條縫問:「找誰?」
王禾答到:「蒙老!」
「沒這個人!」,啪,門關上了。
王禾再次扣門,好一會兒,一點反應都沒有。
房無恤常年在山中,山鳥水流聲不管多小,他都聽得一清二楚,此刻,他聽到院子里有竊竊私語:「莫要開門,小心是官兵暗哨!」
房無恤對王禾說:「裡面有人,應該就是蒙老,他們以為我們是官兵,不會開門!」
王禾指了指旁邊的牆說:「那隻能這樣了!」
房無恤和王禾輕輕一躍,跳進院里。
剛才開門的小吏站在院中,馬上發現了他們,大聲喊:「抓住他們!」
瞬間,幾個人手持橫刀衝過來。
王禾不想傷人,抽出雪溪劍,把劍插在身邊,用劍鞘迎戰。
只見他躍向一個人,使出水雲劍法里的一招雨浥輕塵,輕輕一點,便中了那人的肩髎穴,那人瞬間扔下橫刀,胳膊下垂不能動。緊接著,王禾輕輕一躍,在空中翻身躲過劈來的兩把刀,右手持劍鞘點右邊敵人的中庭穴,左手食指中指點左邊敵人的或中穴,兩個敵人馬上倒地,捂著胸口呻吟。
後面四個人舉刀一起揮砍,之間王禾左閃過一把刀,從背後點了安眠穴。又彎腰躲過刀砍,用劍鞘打掉了敵人手裡的刀。
最後兩個敵人一個半蹲橫砍,一個躍起豎劈,王禾迅速後退,踩著身後的花壇躍起,閃身到敵人身後,還沒等敵人反應過來,他一腳踢在一個敵人的腰上,左手握住另一個敵人的右手,拉扯到自己身邊,用手肘撞擊敵人的喉結。
轉瞬間,七名敵人倒在地上呻吟,王禾拔出雪溪劍,插回劍鞘。
房無恤拱手對小吏說:「無意傷人,只想見一見蒙老,有事相問!」
小吏朝左右大喊:「來人,快來人!」
這時候,一個渾厚的呻吟制止他:「來的都是客,張十二,請客人進來!」